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乖,父王要带着你去找爹爹,你听话一点,不要给父王找麻烦,好不好?”天权轻拍着隆起的肚子跟腹中的孩子打着商量。胎儿已经四个月了,只要他路上小心点,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天枢终究还是不放心他,竟跟他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打了招呼,要好好看着他,春儿、秋儿两个丫头更是整天寸步不离地贴身跟着。
趁着夜深人静,天权拿出白日里早就收拾好的包裹,几步走到门前。他迅速拉开房门,不等门外的春儿、秋儿反应过来,已是出指如风,将她们点翻在地。略加思索,他把两个陷入昏睡的小丫头抱进了自己房间。随即,扬长而去。
跃过几重屋宇,天权来到马厩,刚刚解了踏雪的缰绳,抚了抚马头,便听到身后传来清亮的童音:“父王,你偏心,去找爹爹怎么可以只带上妹妹,而不带晴儿和晰儿呢?”
天权诧异地回头一看,只见五岁的晴儿牵着两岁的晰儿就站在马厩外面。晴儿背着个小包裹,一脸的愤然不平,晰儿哈欠连天地揉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看父王,又看看哥哥,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晴儿!”天权呵斥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带着弟弟胡闹什么?”
“父王,你也没睡,而且还想带着妹妹偷偷溜出去。”晴儿毫不示弱地迎上天权严厉的目光,“威胁”道:“如果父王不带上我和晰儿的话,我就马上告诉皇伯父,哼——”
“你敢!?”天权原本想把两个不听话的小家伙抓回房间睡觉,却在见到晴儿手中的烟花信号时愣住了。他到底养了个什么样的儿子啊,真要让天枢知道的话,他还能走得了吗?
“带你就算了,怎么还有晰儿?”晴儿虽然年龄不大,骑术却是极好,带着倒也无妨,可是晰儿,天权有点犹豫。
“晰儿见不到我会哭的。”晴儿哀求道,晰儿不明所以地紧抓着晴儿的手,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全然是信任和依赖。
天权认真思考半晌,终于还是无奈点头,先把晰儿抱上踏雪,然后纵身跃上马背,晴儿随即动作娴熟地翻上了比他还高的踏雪,坐在天权身后。
勉强环住天权比往日粗壮了一些的腰腹,晴儿小声道:“父王,咱们翻墙吧,要是让人发现了会被皇伯父派人逮回来的。”
“你个小精灵鬼!”天权嗔骂了一句,拍拍马头,微一扬鞭,喝道:“别叫,跳墙出去。”
踏雪似是能听懂他的话一般,果然低鸣一声,如雪四肢伸展开来,竟不走正门,四蹄用力,一跃跳出韩王府的围墙,向北疾驰而去。
踏雪乃是当世神驹,飞奔起来迅猛异常,片刻之间便已到了渝京北城门。虽然此时城门尚未打开,可是守城的士兵如何敢阻拦韩王父子一行,见了天权手上的令牌便乖乖开门放人了。
疾驰半夜,奔出三百余里,来到一个名叫锦屏的小镇,此时月已西沉,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
踏雪性情温顺,跑起来又快又稳,他们走的又是官道,一路行来其实并不算颠簸,但是天权毕竟怀有身孕,体力不济,一夜骑在马背上,又累又倦。两个孩子年纪幼小,更是支持不住,晰儿早已困倦地缩在天权怀中沉沉睡去,晴儿也是一副怏怏欲睡的模样。
天权抚了抚腹部,叹了口气,缓下行程,带着两个孩子下了马,用了些早点,又给踏雪喂了草料,然后在镇上雇了辆马车继续向北赶路。
“呕——”天权难过地皱起眉头,用手捂着胸口,痛苦地伏在车窗上干呕着,胃里翻江倒海一般,明明已经没什么可吐了,却还是止不住作呕的阵阵恶心。
“父王,你又不舒服么?”晴儿跪在天权身旁,小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一脸担忧地问道:“要不让刘伯把车赶得慢一点?”
刘伯是替他们赶车的车夫,四十多岁年纪,驾车技术很好,待客异常热情,就是话稍微多了一点。这不,晴儿话音刚落,他的声音就飘了进来:“我说公子,身体不舒服就不要赶路赶得这么急,先休息两天再走吧。”
“我没关系,刘伯,你再快一点。”重新坐回车里的时候,天权脸上已经血色全无,他摸摸晴儿的头,安抚道:“别担心,父王没事的。”说罢按着胸口,缓缓喘息着,沉闷的感觉依然在。
“唉!”刘伯长叹一声,又甩了一鞭。这马如此神骏,却用来套车,还真是有点浪费呢。
通常来说,害喜的症状是在怀孕初期出现,一般到四个月左右的时候就差不多过去了。可天权这次却正好相反,怀孕初期由于调养得当、心情舒畅,所以反应并不是很强烈,倒是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以及马车的幽闭空间让他开始了频繁的呕吐。
加上四个多月的孩子已逐渐有了胎动,嗜睡、头晕、乏力等症状也接踵而至,食欲更是每况愈下,到后来基本就是吃什么吐什么了。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就算明知道吃下去的东西到最后多半都会吐出来,天权还是每天强迫自己尽量多吃点东西。
这个孩子总算不辜负他的苦心,虽然随他一路颠簸,仍是发育得很好,胎动也很有力,别说当初安静的晴儿,就是活泼好动的昭阳和他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晴儿摸着他的肚子口口声声唤着妹妹,可是天权却担心若真是个女孩,像这般淘气的性子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大半个月的颠簸下来,天权整个人瘦了一圈,可他的肚子却出人意料地迅速增大,才四个多月的身孕,看起来就好像前两次怀孕五六个月时一样。
天权初时怀疑是双胎,可自己把过两次脉又觉得不是很像,于是不免感叹自己的医术竟已退步至此,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三天不读口生,三天不练手生” 这样的民间俗语还是很有道理的。
天权幼时曾跟随君妃学过几年医术,为质赫提的那些年,因为对陌生环境的不信任,更是和莺儿、枭儿好好钻研了一番,虽不敢说有大成,但寻常病症绝不在话下。
反倒是回到渝京这些年,仗着身边有母妃和阿离,于岐黄之术完全是扔下了,此刻竟连腹中所怀是否双胎都有点拿不准,一想到这里,天权不由得长叹一声。
从心底来说,天权其实并不希望腹中的孩子是双胎,他的身体毕竟在当初生晴儿时受过重损,虽然经过这些年的调养下来,日常只要稍加注意着,便如常人一般无异,但若是孕育双胎,恐怕是力不从心。
孩子活泼得很,总在里面动来动去,经常闹得天权冷汗涔涔。夏衣轻薄,被汗水浸湿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腹部圆润的曲线。
修长的手指在浑圆的肚腹上慢慢打着圈,天权面色深沉,眉宇间显出几分担忧。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再次受孕已是勉强,就是一个孩子都有些吃力,要真是两个的话,唉,天权又是一声叹息,真是两个他也不能说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