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以来秦王明常常于梦中惊醒,醒后总是满身湿透盗汗不止。再加上他亲政之后除了和方瑞山的侄女如胶似漆之外,还数次扩充后宫。宫中妃嫔已达三百余。如此放荡不知节制的生活,让秦王明的身体也日渐崩坏。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几日的噩梦中,秦王明就总会梦到被他害得成了“木人”的白若羽。每回梦里都是白若羽恢复了神智,夺回了权力将其掀翻王座。这样的噩梦数次之后,一直以来就深藏心底的彻底解决白若羽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昨夜被噩梦惊醒之后,秦王明火急火燎地将内总管韦贤召到了寝宫。
韦贤本是尚衣局的一个低等宦官,正是因为靠上了当初还只是一个普通王子的秦王明,如今才有了权倾朝野的权势。所以说秦王明就是他唯一的靠山。韦贤此人对秦王明那是非常忠心的。
当初他与前任五殿检阅使石晖也算是秦王明的左膀右臂。韦贤还把让自己的侄女嫁给了石晖的儿子,两人做了亲家。可后来石晖在军中渐渐做大,竟然开始不把秦王的命令不当回事了。韦贤一杯毒酒就将这个石大将军鸩杀了。这件事虽然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他做的。由此可见其忠心。
也正是因为其忠心,秦王明将其视为第一亲信。而他现在想要做的这件事也只能交给韦贤了。
“王上是想将那根木头彻底挖出根来?”韦贤停了秦王明所述昨夜的梦境,闻弦声而知其意,随即问了一句以求确认。
秦王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有意要至白若羽于死地,况且他对外已经宣称白若羽死了,还为其办了葬礼。只是一方面白若羽已经成了个活死人,对他的威胁几乎没有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白若羽当初将他扶上王位,待若亲子。他对白若羽还有些孺慕之情。毕竟他才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心里虽然对白若羽严厉管教心生逆反,可毕竟没有丧心病狂。
可如今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权力所带来的满足之中,对于权力也越发地依赖。正是由于这种情绪导致了他每每想起白若羽,总觉得那是个威胁。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这几天的噩梦已经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挥之不去的阴云了。
得到了秦王明确切的答复之后,韦贤应承了一句径直走了。对他来说,除掉白若羽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这些年由于秦王明一直没有下决心除掉白若羽。而为了保住她的一线生机,每天都是以药汤灌注之法维持着。只要他下令撤了这些,白若羽可以说坚持不了一天就彻底玩完了。
天还没亮他匆匆赶到景阳宫,到寝殿中走了一圈之后,他下令所有的侍卫和看护白若羽的侍女内官全部撤离,并命人将寝殿完全封死。看着那宫门被砖石一点点地堵死之后,韦贤冷冷地笑了笑之后,下了另一个命令——灭口!
所有看管景阳宫的侍卫、侍女、内官再一次遭到了坑杀。中午之前这些事情就全部做完了。如此一来,一点风声都不会漏,过段时间,在这景阳宫放一把火……那就全部化为灰烬了!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韦贤匆匆离开向秦
王明回报去了。而就在秦王明满意地放下心中隐忧的时候,殷昊的身影从御花园中的一处假山洞穴中走了出来。
从御花园到景阳宫的路程并不远,而且由于韦贤严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景阳宫,这条小路也就几乎没人走。一路上满目皆是荒废的植物和半人高的枯草。殷昊心中的担忧与愤怒越来越强烈,他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原本以为进入景阳宫之后,必定是岗哨林立。没想到却是空无一人。殷昊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不安的感觉。难道说他来晚了!
