吕公旦惊道:“兄何以得知?”
罗家本有情报组织,自从他要求搜罗些奇才异能之事,许多信息源源不断的传入耳中。这个诸葛惊云,据说是诸葛公明的后人,颇有些手段。要说称名人的后裔,这样的事古今见得多了,也没什么稀奇,皇帝也干这事儿,是农民也干这事儿,好像和过去的名人沾亲带故,自己就鸡犬升天了一样。
罗云对诸葛后人本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可这个诸葛惊云,据说极通数学,又擅长制造,诸葛亮失传的诸葛连弩和木马流牛,他都有祖上传授,造的出来,这才让罗云一直记挂着这个名字,不曾或忘。后来听说,这诸葛惊云因事杀了本地的一个财主,不得已落草绿林,在山东啸虎山占山为王,与毛公遂,吕公旦拒敌官军,屡战屡胜,并成为啸虎山三杰。没想到今天偶然遇上,他便起了招揽人才的心思,当即大笑道:“啸虎山三杰,弟闻名久已,今日聚会,岂非天意。吕兄可速引我与二位寨主相会。”
吕公旦受宠若惊,忙将罗云引进山寨。这时,侯君集与刘黑闼也各自引人出来,会合一路。吕公旦见这些人个个身材雄壮,眉宇间暗藏嗜血杀意,隐隐有些后怕。刚才要是打起来,自己这边虽然人多,却是乌合之众,根本没得打。
“幸好,幸好他们没当真拼命,不然老吕我这条小命可以交代给阎王老子了。”他拍了拍胸脯,长吸了一口气,诸人都看在眼里,怕他尴尬,强忍了笑,随他入寨。
原来这只是个草寨,四周尽是些木栅栏,聚义厅里胡乱堆了些金银珠宝,三张虎皮木椅首当其冲,坐着两个好汉。
罗云打眼望去,左首大汉,身长七尺,眉清目秀,看上去就像是个斯文书生,只有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寒芒,时刻警告着别人:老子可不是好惹的,不要命就老吧。一望可知,这必是诸葛惊云无疑了,因为旁边那位,实在和诸葛后人太不搭调。右首的头领,五短身材,正伏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因此看不清形貌,当是毛公遂了。这毛公遂绿林上称为三寸霹雳,个头矮小,打起架来亡命得很,概因他本是刺客出身,进了绿林,出手狠毒,不留余地,别人虽看他个头矮想笑,怕他手段,全都藏在心里,一年到头,也不知憋笑憋死了几个。
诸葛惊云厉声喝道:“三弟,这二人身上可有些油水?”
这一声犹如平地里炸起个响雷,毛公遂吓得一跃而起,嚷道:“吵什么,吵什么,何方鼠辈,敢惊扰你寨主爷爷睡觉。”一眨眼看到了新月娥,口水当即流了一身:“妈呀,好俊的小娘,若能作了我的压寨夫人,今生也不算白活了一场。”
新月娥一呆,继而爆怒道:“强贼再敢胡说八道,老娘先割了你这条油腔滑调的舌头,再挖了你这双色迷迷不老实的狗眼,然后把你做事的话儿切下来喂狗。”
毛公遂呆呆地说:“够凶,有性格,我喜欢。”
吕公旦忙道:“二哥休得无礼,这二位乃是我山寨的贵客。”
罗云笑着看这毛公遂,此人果然矮的够格,至多不会超过一米五五的身高。其实这高度在隋唐倒也算不得太矮了,不到一米五的大有人在。只是谁让他出来混呢,放眼江湖,除了几个有名的侏儒,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资本在身高上狠狠鄙视他一番。不过他的相貌倒不是绿林上传得峥嵘可怖,团团一张圆脸,算不上俊美,倒有七分娃娃脸,肌肤白润光滑,单眼皮下藏着一双貌似天真的大眼睛。此人光着膀子,肌肤异常雪白。吕公旦这俊俏小生,与他比白也要自叹弗如,又有一身健壮的肌肉,单看那胸肌,夸张的惊人,施瓦辛格和史泰龙见了,难免要回家抱头痛哭一场了。
毛公遂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什么贵客,也值得三弟如此恭敬。”
吕公旦笑道:“正是你最崇拜的那位幽州好汉。”
毛公遂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双大眼差点撑破了眼眶,他吃了一惊,急问道:“莫不是幽州之虎罗云罗大侠?”
