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不是没有。”希奥又探了探晔儿的脉,道:“身怀九阴绝脉之人通常都会胎死腹中,只有极少数能够活着出生。先前我和舒伦一样,都以为两个孩子的体质差异是因为他们在母体内抢夺养分,现在看来是我们错了,如果不是晔儿,弟弟根本活不下来。”
见雅尔海晴和舒伦同时皱眉,面露不解之色,希奥接着说道:“我刚刚把过晔儿的脉,发现他天赋异禀,体内带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真气。”
“与生俱有的真气!”看着怀中吃饱喝足后睡得口水横流的小晔儿,舒伦惊呼起来,“那不是和我一样吗?”
雅尔海晴没有作声,希奥笑着拍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安静,继续道:“由此看来,这个孩子先天不足天权是知道的,而且也试图为他补过,然而孩子天生残脉,根本无法吸收。倒是晔儿把所有营养如数接收,不仅长得强壮结实,一出生就带有半甲子功力,而且他还在不自觉地支持着弟弟,否则以这个孩子的身体状况,多半是会夭折腹中的。”
“好厉害的晔儿!”舒伦再次惊叹,同时又觉得有点遗憾,两个宝宝要是可以稍微中和一下该有多好。
感叹完毕,舒伦又急忙追问道:“爹爹还没说怎么治宝宝的病呢?”
希奥想了想道:“九阴绝脉虽然霸道,但也不是没办法治,据我所知,就有三种。”
“哪三种?”雅尔海晴看着希奥问道。
“第一种方法比较简单,就是利用针炙和药蒸药浴,帮宝宝打通体内赌塞的经脉。”说到此处,希奥稍加停顿,又道:“但这是治标不治本,无法将他体内的阴寒之气炼化,宝宝最终还是活不到二十岁。”
说了不等于没说吗?舒伦无语地翻了记白眼,意识到这样的举动不太礼貌又赶紧冲着爹爹一笑,追问道:“第二种呢?”
没有理会女儿失礼的言行,希奥接着道:“找到千年灵禽异兽的内丹,最好是纯阳的,让宝宝服下。”
雅尔海晴摇摇头,灵禽异兽可遇不可求,上哪儿去找,就算是幸运地找到了,要想得到内丹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于是问道:“那第三种方法呢?”
希奥清了清喉咙,道:“第三种方法就是帮宝宝引导体内的阴寒之气,让他能够修炼成纯阴之气。”
虽说第一种治标不治本,第二种可遇不可求,可这第三种却是难上加难,近乎不可能。
雅尔海晴拧着眉,迟疑道:“宝宝是男儿之身,要修炼纯阴之气谈何容易?”
“的确很不容易!”希奥轻轻叹息一声,直直凝视着雅尔海晴,幽然明净的紫色眸子透着经过岁月沉淀的笃定与沉稳,他正色道:“可这是我们唯一可以掌控的方法,再难也得试一下。”
“我知道,希奥叔叔,你放心,我不会轻言放弃的。”雅尔海晴笑着亲亲小家伙皱巴巴的脸蛋,柔声道:“你也不会的,对不对?宝宝。”
月亮一点一点升到半空,泽兰沙漠的又一个夜降临了。
还有三天就是上元灯节,此时的月亮已接近圆形,发出皎洁的光芒,倾泻在平静的沙漠表面,显得玉玉的、银银的。
沙漠的冬夜很凉,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屋里点着火盆,比外面暖和一些,但温度仍是不高。
雅尔海晴知道产后之人最忌受寒,偏偏这小驿站内再无多余的棉被,甚至衣物。舒伦从依兰喀真家里带过来的几床被褥都已被他用来换下先前那些沾满血污的床褥,就连两个宝宝的襁褓也是舒伦和希奥的披风临时凑合的。
无奈之下,雅尔海晴只能一直抱着天权,不停地把内力输进他的体内,让他的身体稍微温暖一点。
绕是雅尔海晴功力深厚,整整一夜下来也是有些吃不住,可是他根本不敢停下来,他怕只要稍微一停,天权便会承受不住寒意的侵袭。
晔儿安静地躺在舒伦怀中,含着手指,流着口水,睡得香甜无比。
弟弟睡得就没这么安稳了,不时咳嗽两声,咳得厉害时小脸憋得青紫,喘不上气来,细弱的咳喘声听得人揪心不已。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次日一早,天刚刚亮,他们便准备启程前往洛城。
雅尔海晴细心地把所有干净的被褥都铺在了舒伦他们驾来的马车里,才小心翼翼地把从头到脚都被他裹得紧紧实实的天权抱上马车,搂在怀里。舒伦背着晔儿,抱着宝宝,坐在他的对面。
临出发前,希奥先把驿站收拾干净了,才纵身跳上马车,驱车前行。沙漠中的驿站是往来的旅人注脚休息的地方,他们离开后一定很快又会有人经过,留下一片狼藉可不行。
因为顾及天权和宝宝们的身体状况,他们这一路走得比较慢,直到过了午时才抵达依兰喀真位于洛城的家。
依兰喀真本来已做好一切准备,却不想雅尔海晴竟带来一对双生子,情急之下只得把自己女儿的兰格儿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用过的旧棉被全都翻了出来,给两个小侄儿使用。
希奥则让依兰喀真的夫君夏布埃尔又回了一趟驿站,将他们之前用掉的食物、清水和柴火补充齐全,以便下一个经过那里歇息的旅人可以使用。
两个宝宝有依兰喀真和舒伦的照顾,雅尔海晴极为放心,整日里便只顾着守在天权身边。
“真的没关系么?”雅尔海晴望着被他强行拖来给天权诊脉的希奥,急切道:“他那天明明已经醒过来了,怎么又会昏睡这么久?是不是——”
三天前,天权曾醒过一次,瞧了眼两个孩子,问清小宝宝的出生时辰是在日落时分后,给他取名为暝儿。
由于此前失血过多,受创过重的关系,天权的精神仍然很差,整个人显得十分疲倦,醒来不一会,很快又沉睡过去。
天权醒过来后,雅尔海晴本来以为他就没有危险了,谁知他这一睡又是三天三夜不醒,吓得他把正在给两个宝宝洗药浴的希奥拽了过来。
“你别着急,天权已无性命之忧。”希奥打断了雅尔海晴的话,道:“只是他这番遭遇难产,又是双胎,身子受损过重,一时难以复原,自然需要休息。”
“真的么?”雅尔海晴盯着怀中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的天权,担忧道:“可是他的脸色还是这么差,而且身上也好冷,真的会没事吗?”
“那是自然。”希奥安慰道:“他失了那么多血,元气大伤,身子当然是虚冷的,又不是跌打损伤,就是灵丹妙药也不能完全治这个病,还是要慢慢调养着才能缓过来。”
“希奥叔叔也不能完全治好天权么?”雅尔海晴追问道,虽然他很清楚得到肯定答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果然,希奥斟酌了半晌,方迟疑道:“他的心脉折损过重,痊愈已无可能。不过只要日后悉心调养,应如常人一般无异。”
“我知道了。”雅尔海晴垂首道。这样的答案他其实并不意外,早在六年前晴儿出生的时候,君妃就已经说过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