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都指挥使李重进是周太祖郭威的外甥,手握重兵,最是心高气傲,亲信李颖川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算计,更窝囊的是连对手是谁都是一头雾水。
侍卫司这些年来东征西讨,结下的仇家着实不少,李重进一时难以判断“面馆事件”是那一伙人干的好事。前一段时间,李重进暗中出资开办的富贵堂为了争夺西域客商和富家商铺斗得历害,李重进知道富家商铺和侯大勇关系特殊,虽说他仍然瞧不起这位出身于江湖的新贵,可是侯大勇已经官至节度使,符家小女又进了宫,这让李重进对侯大勇深为顾忌,不敢公然对商家商铺下辣手、毒手,只是指使李颖川去骚扰富家商铺。在李重进心目中,这些骚扰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此,李重进并不怀疑是富家商铺从中使坏,在显德二年,侍卫司在大野泽残酷无情地镇压过闹事的流民,这些流民并没有被杀干净,仍然藏在大野泽深处,流民领袖多次派人来刺杀过李重进。因此,此次,“面馆事件”,李重进重点怀疑目标就是大野泽水盗,于是下令侍卫司加紧围剿大野泽,同时,命令侍卫司在大梁城中搜杳围攻李颖川的那群汉子。
吃了大亏的李颖川头上胸脯上缠着绑带,手提着亮昂昂的腰刀,带着亲卫们整天在城里转悠,可是连对手的一根羽毛也没有找到,那个冲进面馆的小孩子和围攻李颖川的汉子们出现得极为突然,消失得也极为彻底,气急败坏的李颖川一口怒气无法宣泄,莫名其妙的和殿前司禁军打了几次群架,还痛打了撞在手中的开封府衙吏,害得开封府尹向卞为此事专门找陛下主持公道。
“面馆事件”正是孟殊、杜刚和吴七郎设下的连环计。
面馆掌柜是飞鹰堂在大梁城中布下的一颗钉子,他确实是吏部侍郎司徒翎地族人。由于家道中落,他先是在许州富家商铺当伙计,被飞鹰堂相中,杜刚就让他专门学做刀削面。学成之后在大梁城中开面馆,因为面馆掌柜是司徒翎的族人,司徒翎虽对这个破败户十分不齿,但是还是看在同族的情面上,做了他的保人,正是有了司徒翎这个挡箭牌,在面馆事件中,他才没有受到牵连,开封府衙吏只是勒令他换一个地方开面馆。
冲入面馆的小孩子是侯大勇在郑州粥场救下来的小武,他跟随杜刚学习少林拳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小武学习武艺的天份颇高,加上有流浪街头打野架的丰富经验,武艺进展神速,有时和富家商铺的护卫交手,冷不防出一招阴狠的招术,连那些身手不错的亲卫们都要被他暗算,这次整治李颖川,小武就被当作了一个关键的引子。
追赶小武的是吴七郎从郑州中牟县请来的私盐贩子。吴七郎为了对付李颖川,找来了郑州中牟一带的私盐贩子,中牟一常是私盐贩子的重要窝点。吴七郎知道李颖川武艺了得,就请了五名最为骠勇的结义兄弟进入大梁城来对付李颖川,这些私盐贩子都是从刀山火海中闯过来的好手,出手全是狠招,没有半点花架子,饶是李颖川拳脚历害,在猝不及防中,数招就被经过精心准备的五名私盐贩子打倒在地。这些私盐贩子完成任务之后,没有在城中停留,出了大粱城后沿黄河顺流而下,很快就离开了侍卫司的势力范围。
带队地殿前司队正也是飞鹰堂的人,但他并不是出自黑雕军系统,而是出自大名府天雄军,他故意带着殿前司小队巡逻在面馆一带,等到私盐贩子打倒李颖川等侍卫司军士后,就由他们来控制场面。
与此同时,在人群中还有一些富家商铺的伙计,他们乔装打扮后专门起哄、散布谣言和到开封府去报信。
在现场中有两伙人和孟殊他们没有关系,一是开封府衙役,二是国子监儒生。 ▪тTk ān▪co
按吴七郎地计划,事情闹大后,富家商铺的伙计就会鼓动城中看热闹的老百姓到开封府去报信,届时,衙役们自然会赶到面馆来,所以,不必专门去做工作。
在现场出现的国子监儒生也不是计划中的人物,他们只当恰巧路过经过面馆,意外地看了一场热闹。这些儒生们想象力丰富,偏偏判断能力不强,由于他们的出现,面馆打斗事情出现了众多的版本,越传越离奇。
符英、孟殊、杜刚和吴七郎原本只是惩罚李颖川,却没有料到李颖川如此刚烈,竟然在开封地牢房里杀死三人重伤两人,把一件小事变成了震动了朝野的大事。所幸此事安排得周密,李颖川等人被送进牢房后,孟殊就让参与面馆事件的人立刻或躲或藏,就如过冬的长蛇一样,彻底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这才躲过了侍卫司的搜查。
