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天权没想到若离的反应和他之前完全一样。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孩子现在很好。”若离见他面露忧色,安慰道:“至于是不是双胎,咱们回渝京让姑姑看看就知道了。”
“回渝京?”天权脸上明显一愣,似乎对她的提法感到意外。
“等你休息几日咱们就回去。”若离一脸的理应如此,然后反问道:“海晴所中的‘烛泪’拿到紫湮珠就能解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难道你打算把孩子生在这种地方吗?”
“紫湮珠什么时候能够送到?”天权问道,他当然不想在这种偏远简陋的地方生下孩子,可是他又想确认海晴完全平安才离开。
“不行,你等不了这么久。”若离一听这话就连忙阻止道:“哥哥是在八月初一派人送出紫湮珠的,再快也得十月底才能到。”
碧波城远在万里之外,到胤朝最南边的林州都要走上两个月的水路。而朔州却是胤朝最北边的州郡,从林州到朔州,就是一路换人换马也得将近一个月。
若离说完瞟瞟天权的肚子,这还不到五个月就已经隆起地如此明显,要是再等两个多月,不知得壮观成啥样,到时候他哪里还回得去渝京。
“好吧,过几天我们回去。”天权终于点头同意,沉吟片刻,他又道:“孩子的事暂时别告诉海晴。”
若离抬眼看他,却没有回答。
“父王,母妃,你们好了没有?”这时,在外面院子和晴儿玩了半日的晰儿突然推门闯了进来,“晰儿肚子好饿。”
“晰儿,你跑慢点,小心摔跤。”晴儿跟在弟弟后面追了进来,见到天权和若离乖巧地行过礼,唤道:“父王,母妃。”
“那我们现在去用午膳吧。”若离温柔地抱起朝自己扑过来的儿子。因为跑得太急的缘故,晰儿的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可爱的大苹果。
“我看到爹爹做了好多好吃的。”晴儿贴到天权身边报告自己先前在厨房见到的一幕。
“今天是中秋节嘛。”天权牵过儿子,和抱着晰儿的若离朝前厅走去,脸上有浅浅的笑意。
虽然是在偏远的边关小镇,不过有海晴,有若离,有晴儿和晰儿,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也算是全家团聚了。
不会有人想到,那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团聚的节日。
翌日清晨,天光微现,天权犹在沉沉好睡,雅尔海晴已匆匆返回朔州大营。秋后历来是赫提人犯边扰境最频繁的季节,更何况上个月初,雅尔海晴曾率玄字营北击三千里,直捣星宿川。阿烈古琪心有不甘,势必卷土重来,伺机反击,朔州的局势不容掉以轻心。
因为确定了雅尔海晴伤势无碍,留在清远休养的天权心情很好,整日逗着两个孩子玩得开心。心情好,胃口自然就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天权的肚子又大了两圈,最近更是连弯腰都有些困难,然而是否双胎却始终不能确定。若离口头不说,心下不免担忧,便劝天权尽早返回渝京。
其实,回渝京一事天权中秋那日便已应下,只是雅尔海晴军务繁忙,天权纵然身在距离朔州仅仅三十里地的清远,与他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故将回京的行程一拖再拖,直到九月中旬才最终决定启程。
临行前两天,若离去了一趟朔州,打算购买一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天权现在身形不便,回渝京千里迢迢,不做好万全准备可不行。
若离用过午膳便出门了,天权带着晴儿和晰儿在院子里玩耍。在渝京的时候,他终日忙于政事,没多少时间陪孩子,难得现在有空,自然乐意多陪陪他们。
晰儿抱着个大大的皮球,一会儿踢一踢,一会儿拍一拍,一会儿又追着皮球满院子跑,白嫩圆润的小脸蛋因为兴奋通红通红的。晴儿小心翼翼地追在弟弟身后,既怕他跑得太快绊倒自己,又怕他不小心撞到天权的肚子,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天权身子沉重,玩不多时就倦了,他叮嘱晴儿看好弟弟,便躺在树下的软榻上闭目小憩。秋日的暖阳透过树枝慵懒地洒在身上,他躺了不一会儿就在微风拂面的舒适中睡着了。
晴儿见天权睡着,乖巧地回到房间抱来被子给他盖上,等他掖好被角,回头一看却不见了晰儿,院门紧闭着,他不可能跑出去,上哪儿呢?晴儿犹自疑惑,突然听到“咯咯”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天权睡得正香,朦朦胧胧之际蓦然听到晰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看见皮球落在院子中间,却没见到两个孩子,不觉皱了皱眉头,撑起身子抬声道:“晴儿!晰儿!”
“父王!我们在这里!”晴儿焦急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天权随着声音抬头望去,不禁为之变色,晰儿竟爬到了院中三人高还不止的树顶上,小小的身体依附在并不粗壮的树枝上,看得人胆战心惊。
“父王,我够不到弟弟。”晴儿趴在树干上,离晰儿大概有两尺远,想爬过去拉住弟弟可又怕压断那根看起来很不可靠的树枝。
“呜呜呜……”晰儿尽力抓着树枝,无奈人小力弱,挂在上面的时间太长已没了力气,小小的身体攀附在树枝上摇摇欲坠。
“晰儿乖,别怕,父王马上来救你。”天权抬首安抚道,同时掀开被子扶着腰站了起来,准备提气跃上去把晰儿抱下来。
忽然“咔嚓”一声,那根脆弱的树枝终于承受不了过大的压力,断了。
晰儿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从树上直跌下来,晴儿吓得尖叫一声,几乎是不假思索,天权疾步抢上前去接住了晰儿。
小小的身体重重地落入怀中,天权只觉眼前一黑,几乎站不住脚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怀里的小家伙吓得脸色发白,连哭都不会了。
天权轻叹口气,弯腰将晰儿放在地上,习惯性揉着他的小脑袋:“晰儿,没事了——呃……”
“呕……”天权突然感到喉咙口一阵腥甜,自腹部传来的几乎让人窒息的疼痛感觉让他有了一种呕吐的冲动,他伸手捂住肚子,脱力地跪在地上,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腹痛越来越剧烈,下坠感也越来越强,那是一种足以撕裂身体的痛,天权的指尖慢慢泛白,他紧咬着已经丧失血色的嘴唇,感觉到灼热的**正从□□缓缓流出。
晴儿看到天权半跪在地上,眉头紧蹙痛苦地喘息着,一下子从树上跃下来,扑到他身边,连声唤道:“父王,你怎么了,父王——”
“唔……”天权知道两个孩子肯定都被吓坏了,他想告诉他们别怕却因为剧烈的疼痛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天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急促,□□的血也越流越多,最后只觉双目一黑,便在两个孩子的惊呼声中失去了所有意识。
“父王,父王……”晴儿伏在天权软软倒下的身体上呜咽道,晰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