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暑假就在图书馆里这么一日挨着一日的,眼看就要过完了……
于青做完基础训练本上的最后一道题目,把笔一甩,长长呼了一口气,往椅子背上一仰,朝着古旧的天花板呆呆瞧了半晌,喃喃说:“这应该是我人生最充(无)实(聊)的一个暑假了。”
的确够充实,靠着小两个月的假期,她把高一数理化从头到尾啃了一遍,演算本都用掉了两大本!
右手食指上捏笔的茧子都厚了一层!
也的确够无聊,整个暑假眼看就要过完了,除了图书馆和家,她是哪哪都没踏足过。
当然,不光她,还有他。
她扭头朝向自己左手边,战池依旧在那里,翘着脚,捧着一本倪匡的《蓝血人》看的饶有趣味。
这一个假期,怕是他把这破图书馆里所有娱乐性书刊都撸过一遍的节奏。
她用功了一个暑假,他则陪了她一个暑假。
未尝是不感激的。
“欸!”她拿脚尖踢他的腿。
他朝她抬起脸:“?”
“明天我就不来了。”
他好像没想到她竟说的这个,张了张嘴,半响才“啊”出一声:“……也好,这阵子你也怪累的,回家好好休息两天,也快开学了。”
于青捏着自己的下巴,她本来就是尖下巴,不知道是夏天苦夏还是真的这阵子辛苦用功累的,摸着脸都小了两圈,忍不住嗟叹:“我也觉得自己怪辛苦的,真想好好犒劳下自己。”
“怎么犒劳?”
“什么?”
“犒劳自己啊,你刚刚说的。”
“哦……”
于青头枕在胳膊上,瞧着窗外明晃晃的的八月骄阳,慢慢说:“我想去一个又漂亮又特凉快的地,绿树成荫,有花有水。我泡在水里,左手边是西瓜,右手边是冰淇淋,抬头看美女跳舞,低头见帅哥给我斟茶,还冲我一脸殷勤的笑。”
“……”
她问:“你说,是不是特别美气?”
他将手里的《蓝血人》一合,也往椅背上一仰,脸上神情一片惬意:“还真有这么个地,不过帅哥没有美女也没有,其他的都有,你要去吗?”
*
许久都不曾出场的刘和平出场了。
于青很欣慰的发现他又长高了,也结实了一点,就是皮肤还是那么白,看来这海边的阳光对他依旧无可奈何。
刘和平暑假自然又是去了青岛,刚回来不久,给于青带了烤鱼片烤鱿鱼和他大妈做的辣炒小鱼干,一见面就一个劲说表姐刘辰嫌弃了他整个暑假,嫌他没把于青给带去。
他嚷嚷:“我怎么不带你啦!给你打了不下十遍电话!就你非要用功,还想考清华咋地?”
嚷嚷的正起劲,一扭头,卡壳了。
战池穿了条蓝色的大短裤,白色短袖衬衫,背着惯常用的背包,脚上穿了双……夹脚拖鞋,施施然走过来,还算礼貌,对刘和平点头:“你好。”
刘和平转了转眼珠,一把拽过于青,低声:“说实话!你叫上我,是不是为了糊弄于叔和方姨,给你当挡箭牌?”
“切”于青摆出一张蒙受不白之冤的委屈愤懑脸,“我这是看在咱俩一块光屁股长大的情分上,青岛没一块去成,现有个好地方才赶紧想着捎带上你。不领情不说,瞎想什么呢!”
刘和平揉揉鼻子:“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于青捅他一拳:“滚!东西带全了吗?”
刘和平张开自己的包叫她检阅,一身换洗衣服,泳裤也带了,还塞了几包零食。
嗯,反正就去个两三天,一个男孩子,这些东西也足够了。
临近8月底,眼瞅着还有不到一周就要开学。
埋头刻苦了整个假期的于青觉得趁着开学前可以给自己放两天假松快松快了,所谓劳逸结合嘛,所以准备出去玩两天。
地方是小池选的,只说保证是个又凉快又舒服的地儿,还安静,只管跟着他走就行。
其实刘和平方才说的也没错,要是于青跟方萍和于成勇说和男同学一块出去玩,还要在外面过夜,那他俩是铁定铁定不会同意的!!!
只不过因为叫上了刘和平,所谓发小发小,这一块光屁股长大的果然交情非同一般,一说刘和平也一块,方萍只“哦”了一声:“你们这是要去哪玩儿啊?可得注意安全。”
于青砸着拳保证:“安全,特安全!挺近的,就省城西南边那个莲花山,说是山脚下新建了个温泉度假村,我同学手里刚好有几张别人送的门票,说再不去就过期的,放着可惜,所以叫上我们几个平时玩的好的,去把这票给用了。”
方萍自然知道女儿这苦读了一个暑假,小脸都累瘦了,看着着实心疼,所以她说出去玩也绝不挡她,反正还有和平一起呢不是吗?
“这人家给的门票,虽说不用花钱,但里面总得有用钱的地方吧?身上多带点钱,记得每天给家里打个电话,遇事和和平商量着来,听到了吗?”
于青乖乖的:“恩,知道了,妈,你就放心吧。”
于青这边叫上了刘和平,小池那边则上叫上了许友松。
许友松暑假跟几个堂兄弟去了海南,带回来据说是他自己潜水亲手摘的珊瑚。
就是送给于青的和送给小池的,几乎一模一样,被小池无情揭穿:“什么潜水自己亲手摘的,还不知道你!铁定不知道又是从哪个路边摊买来糊弄人的!”
许友松笑骂:“滚滚滚,不要我两个都给于青,正好凑一对。”
于青是不懂什么珊瑚啦,就是觉得这一对珊瑚非常漂亮,一个大概有两只手掌这般大小,枝杈脉络丝丝清晰,像一株秋天落完叶子的树,整体是深橘红色的,只在触手的边缘部分呈现出白色,又像火树上落了一层霜雪。
她慌不迭的点头:“好好好,两个我都要。”
许友松表示满意:“还是咱们于大青识货!”
他帮她把珊瑚放进包装盒,她眼尖,掰开他手心:“这怎么弄得?”
他右手掌心虎口处一道很明显的疤,蛮深的一道,看样子刚愈合不久,疤痕还是肉粉色。
许友松登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苦相脸:“还不是潜水的时候为掰这两只珊瑚给划伤的。”
他煞有介事的指着两只珊瑚:“上面可还染着我的血呢,你就说这东西够不够珍贵吧?够不够情意深重?!”
话没说完脖子就被小池长臂一伸给勾过去了:“行啦,别卖惨了!话说你又折腾嘛去了,弄成这样……”
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于青小心摸了摸包装盒里的珊瑚,那颜色又绚丽又鲜艳,竟好像真的搀进了血一般。
不过这次集合许友松却是姗姗来迟,距离约定时间都过了20分钟了,一辆黑色帕萨特在马路边停驻,许友松带着一个女孩子笑嘻嘻的从车里走下来。
于青本想迎上去,阳光下那女孩白花花的胸脯实在是反光到耀眼,她诧异的把头转向小池:“他还带了别人?”
小池一脸懵懂:“不知道,我说可以多叫上几个熟人,人多了热闹,还以为他会叫上雷子。”
于青觉得重点根本不在那,而是在于:那个亲亲热热挽着许友松胳膊,穿着小吊带热裤,露出一身雪白皮肉的女孩子,不是薄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