这次有些卤莽地行动之后,侍卫司的全城搜查,还是让孟殊吓出一身冷汗,此事过后,孟殊、杜州重新组合了飞鹰堂系统,把飞鹰堂和富家商铺分离得彻彻底底。就在面馆事件闹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同心城也是一片喜气洋洋。时候,同心城里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钱向南和赵普两人制定的婚配方案,得到侯大勇肯定后,就向黑雕军全军公布,方案公布后,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常年征战的强壮单身汉子们,根本没有想到天上居然掉下了健壮漂亮的党项女子,绝大部分都流出了滔滔不绝的口水。只有少数正义感极强的军士对这种举动不以为然,他们特别想不通堂堂王者之师为何要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举动。这些极少数的军士义正严词的斥责了这些被美色迷住双眼的军士们,对于黑雕军首脑们做出这种不义之举更是深表痛心。两种意见相反的军士们刚开始是各说各的,然后心平气和的小声争论,最后开始声调高昂的大声争论,继而发展成面红耳赤地吵骂,反对意见完全被色迷迷的喝斥声包围后,吵骂最终发展成斗殴。
两派军士经过短暂较量,结果有勇气娶党项女子的军士占了绝对的上风。黑雕军军士们处于战斗地第一线,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倒在下一次战役中,王昌龄在《塞下曲》中呤道:黄尘足令古,白骨乱蓬蒿。李白在《关山月》中发出了同样的感慨: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大多数军士并不懂得这些诗句,但是,血腥的战场生涯比这些诗句来得深刻十倍,及时行乐和留下后代的想法把所谓的礼义廉耻全部赶到了茅厕里。
当然,这只是欢天喜地的黑雕军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那些持反对意见的军士见犯了众怒,有十几个反对派在斗殴中被打破了头,只好把意见咽进了肚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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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骑军改名为西北独立军以后,侯大勇已把独立军当作黑雕军的补充,这次婚配方案自然也包括了独立军,只是独立军的婚配原则根据独立军的实际情况稍稍进行了调整。婚配方案公布后,和黑雕军一样,独立军最后也用拳头统一了思想。
黑雕军和独立军全军六千七百五十一人,有资格参加婚配的军士总共有四千五百二十人,结果自愿报名娶党项女子的人数达到了四千一百九十六人。
钱向南和赵普是婚配方絮的制定者,他们两人各自带着十几名幕僚,分别到黑雕军和独立军去挑选参加第一批婚配的两百人,黑雕军基础人数多一些,第一批婚配名额分得十百四十个,独立军人数稍少一些,只分到了六十个婚配名额,独立军享受了和黑雕军相同的待遇,这让独立军军士深感满意,自然也不计较少一些名额。
由于婚配方案已经公布了,挑选这两百人倒没有遇到困难,幕僚们经过数天地努力,就把报名军士的分数排列了出来,并且按照侯大勇提出的“公平、公正和公开”的三公原则,把打分情况公布给军士们。婚配方案规定的条件非常明确,军士们按照各自条件去框算,心中都有了计较,因此,第一批选出来的二百名军士,均是众望所归的老兵,而排名在这两百人之后、在七百名以前的军士,更是心如火炭般盼望着自已好日子的到来。
当两百名新郎骑着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在同心城缓缓走过的时候,全城轰动,同心城除了联军军士们,就只有运送粮食的数千村民,他们目睹了如此盛况,被所见到规模空前的婚礼所震惊,两百人同时和党项女子成亲,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能力。他们回到各自村庄后,把同心城看到的奇景向村民们大吹特吹,村内的老人或瞪目结舌或垂胸顿足,大叹人心不古,而村中娶不到老婆的汉子们则为之神往,后来,这些雄性荷尔蒙长期得不到稀释的汉子们,有不少投到了黑雕军军中。
侯大勇站在同心城的点兵场的高台上,迎接着这此心情激动的军士们,凝视着被风吹得乱动的参加婚配的名单,侯大勇心情却颇有些复杂,三年来,无数忠勇的黑雕军将士们长眠在大周冰冷的土地中,他们中的许多人或许只能称为孩子,还没有来得及从少年跨入成年就永远地告别了人世间。侯大勇到了古代后,有了三个小孩子,当了三个小孩子的父亲后,侯大勇常常站在父母的角度想问题,虽然说侯大勇明白只要有战斗就会有牺牲,可是看着那此长着稚嫩面孔的军士流尽了身上最后一滴血,他总会被深深刺痛。黑雕军军令甚严,强奸民女是要砍头的,战死的黑雕军军士中有不少还是童男子,侯大勇让军士娶党项女子,一方面是从长远着手,加强根据地建设,另一方面就是要让黑雕军军士享受一点人生的乐趣,这样,即使战死沙场,也会减少人生的遗憾。
城内的黑雕军军士和没有值勤的永兴军军士都来到了点兵场,看热闹的运粮村民围在点兵场的外围,而那些党项女子,她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带着狐疑而惊恐的神情,站在了点兵场的另一边。
