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驱车回了北京,老帽的伤势还得一段时间恢复。其实,有妖人留下的那个铭文,我能让老帽很快就痊愈,但我不想这么做,怕引来非议和麻烦。反正老帽没有了生命危险,借着养伤的机会,还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老帽一休息,李立威手下能用的人,就只剩下宋金刚。李立威估计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做生意了,他以前不管事,等我回去之后,跟我长谈了一次,把情况又详细的了解了一遍,然而派他的人到处去找消息。我很想告诉李立威,这么做没用,但他心急如焚,拦也拦不住。
我暂时在李立威这儿安顿了下来,专门让伙计给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我手里掌握了大部分的铭文,重新开始研究它们。
这次解读,和以前的情况不太一样,以前和李老搞破解,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全凭自己的经验还有感觉去做,而这一次,妖人留下了相应的提示。我连着做了几天,几乎就不可自拔了。
不得不说,司母戊铭文是我所见过的最神秘的类似密码的符文,每一个铭文,就好像一个包罗万象的小世界,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可能还不会感觉如何,只有解读进度达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觉得这里面的水非常深。
渐渐的,我就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我身边有两个伙计,平时负责给我传递一些消息,还负责照顾饮食起居。大概有一个星期时间,我没怎么出门,一直呆在屋子里,琢磨满桌的铭文。
来李立威这里的第八天,我在屋子里窝了大半天,熬了一个星期的夜,实在是困了,吃过午饭之后睡了一觉,一睁眼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伙计送过来晚饭,吃过饭又洗了个澡,精神好了一些,我就打算今天再熬一晚上。
晚上十点钟左右,我开始工作,两个伙计每天送完饭以后,就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我不招呼,他们不会随便来打扰,所以我的工作环境很安静,很快就能投入进去。
单单在铭文上,这一个星期的收获,比之前所有的收获加起来还要多。妖人给我的那个解读过的铭文,可以作为破解的蓝本和理论依据,铭文有三千个,我不可能在很短时间里把它们彻底的破解,但是我相信,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肯定能完成。
当……
屋子里的时钟响了一下,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了,一屁股坐下去几个小时没动弹,被时钟惊醒的时候,就觉得脖子和腰都是酸的,我想站起身稍稍活动一下。
然而,在我刚想站起来的时候,我的眼皮子就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一种曾经几次感应过的感觉,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一瞬间就顺着神经蔓延到了大脑里。
我立即警觉了,身子停止了动作,慢慢的转过头。
我能感觉到,屋子里好像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我知道,是那个“影子”来了。我慢慢的回过头,什么都看不到,屋子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我一回头,感觉就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在冥冥中看到,身后的沙发上
,蜷缩着一团若有若无的影子,影子淡的只有一点极难察觉的轮廓,就仿佛是一团飘来飘去不知道多少年的游魂,一动不动的望着我。
我只紧张了一下,随后就恢复了平静,影子不是第一次出现,我心里明白,它能带给我的,也就是突如其来的惊悚,它没办法对我构成实质性的威胁,所以我用不着害怕。
但我心里还是莫名的忐忑,因为影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了,除了当时在瓶子空间里第一次遇到妖人的时候,影子显现过一次,后来我出生入死,几次险些挂掉,影子都没再露面。可这一次,有点凑巧,我静下心想解读铭文,还没有太多进展,影子就来了。
说不清楚是我的直觉带来了误判,还是确有其事,当我心里萌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屋子里猛的就飘散出一股很浓重的杀机。杀机是无形的,可是浓的像是将要滴水的雾,杀机一弥漫出来,就压的人喘不过气。
两个伙计的房间就在旁边,现在他们肯定还没睡,只要我一喊,两个人会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但我没有张嘴,把他们喊过来,也只不过是白白送死。
我干脆就转过身,冲着沙发上那团若有若无的影子对峙起来,杀机很浓重,但杀机始终没有变成实际的威胁,就这么对峙了两分钟,我心里就有了数,它奈何不了我。如果它能杀我,那么我肯定连对峙的机会都没有,已经死的渣都不剩了。
