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回去吧,这会子太阳都要落山了,园子里寒气重。"身后忽然响起,楚恒温和的声音,十七猛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眸望去,果然是太阳都要落山了。
从街上回来,她就闷闷不乐的,午膳吃了一点点,便来到这里坐着,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又天黑了,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如此浑噩,让十七心生恐惧。
她双眸水气氤氲,"楚恒,把我的包袱给我,放我走吧!让逝者安息。"
她知道楚恒一定会看过包袱里有什么,那是她爹爹的骨灰罐。
"十七,等我们成亲,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你。母后已经着手安排我们的婚事了,不过是再多等几日而已,你若很是着急,我亦可跟母后说,日子再使劲往前赶赶,不要那么大的排场!"楚恒拉起十七的手,很是善解人意的笑道,一眸子深情款款,好像要将十七融化一般。
十七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痛苦的抽回手,心里从未有过的绝望和痛楚,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她哽咽着哀求道,"楚枫,天下女子何其多,我心不在你心上,你因何苦苦相逼,强扭的瓜不甜,你不会快乐的,我更不会快乐!"
"十七,不要想这么多,我会倾尽我所有去爱你,如此便够了。相信我有能力给你一生的幸福,如今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一生一世我只爱你一个!相信我!"说着,楚恒再次握住十七的手,没有让她挣脱开,然后顺势将她拉起,拥着她往沅香苑走去。
十七闭上眼睛,如今的楚恒对她极是温柔,亦带着骨头,看似商量,却是自有主张,她无力反驳,若是闹个你死我活,只怕爹爹的骨灰难保,她的痛苦相对于爹爹的骨灰算什么!
只得事事屈从,等待着时机,将爹爹的骨灰罐偷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爹爹在天之灵亦会保佑她的。
无奈的被楚恒挟持到沅香苑,一进门香莲笑着言道,"公主回来了,奴婢这就去传膳!"
"莲香!以后要紧跟着公主,若非要你这些丫鬟何用?让公主一个人在后院子坐着,竟不知道天黑了,若是公主受寒气侵袭,凤体有痒,几个你能赔的起!"楚恒有些不悦的指责莲香。
莲香吓得立刻跪地磕头求饶,言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我不让她跟着的!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你怪她何用!我不让跟她敢跟么!"十七面无表情,冷声言罢,走回到内室去了。
楚恒闻听微微叹息了一声,对莲香言道:"罢了,你去吧,以后听从公主之命便可。"
莲香并未因受到责罚,而不开心,反而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毕竟太子爷注意到她了。
平常太子爷难得看她一眼,今个倒是盯着她瞧了好几眼。
楚恒跟着十七回到内室,十七柳眉微蹙,拿了一条帕子又重新回到外厅软榻上坐着。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十七不喜楚恒到她的内室,那是女儿家私密之地,若非丈夫焉能随便进出?
楚恒面露尴尬之色,他明了十七之意,讪讪的又跟着出来,也在软榻上坐下。
"以后,让莲香跟着你罢!给我另派个人便可,见到她我就想起从前做假王妃的那些事情来,闹心!"十七淡淡的开口道,似乎对香莲很是不喜。
楚恒盯着十七看了好一会子,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十七面色淡然,坐在软榻上,并不去看他。
楚恒再无奈,再次叹息一声,"罢了,都依你!"
陪着十七用过晚膳,楚恒就回到了书房。
"上午,公主街上可是平安?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楚恒翻着手里的竹简,淡淡的开口问道。
"还好,就是被小偷抢走了一个玉牌,二皇子恰好碰见,制服了小偷。"王奎躬身回道。
"楚枫?他怎么在哪儿?"楚恒微微皱起眉头,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哪儿都有他,心里不免微微担心,怕十七有什么破绽被他发现,只怕顺藤摸瓜大做文章。
父皇能下令赦免解除他的禁足,只怕除了顾念亲情,更重要的是已经怀疑掳妃所言并非实情,不过当是她陷害丽妃的手段而已。
特别是如今掳妃背叛父皇出逃,难免父皇恼她,反而对楚枫好,来表达对她一种潜意识的不信任,如此楚枫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想到这里,楚恒不免心里微微一沉,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二皇子,帮公主抢回玉牌,好像还被公主教训了一顿,派出去的人隔得远,他们说话听不真!好像是公主说,她是赵国公主,不认识什么王玥太子妃之类的话。看来二皇子也是把公主当成前王妃了。"王奎依然躬身回道。
"无妨,任谁也会这么想的,既然是真的就假不了。以后公主想出去,不要阻拦,随她去哪儿,但是一定要派人跟紧了,还不能被发现,除非性命攸关,否则不要出手搭救,只要掌握公主的行踪即可!"楚恒沉声吩咐道。王奎点头领命而去。
楚恒决定放任十七自由,她能引出好多大鱼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他要想稳稳地娶了十七,就必须将这些闻味游来的大鱼一个个解决掉。
楚恒处理完公事,便回到畅幽园,一进门,见到莲香在跟前伺候,微微有些不悦,"公主呢?"