陈猛穿着整齐地铠甲,站在侯大勇身后,他听到侯大勇轻轻对他说了一声:“开始。”便威风凛凛地走向前台。高声喊道:“升旗,唱军歌。”
五十名着装整齐的黑雕军军士,雄纠纠气昂昂地从高台下面出来,走到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队正,他手持一把雪亮的军刀,军刀平举在眉前,嘴里喝着短促高亢的口令,虽说整齐的脚步踏起地满天灰尘有些影响效果,可是这一队黑雕军严整步伐、英俊的面孔、不可一世的表情,仍让旁边观看的永兴军军士、村民和那一群党项女子瞪大了眼睛。
“大刀向鞑子们的头上砍去!黑雕军全部军士们!决战的一天来到了。前面有我们的黑雕军,后面有中原的老百姓,我们大家团结勇敢前进,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冲啊,大刀向鞑子们的头上砍去。”
伴随着黑雕军军歌,张牙舞爪的黑雕军旗冉冉升起,黑雕军全体将士都站得笔直,凝视着染满了黑雕军鲜血的军旗。侯大勇虽然贵为节度使,仍然按照黑雕军的规距,在高台上面对着军旗肃立着。这首黑雕军军歌,是黑雕军建军初期的产物,虽说这军歌改得并不怎么地道,可是,黑雕军军士们唱了数年这支军歌,这些歌词、曲调早已印在军士们的灵魂中,许多军士一辈子只会唱了这一首歌,侯大勇几次想改这首军歌,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修改这首军歌地念头。
在这种场合下,侯大勇作为最高统帅,是必须耍讲上两句的。侯大勇站在高台上,看着空旷的点兵场,提起来的丹田之气又被生生压了回去,侯大勇自忖肺活量不如那名举刀的队正,高台上又没有麦克风,所以,侯大勇就走下高台,来到了披红挂彩的二百军士面前,这些军士们在升军旗的时候就下了战马,见节度使来到面前,就把胸脯挺得高高的,显得很是威武。
侯大勇在队伍前面巡视着,除了独立军的适龄军士,这些黑雕军军士的名字他几乎全部叫得出,侯大勇挨个叫着站在前排军士地名字,“刘黑狗、慎于行、凌一郎,王八郎…”被叫着名字的军士都觉得十分自豪,不仅把胸脯挺起来,而且把头也抬得高高的。
侯大勇走了一圈,中气十足地道:“人生有四大喜事,一是久旱逢甘露、二是他乡遇故知、三是金榜提名时、四是洞房花烛夜。我个人觉得唯一能让大家兴奋的恐怕就是这洞房花烛夜,现在,快乐之门已向你们打开了,你们高不高兴?”
“高兴。”军士整齐地答应着,声大如狮。
“这些党项女子就是你们身边一匹匹野性难训的战马,要等待着你们去征服,你们必须拿出在战场征战的勇气来,让这些党项女子臣服于你们。从今天起,这些党项女子就是你们的妻子,你们这些铁血汉子们对待敌人要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对待你们的妻子就要如春天般温暖,让她们心甘情愿地为你们生儿子,为你们织衣服。”
说到这里,军士们都咧着嘴笑了起来。
“这些女子都是由侯大勇作的媒,我就是她们的娘家,观察判官给你们定下了几条规矩,也是我同意的,你们必须遵守,否则军法侍候。”
赵普听了侯大勇如此言论,头脑有些发懵,赵普曾先后跟随过节度使刘词、宰相范质、渭州刺史古春,就算是世家子弟古春在这种情况下,也会装模作样地发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可是,侯大勇所讲的内容实在有些不伦不类,若被那些谏官知道了,贻笑大方不说,还要被冠上有伤风化的罪名。
简短的讲话结束后,就开始了激动人心的选女大会,大会由凤州掌书记赵普主持,而侯大勇则笑呤呤地回到高台之上。
按照赵普和钱向南的策划,六百七十七名党项女子被随意分为甲、乙、丙三群,每一位军士在选党项女子之前,先要到盒子里摸一块木牌,木牌上刻有甲、乙、丙三个宁,军士摸到那一个木块,就只能到相应的人群中去挑选党项女子。这样做,可以加快挑选速度,也尽可能为排名靠后的军士们留下一些过得去的女子。
第一轮来的三个军士是二名黑雕军军士,一名独立军军士。点兵场异常安静,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第一轮的挑选结果。
刘黑狗在黑雕军中排名第一,他摸到了一块雕有“乙”字的木牌子,在一名亲卫的带领下,刘黑狗来到了一大群党项女子面前。这此党项女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她们用镇定而又凄婉的眼神看着走到身旁的这名周军军士。刘黑狗本来是满心欢喜的来选出自己的妻子,他面对这群党项女子的时候,女人们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哀伤却让他微微一震。
刘黑狗是黑雕军中第一神箭手,心理素质已被战火锤炼得相当出色,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眯着双眼,围着女子们转了小半圈,就相中了一名腰细屁股大的高个子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