当他看到那新砌地墙阻住宫门的时候,心里的忧虑不安完全爆发了出来。他也顾不得会引来侍卫或看守,一拳轰塌了那墙冲进了宫门。可当他走到内殿的时候,他的脚步却一下子慢了下来。一步步地向前朝着那垂着纱帘的卧榻走去。纱帘中隐隐约约地有一个人影平躺着。
殷昊伸手撩开了纱帘……
当他看到那张容颜依旧却憔悴苍白的面容时,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若羽!我……我来晚了!”殷昊的呼唤撕心裂肺地在空旷冷清地殿宇中回响着。他抱住了那具依然温热地身躯久久不愿松开。
天色渐渐暗沉,殷昊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已经发现了,白若羽的生命并未终结,只是她的魂灵似乎失去了对外界和身体的反应。这就是所谓的“离魂”之症。此症极为罕见,但自古以来就有。得了离魂之症的人一般都是因为情绪的悲喜而出现的失魂状态。整个人就如同一具活尸一样,也称“木人”。而如何治疗在医书中却从未见记载。
来秦国之前,殷昊曾经求教名医,也查过医典。除了极少数的几例自愈自醒的旧例之外一般都是保持这种状态直至离世的情况。虽然希望渺茫,但殷昊不愿放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白若羽离开秦宫,先回小金山去再说。
殷昊背着白若羽,沿原路离开之后,放了一把火将整个景阳宫都烧了。得到景阳宫失火的消息之后,韦贤吃了一惊。他还没下令烧宫呢,这火怎么自己就烧起来了。而秦王明听韦贤说过要烧宫的,对这件事自然就是以为是韦贤做的。秦宫之中忙忙碌碌了一晚上,“等”这景阳宫被烧成了一堆废墟之后,韦贤才带人将余火扑灭。
此中实情自然是没人知道的。韦贤虽然有些奇怪这火是如何起的,但他却并不会说破。说破了这事情对他并没什么好处。这件事就这样被匆匆了结了。
殷昊背着白若羽回到秘道之后,原本这回去的路他都已经记下了。可没想到这秘道内的路径竟然出现了一些变化。转来转去寻找着出路的殷昊,突然发现前方的石壁上竟然又出现了一个五彩光幕。这个如同门扇一样的光幕和此前他见到过的那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光门是出现在石壁上的,前路并未堵住,如果绕开它直接向前也是能走的。
但在他心里却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上次他见到那个光幕走进去之后,遇到了腾蛇之魂。而现在这个光幕的后面会是什么呢?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殷昊毅然地向这光幕走去。
当五彩光芒从他视线里消失的
时候,他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天上如飞羽般飘落的雪花让他看不清前路。而在地面上虽然也是白茫茫一片,但却不见任何积雪。这地面一片无暇地白玉铺就。这白玉的地面细细地看还有着一种温温地暖意,落雪还未落到地面就变成了一片轻烟弥散开来。
殷昊一步步地向前走去,有了之前的经验之后,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看来这秘道之中每一个光幕之中都应该着一个祖魂。当年的九黎部落可不止墨黎和白黎。腾蛇的祖魂空间已经被他破了。这里却又不知道是哪一位的祖魂呢……
正在殷昊猜度间,前面的景象出现了一些变化。在白玉如镜的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雪山”。
等他走到那“山”脚下时才发现,这雪山竟然是一条庞大的白蟒。这条白色巨蟒盘曲着一动不动。那些雪片熙熙攘攘地落下之后,在它的身体上累积了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刚他在远处看的时候,才将其误认为是雪山。不过因为这白玉地面的原因,那些雪无法在靠近地面的地方累积,所以才能露出其蟒身真容。
就在殷昊有些惘然地时候,殷昊身后的白若羽突然间动了一下。他立刻将白若羽放了下来。当白若羽的身体接触到那白玉地面时,在她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过了一会儿,她的睫毛动了一下,接着又动了一下……
过了好久,白若羽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当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殷昊时,眼角泛起一丝泪花,她的手抬了一抬又落下了。殷昊立刻抓起她的柔荑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若羽!是我……我来晚了!”殷昊哽咽着说了一句。
白若羽摸到了殷昊的脸,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终于确认了眼前之人并非幻觉。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嘴唇蠕动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昊郎!我终于等到你了……”
两人的重聚只有短短地两句话,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用任何语言来互诉衷肠了。而白若羽的刚刚回魂,身体虚弱也说不了什么。殷昊只是深情地看着她,紧紧地抱着她。在这漫天的飞雪中,两人紧紧地拥抱着,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对方的眼睛。在这眼神交流中,他们其实已经把离别后该说的话全都说了。
白若羽的身体在这白玉地面的温润之下,竟然神奇地在一点点的恢复。这种变化让殷昊非常高兴。过了好一会儿,白若羽终于开口了。
“这里是我白黎祖魂的魂陵。你怎么想到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白若羽开口之后第一句话虽然是一个问题,但却解了殷昊心中的一个困惑。
原来这里竟然是白黎祖魂的魂陵。怪不得白若羽来到这里会回魂,这白玉地面还会给她疗伤。他接着将自己得到青萝传讯后潜入秦国,到了小金山,然后通过秘道进入秦宫的全部经历说了一遍。
听完了殷昊的诉说,白若羽感叹不已,对于他竟然将腾蛇之魂镇住取回了血神战衣的事情更是感到不可思议。不过她接着说的一句话却让殷昊大吃一惊。
“既然来了,你能帮祖魂解开这封冻桎梏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