"太子爷,公主说从今个我就指派给您了。"莲香脸上微微染了红云,躬身下拜。
而后接过楚恒脱下的罩衣,在衣架上挂好。
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人参汤,双手捧给楚恒,"太子爷熬夜甚是辛苦,奴婢特意为您准备的人参汤,趁热喝了,补补身子,明个才好精神朝事。"
楚恒闻听,不由朝莲香多看了一眼,心中蓦然一热,这个丫头还挺知冷知热的,从前他无论在的书房忙碌到多晚,回来都没有人这样伺候着。
"搁着吧,我一会子就喝了。"楚恒微微有些鼻音,无论谁都无法拒绝温暖,何况在这初秋深夜,疲惫至极的楚恒亦无法拒绝莲香的关切,本来想要将她撵走的话,硬是没有说出口。
罢了,既然答应了十七,就让她留在这里伺候吧,反正房里使唤的几个丫鬟也不顺手,他又不是在这些事上向心的人,有了莲香或许以后会方便许多。
唉!十七啊十七,若是你如此关心我该是多好。
不过楚恒很快劝说自己,十七将莲香送到他身边,大约就是看他太辛苦,莲香又素是她使唤惯了的,想必觉得极好,就派来照顾他了,如是,心里倒也安然。
第二日一大早,莲香伺候着楚恒上早朝去了。
然后才来到沅香苑给十七请安。
"昨个太子爷还喜欢么?"十七见莲香面带喜悦,就知道楚恒对她很满意,便故意如此问她。
"回公主的话,昨个太子爷对奴婢还算喜欢。"莲香说着已然面如红绸子,羞涩不已。
"唉,你这丫头,不过是在跟前伺候,就这般高兴,若是将来收了房,岂不是……。"十七不由摇头笑道。
"公主,奴婢不想这些,只想尽心伺候太子爷。"莲香一听急了,连忙辩解道,她虽然心里爱着楚恒,身份悬殊,亦不敢存了妄想。自从公主进府,太子爷遣散了所有的侍妾,莲香怕她存有此意,太子爷若是知道,亦不会让她在身边服侍了。
"傻丫头,这些事,你要自己上心,岂能一辈子伺候人?如今我也帮不了你,你自个把握分寸争取吧,正所谓,男主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呸!我自个还没有成亲呢,到跟你白活这些话!好没羞!"见莲香脸色越来越红,十七帮她找个台阶下,自己啐了自己一口。
莲香忍不住噗嗤一笑,十七见莲香笑了,知她心中亦是听进去了。
便再次一本正经的点头笑道,"这些事你真得要正经打算下,既然喜欢太子爷,若能被收房,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也是极好的。等将来生个一男半女的,身份就慢慢地起来了。太子爷可是将来的皇上,你就是将来的妃嫔。但是一点必须记住,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害我,我必击之!做帝王之家的女人注定是要经历许多事情的。你一定要考虑好,若是反悔了,安心做丫鬟,将来年纪大了,太子爷自然会许你一门亲事。"
莲香听了连连点头,十七的话说到她的心里去了,她知道爱上太子爷不是好事,但是心是无法控制的,她愿意为他匍匐一生,哪怕只是做奴婢也是高兴地,至于将来打算不去多想。
因此她注定不会拥有翠蘅那样的小日子小幸福,但是她会她的快乐,太子爷就是她全部的快乐和生活寄托。
"公主,奴婢宁愿一辈子伺候太子爷,不求什么名分。"莲香脸上再次嫣红,却很坚决的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