罗云笑道:“大侠二字,愧不敢当。”
诸葛惊云也站了起来,与毛公遂走上前来,纳头便拜,罗云忙将二人扶起,道:“兄何须多礼。”
毛公遂激动地说:“闻兄在幽州一役,力杀四宝大将尚师徒,那一仗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多亏你技高一筹,以一招黑虎掏心,生生挖出了尚师徒的黑心,为天下苍生除一大害,兄弟每每想起,顿觉热血沸腾,恨不能与诸英雄并肩作战,铲除奸恶,常自引以为憾。”
罗云脸上一红,看了一眼新月娥,小美人茫然不知的样子,也亏得她能装能忍。罗云不禁心中暗笑,那一役,的确是尚师徒打我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七窍流血几乎一命呜呼了。要不是新月娥一记飞刀打瞎了呼雷豹的眼睛,这会儿罗云恐怕要去和阎王爷打扑克耍贫嘴了。至于黑虎掏心,就有点恶搞了,马上交锋,能使出黑虎掏心掏出别人心脏,那除非是梅超风穿越到大隋了。
果然胜者王侯败者寇啊,需知正史上每个开国之君的传记都很完美,那是被美化了的,谁让他赢了呢。古人讲究‘为尊者讳’,实际上也是为胜者讳,什么仁义道德奖罚分明爱民如子,都是虚的,重要的是你赢了,那么你就是真理,你就是神话,在历史上你就是天仙下凡,龙的化身。罗云往常读史,对此事深恶痛绝,直到今天才体会到个中滋味。传闻可以把他被尚师徒一匹呼雷豹搞得焦头烂额,被打的全无还手之力,甚至在南阳被尚师徒生擒活捉的丑事一笔抹去。因为他尚师徒纵然几次交锋都出足了风头,可到了最后,赢的是他罗云!
心中洋洋得意了一下,便道:“彼辈恶贯满盈,不死何为,王兄过誉了。”
诸葛惊云令小喽啰备好酒席,诸人重新入座。
酒过三巡,寒暄完了,诸葛惊云便问道:“闻杨林退兵,天子有旨,调令尊往太原,又遣兄至江都面圣,怎么却到了此间?”
罗云便把前事说了一遍,听得三人嗟叹不已,啧啧称奇。
罗云见他三个对自己尊崇有加,把话微微露了露:“我今日往平原郡赴任,干的是武职的勾当,虽说天子不明,横征暴敛,天下早晚有变,这时却不得不权且忍耐,”
诸葛惊云闻言连连的点头,道:“兄这样行止,是明智之举。要说当今天下,虽危机四伏,民不聊生,还不至于朝纲崩塌的地步,必要有一件事,引得全民皆反,四面刀戈,那才是豪杰奋身做些事业的时机。”
罗云见他去言论有理,说的也符合历史发展的轨迹,心中招揽之意更加坚定了几分。
诸葛惊云没留意他心情的变化,接着说:“依我看,昏君这次欲伐高丽,便是天下动乱的契机,高丽无礼,天国本该征讨,奈何天子急于求成,近年来大兴土木,屡动刀兵,百姓不堪其苦,生不如死,这番再征高丽,劳师动众,战线极长,必要大征天下壮丁。民皆畏死,必反无疑,我观天下大势,一二年间必有掀天泼地的变化,到那时,我辈虽然不济,终不会老于病榻,说不得也要起身寻一番事业做。”说罢,拿眼只顾看罗云。
罗云何其敏锐,立时知他心意,暗暗的欢喜。一侧眼,却见新月娥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毛公遂,一脸茫然,不停地在那里干咽唾沫。罗云心中大怒:说什么海誓山盟,你发春便发春,如何却盯着这三寸废人,刚才还一番恐吓,真是,哎。
毛公遂却故意不睬她,他既知新月娥是罗云的人,便是赤身裸体去勾引,他也决计不敢碰上一手指。诸人推杯换盏,谈些江湖事,大为投机,罗云便说些话来撺掇三人。诸葛惊云道:“我弟兄慕兄已久,如蒙不弃,请收我寨兵马,愿为帐下小卒,聊尽微薄之力。
罗云大喜道:“若得三位加盟,何愁大业不成,正是如虎添翼,无坚不摧了。”
新月娥不胜酒力,昏昏欲睡,诸葛惊云忙派了个丫鬟,扶她前去厢房歇息。
四个大男人,自然说些女人之事。原来诸葛惊云却有明媒正娶的夫人,夫妻感情甚笃,恩爱甜蜜,对别的女人,从来目不斜视。吕公旦年少风流,体貌俊美,劫上山的美女,大多对他一见钟情,因此帐内竟有侍妾达五人之多。最夸张的是毛公遂,他居然有八个女人!
毛公遂见他不信,心下颇为不服,笑道:“哥哥不知,小弟虽然腿脚短小,然生就伟器,可夜御五女。小翠,过来。”罗云抬眼看去,一个苗条少妇含笑走了过来,体态袅娜,瘦骨轻盈,正是赵飞燕一流人物。毛公遂将女子搂入怀中,道:“她本是齐郡太守唐璧的爱妾,被小弟擒了来。初时亦是百般推阻,日日哭闹,死活不从。却被小弟霸王硬上弓,一次弄了她一个半时辰,从此对小弟是百依百顺,一日离身不得。后来知府寻人寻的紧了,大哥欲放她下山,免生事端,你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