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勇清晰地分辨出朝驿站奔来的是五骑。
一会,黑雕军在驿站外值勤的军士历声问道:“是谁?”
“我们是侍卫司的人,你们是谁。”
“我们刚从郑州过来。”黑雕军军士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你们不在郑州呆着,怎么跑到这来吃屎。”
“他妈的,你才吃屎。”
紧接着,就有兵器相碰的声音,驿丞劝解的声音,随后,一声鞭响,驿丞发出了“啊”的叫声。
侯大勇起身,来到院内,何五郎带着人,正把侍卫司的人围在中间。
见侯大勇出来,黑雕军军士让出一条道。侍卫司小头目见来人气度沉稳,知是黑雕军将领,但并不在意,道:“我们是侍卫司的人,有紧急公务,你们的人赶快腾一间房子。”
侯大勇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对黑雕军军士说:“把刀都收起来吧,给他们腾一间房屋。”
侍卫司一人道:“你是侯大勇将军?”
“正是在下。”
侍卫司五人连忙拱手道:“小的无礼了,见过防御使。”
“你们认识我。”
“巴公原大战,我们这一队正在陛下身后,将军冲入敌阵之时,我们都跟在后面。”
侯大勇道:“当时侍卫司有一队人马在陛下身后护卫,原来你们都在那里。“
“能跟着将军作战,是我们的荣幸。”侍卫司几人平日眼高于顶,驿丞职位比他们高,但他们说打就打,根本没有顾忌,但军人最重英雄,侯大勇神勇,是他们亲眼所见,对侯大勇甚为心折,因此,对侯大勇十分有礼。
“你们从东面来,有何紧急之事?”
“大野泽,流民闹事,聚集了数千人,官军久攻不下。”
“大野泽,东有天平节度使、南有彰信节度使、北有镇宁节度使,何劳你们侍卫司官军。”
“唉,这一段时间,侍卫司折腾得够呛,天天训练,没有一天轻松。听说大野泽流民闹事,李指挥使就带着侍卫司三千人来到大野泽,准备拿流民练兵。不想流民人数太多,指挥使让我们去搬援军,打不下流民,侍卫司也太没有面子。”
“原来如此,你们辛苦了,早点去休息吧。”
此时,侍卫司有近八万人,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是大周朝最重要的一支部队,殿前司经过扩军,也不过三万人,这十一万人就是大周朝嫡系中的嫡系,历史上赵匡胤就是通过掌握禁军,最终夺了大权。
第二天,侯大勇带人离开了大梁,在接近澶州之时,官军多了起来,有天雄军兵马,更多的是侍卫司的人马。距澶州还有十里远的地方,路边到处都是尸体,除了少量官兵的尸体,大部分尸体衣衫褴褛,身旁散落有木棒、菜刀以及刀、枪等物品。又走了三四里,路边身首不全的尸体越来越多,不少流民被吊死在树上。
侯大勇到古代,经历了不少杀伐,见惯了鲜血淋漓的场面,见到如此惨象,还是心中堵得慌。
“什么人,全部停下来。”七八个骑兵挡在了侯大勇一行前面。
何五郎道:“我们是黑雕军,从这里过路。”
这时,杜刚认出了挡路的军人,道:“郑老四,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杀这么多人。不认识了吗,我是杜刚,我们防御使在这里。”
黑雕军本由六百澶州军和六百沧州军组成,杜刚出自澶州军,所以认识前面的军人。
挡路的军人听说是防御使,在马上行礼道:“原来防御使在这里。”
沧州之战后,侯大勇杀刘海、斩刘存孝、射杀萧宝珍的故事在澶州、德州和沧州等地军队中流传甚广,所以听到侯大勇的名头,澶州军士立刻按战时规距在马上行礼。
“你们怎么守在这里。”侯大勇上前问道。
“侍卫军在前面剿杀匪徒,我们澶州军担任外围警戒。曹将军在前面。”
侯大勇见到曹翰之时,曹翰满脸凝重。现在侯大勇官职已比曹翰高,但军中讲究资历,侯大勇深悟此道,赶紧下马,见过曹翰。
曹翰也下了马,两人互相行过军礼,把手紧紧握在一起,但是,谁都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曹翰才道:“杀伐太重。”侯大勇点点头,道:“给他们一口饭吃,不会走到这一步。”
细谈后,侯大勇才知流民闹事经过。流民全部来自郓州、兖州等地,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因黄河水决堤,湮没了几个州,成千上万的农民涌入了未受灾的地方,饥饿难忍,难免有少数难民干些偷、抢之事,郓州官府处理不当,对偷盗之人一律杀头,激起了民变。天平节度使派兵弹压,结果聚众闹事的难民越来越多,最后局面无法控制,天平节度使和李重进是堂兄弟,李重进于是插手此事,他处理此事相当干脆,一个字:杀。
侍卫司王指挥奉命带着一千人在大野泽东面和难民激战几次,难民武器虽然不行,但人数多,把王指挥所带部队包围在大野泽东面的一个小镇上,李重进只带了三千人马,被围住了一千人,便派出另外两路人马去解围,难民毕竟不能和经过长期训练的军队抗衡,侍卫司增援人马一到,立刻乱了阵脚,被侍卫司的人紧追不舍,难民慌不择路,竟朝澶州方向而来,被侍卫司咬住,损失惨重。李重进下了命令,凡闹事的难民一律杀无赦。
“哎,这些禁军如狼似虎,现在杀红了眼,不知还要杀多少人,澶州百姓不敢出门,以免被误杀。”
“可否向李重进建议,采取招安的办法。”
“侯郎,我试过了,李重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最是桀骜不训,我们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你现在是去大名府吗,我们都听说了你的喜事,我已备下了薄礼,派人送到郑州去,若不是这档子事,我还想到郑州。”
侯大勇无力劝阻李重进,又不想看到其杀人,告别了曹翰,带着人马,绕过澶州,快马加鞭,朝大名府赶去。
侯大勇赶路的同时,符家的嫁妆也在前往郑州的路上。
符英的嫁妆共有七个大箱、五个小箱,由二十几个人运送。嫁妆除珍贵的珠宝首饰和符英日常生活用品外,还有符英为侯大勇收集的兵书。
符英母亲虽是死脑筋,对女儿还是从心里面疼爱,精心准备一些象征好兆头的东西,有剪刀,象征蝴蝶双飞;有尺子,象征良田万顷;有糖块,象征甜甜蜜蜜;有银包皮带,象征腰缠万贯;有花瓶,象征花开富贵;有铜盆及鞋,象征同偕到老,有龙凤被、床单及枕头一对、两双用红绳捆着的筷子及碗,象征有衣食;七十二套衣服和扁柏、莲子、龙眼,象征丰衣足食。
魏王符彦卿心情有喜有忧,喜的是又找了一个好女婿。五女符英马上要出嫁了,符英嫁给侯大勇是当令陛下主意,符彦卿知道侯大勇是一员猛将,在高平之战受到了柴荣的欣赏,已快速成为大周朝新贵,前途无量。符彦卿原来以为侯大勇来自北地,在中原没有家族势力支持,应是没有多少钱财。当收到侯大勇送来的礼单,却大吃一惊,侯大勇送的礼品极为丰厚,和世家大族没有什么两样。符彦卿本来不在乎礼物有多少,但女婿家财丰厚,女儿总要好过一些,所以还是很高兴。
忧的是长女身体不好,符皇后身体一向健康,近一段时间却总是没有力气,也不知是何原因,宫中太医被柴荣惩罚多人,但没有效果。“老天保佑大女儿长命百岁。”符彦卿对着一柱香,暗暗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