又过了两分钟,屋子里弥漫的杀机开始飘散,我感觉影子可能要放弃了,因为它前后已经试探过不止一次,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依然死死的盯着沙发上那团几乎看不到的影子,不过心里的紧张已经完全消失,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影子的气息越来越淡,估计是要渐渐的消失,可是在杀机还有影子的气息消散到快要察觉不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胸口一闷,胸腔里的心脏突突的乱跳着。
啪……
屋子里的几盏灯像是霓虹一样不断的闪烁,可能是电压突然不稳,让灯光一昏一亮。灯光闪烁的频率逐次加快,光线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不停的扭曲,我的眼睛被闪的有点发花,下意识的就站起身,紧紧靠着背后的桌子。
咔擦……
在快速的闪烁中,几盏灯似乎不堪重负,同时熄灭了,屋子里顿时变的漆黑一片。
呼……
在灯光熄灭的同时,我能感觉到有东西进入了房间。那东西和影子一样,是无形的,但它不是一个个体,就好像一大片潮水,无声无息的涌了进来。
我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但这东西带给我的压力,比影子带来的压力要沉重的多,东西进入房间的一刹那间,杀气就完全暴露出来。
我心里一凛,很快就反应过来。妖人告诉过我,司母戊铭文不是谁想触碰就触碰的,这是一个禁忌,不该触碰的人只要敢有任何动作,就会死的很惨。妖人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他和我一样,不畏惧影子,甚至能出手把影子打退,妖人畏惧的,其实就是此刻无声涌入房间的“东西”。
屋子里的灯熄灭了,最少得有两三分钟时间,我才适应了从窗帘投射进来的一点点月光。借着这一点点光线,我察觉到,屋子里是空荡的,我很明显能感觉屋子多了一大团“东西”,但根本就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我强迫自己不要慌乱,要镇定,同时还在努力的分辨。我想分辨这团东西到底在什么位置。
但这团“东西”显然不是影子可以比拟的,影子一出现,我至少能大概感应到它在哪儿。这团东西却好像一片捉摸不定的雾,行踪难寻。
我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能喊人,又无法反抗和抵御,只能被动的紧靠着桌子,慢慢朝旁边挪动。
我挪动到墙角,紧紧的贴紧墙壁,心里的那缕意识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团捉摸不定的“东西”,就是司母戊铭文的真正的禁忌所在。
而且,我还能确定,它是来杀我的。我确定了这一点,却依然没有动,这团东西既然已经盯上我,那么逃跑根本没用,哪怕我现在翻窗子跳出去,一口气逃出四九城,也不可能躲避它的袭杀。
嘭……嘭……
空气好像一团一团的轻轻炸裂了,屋子里的空间也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完全扭曲。一种类似超声波般的气息在不停的震动,这种震动难以察觉,但屋子里的摆设和杂物很快就受到了影响,桌子上的杯子还有纸笔如同被风化了一样,噗噗的碎成了面粉一样的粉末。
嘭……嘭……
无形又无声的杀机顿时覆盖了整个屋子,我的眼前一黑,皮肤肌肉和骨骼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非常难受,就仿佛有一股无从察觉的力量,在飞快的搅动,把皮肉骨骼都绞成分子一样的碎末。
心脏在以病态的速度跳动,我甚至觉得我只要一张嘴,活蹦乱跳的心脏就会顺着嘴巴蹦出来。我只能全力的朝后缩,完全缩在墙角里。
那种要把我彻底绞杀成粉末的力量沿着身体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在急速的扩散,力量卷来卷去,最后全部凝聚在一点,我的胸口一下子开始膨胀了,又急剧的收缩,和一把锋利的刀子猛然捅进了心窝一样。
噗……
我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那股无形的力量从左胸处洞穿了出来,胸口立即出现一个血糊糊的窟窿,鲜血飚飞,在昏沉的光线里荡出一朵一朵妖异的血花。
浑身上下的精气神,好像都随着胸口上的血窟窿瞬间流逝了,我靠着墙角,低头看看胸膛的伤口。
这时候,我一下子想起妖人过去好像很随意的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被铭文杀掉的人,就是彻底的死亡,即便有长生诀,也不可能让他们复活。所谓的诸神,就是一群各自掌握着些许铭文的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铭文的力量,包括妖人在内,他们都想解读更多的铭文,但他们不敢,一旦冒险去解读铭文,被铭文携带的杀机杀掉,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胸口传来的剧痛让我的神经也顿时麻痹了,殷商诸神都避之不及的铭文杀机,已经洞穿了我的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