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做过那样的事吗?”我皱眉,心脏猛然收紧了一下。
骆芙蕖提起剑,眼睛里已经开始有水气。“殷无邪,不杀掉你,丹青就必须一直被王染之控制……”
“师妹。”轻灵的声音响起,那个一直低眉敛目的男子抬起头,虽然面色很憔悴但是仍遮不住清凉如秋水般的眸子中流露的光彩,“回去吧。”
声音虽轻,带着不容违抗的兀定。
“师兄!”
骆芙蕖的眼泪终于涌出来。重重摔在地上,蕴湿开来。“你从来眼里都只有他。”说完,夺门而出。
王染之脸上一直挂着令人恶心的笑容。
“你似乎是吃了什么刻意遗忘过去的药物嘛。被琅?幻境洗脑了?真是可怜……”
他的话没说完,我已经一瞬间掠到他面前手腕一翻直取他颈项。
王染之嘴里轻轻念了句什么。然后我已经触到他皮肤的手猛然收住。
一种无可言喻的恐惧袭上。
王染之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
桌椅翻倒的声音。
我惊惶的回头,温未凉手扶着桌角但仍然无法支撑住身体,倒在了地上。
左胸狠狠中了一掌。我往后退了一步,咬牙把喉间冲上来的血气咽下去。我冲过去扶起温未凉,我触到他身体时,发现他颤抖得厉害。大滴的汗顺着额角滑下来,他紧咬着牙,嘴唇被咬得没了血色。
那一瞬间,我手足无措。
“啊,无邪,才多久没见武功就精进这么多。”王染之眼睛眯起来,显得yin毒无比,“温未凉替你中了蛊,这对我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温未凉晕倒在我怀里。
“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崩溃般对他咆哮。
他往后退了几步,嘴角扬得越来越高,“暂时,不想告诉你。”
然后淡淡的烟雾迷漫开来。
我抱起温未凉提气掠上高楼。
他紧闭着双目,努力忍受一波高于一波,间歇式的疼痛。我按着他的手腕给他输真气,希望平复他体内发疯般乱窜的气。
每一次疼痛的gao潮时,他都会剧烈的喘息,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而我。白痴一样看着,无能为力。
温未凉。你明知道这个蛊的厉害,当初为什么那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宁愿躺在床上的是我,我的心已经快四分五裂了。
我能祈祷吗?如果有用我愿意对着神下跪,对着他叩头,一百次一百万次,无所谓,肝脑涂地也无所谓。
到了深夜,终于痛苦减轻了一些。
烛火噼啪作响,火苗忽而拉长忽而缩短。
温未凉无力靠床坐着,脸色惨白。
我熬了药给他,端在手里一点点喂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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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勉强张嘴,疼痛让下咽变得困难无比,但是他仍然非常努力咽下去。一碗药,我重新温了无数次,仍然只喝下去小半碗。
“一定不要因为我被他挟制,”温未凉无神却温柔的眼睛凝视我,“我没事的。”
我笑笑,抚摸他的脸。就算他让我立刻去死,我也会照做。
“好。”
我俯身,轻轻舔舐他干涩苍白的唇。
第二天.王染之来找我。
“哎呀,无邪,眼睛怎么这么红啊?累坏了身体可不好……”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
“温未凉对你好的也确实没话说,如果凤丹青对我有他对你的万分之一我也高兴。”他说着,勾住身边凤丹青的脖子,把一根针插进他后颈。
凤丹青身体僵硬了一下。
“要不是多亏你下的情蛊,丹青怎么会对我百依百顺呢?”
我不露声色握紧了手,又慢慢松开。
“我昨天还跟丹青讲,无邪会为温未凉做到哪一步呢?”王染之侧过头,“你什么都会做,是吗?”
“你要怎么样?”我抬眼,冷冷直视他。
他拿出一个信封,丢在桌上。“我要的东西写在上面。你拿到了交给我,我自然会把蛊解kai。”
凤丹青这时侧目,视线落在信封上。
“好。我以最快速度给你拿回来。”
“你都不问是什么?”
“用不着。”
王染之得意笑着,转身离开。
我慢慢拿起那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宣纸,朱红的笔迹写着八个字。
“苏华夜之项上人头”
苏华夜。苏夫人。天涯海阁庄主的正室。秦穆轩的母亲。
我静静坐了一会,把那张纸揉成碎片。他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现在,要去取你母亲的xing命了。
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给手边的破邪剑镀上一层淡金的光辉。
我不想告诉温未凉我去杀人。所以让小贱给未央送了封信,托她回来照顾温未凉。小贱似乎也能看出我心事重重,扇扇翅膀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然后猛力扑打巨大的翅,从高楼上飞起。
我骑着马从后门出去。一袭黑衣,斗笠遮住面容。
然而我被一辆马车拦住。
“你想甩掉我自己去?小宝贝,你相公我没这么不济。”
骨节修长的手掀开车帐,温未凉坐在里面。
“这样的小事,我吹口气就解决了,当然用不着劳你大驾。”我翻身下马,跳到车上。
“蛊怎么样了?”
“王染之似乎让它停住了,现在不碍事。”
我点点头,“那我们一起去吧。”
黑色的马车停在天涯海阁外两里处,隐没在静谧的夜色和晦暗的针叶林中。
“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我按按温未凉的手,他一路劳顿,元气未复,脸色有些苍白。
“嗯。我相信我老婆的实力。”他弯嘴笑笑,可是感觉有些勉强。
我转身,身影鬼魅般消散在夜色中。
苏华夜的别院在天涯海阁偏僻的一隅。这无疑省了我许多麻烦。
守卫并不太森严。白衣囧囧,挑着宫灯,在夜色中非常显眼。
我很快就摸到苏华夜住的小楼。
那里的景色很熟悉。
小楼的四周都有守卫,所以我要上去必须解决掉一个。
破邪剑出鞘,那人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血都没溅出来就死了。
我接住他的身体,把他拉进灌木丛。
忽然,一声清凉的琴音划破夜的寂静。我抬头,看着琴声传出的地方。
有一刻的失神。
就是这一刻失神,有人看到了我。她是个侍女,吃惊地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挑剑,长剑贯胸,然而却给了她失声尖叫的时间。
就是这样一瞬间的事情。我感到破邪剑的兴奋。
我感到一种如饥似渴的囧囧。
我垂首立在她的尸体旁。火光开始聚拢。
闷闷的雷声轰隆隆滚过,厚重的云层闪出一道刺眼的青色。
微微仰头,有一滴细小的雨丝落在脸上。
火光聚拢过来,不安地上下窜跳。
脚边聚集着的血越来越多,从那个已经死去的人空洞的伤口中疯狂的涌出,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手自己有意识一般,动了。破邪剑在手里灵巧转了一个圈,刺眼的剑光从白衣人的面前闪过。
然后是齐齐的拔剑声。
然后,所有人的手静止在了招式的起式上。
血,无休止的开始大片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