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出现的异常让我感觉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谁,看着蜷缩在墙角的李老的老伴,我硬着头皮想把她扶起来。别的暂时不管,得赶紧离开这里。
“阿姨?你没事吧?”我明知道事情已经不正常了,一边搀扶她,同时心里也提高了警惕。
李老的老伴瘦而且个子低,最多不到一百斤的体重,但我这样扶她,竟然没能扶的动,她整个人就好像跟背后的墙壁连在了一起。
这一刻,我真的不知所措了,面前是李老的老伴,身后紧闭的房门里,还有那个看不见的“人”。
就在我考虑着该不该临阵逃脱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阿姨动了动,慢慢的抬起头。
其实,她不抬头还好,至少我心里不会特别慌张,但她一抬头,我恨不得直接就从楼梯上跳下去。
她的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望着我,两个眼眶就好像两个惨白的小盒子,黑色的眼球在眼眶里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角度和速度转动着。
我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直立起来,紧跟着,她的嘴皮蠕动了一下,好像嘀嘀咕咕说了句话。
“这件事,你不要再搞了……”
“阿姨?你说什么?”我条件反射般的回了一句,但话一出口,心里马上就清楚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分明是警告我,不要再沿着司母戊密码这条线追查下去。
“不要再搞了,会丢命的……”李老的老伴直勾勾的盯着我:“老李不是自己跳楼的……有人把他推下去……”
“阿姨!”我顿时惊呆了,李老的死,的确很蹊跷,可是连官方都没有查出什么,追悼会之后,这件事就以自杀盖棺定论,我曾经怀疑过,却苦于线索匮乏:“是谁把老师推下楼的!”
“不知道……”李老的老伴那两颗在眼眶里骨碌碌乱转的眼球突然就停顿了:“那个人,看不见……”
我的头皮又是一麻,看不见的“人”!
李老是被那个看不见的“人”从楼上故意推下来的,而这个“人”,此刻就在我身后的房门里!
我再也没精力考虑别的,不由分说,一抬手,硬把李老的老伴给拉了起来,我不敢坐电梯,唯恐会在电梯里出现什么异样,直接顺着楼梯一口气冲出去。
冲出楼道的一刹那间,带着凉意的风迎面吹来,我就觉得阿姨的眼神完全呆滞了,但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呆滞,仿佛一个人疲惫到极点之后出现的反应。我朝身后看了看,还是不放心,带着她一直跑到小区门外。
这个时候,阿姨的状况似乎恢复了一些,但是我问了问,她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我没办法,给李老家里打了电话,没多久,李老的女婿就赶来把人接走了。
等到我孤身一人时,才静心把事情好好的捋了捋。我隐然感觉,李老的死,其实是一个警告,我真的不能再追
查下去,否则会有危险,今天在屋子里突然出现的那个看不见的“人”,同样是严重的警告,对方可能在提示我,如果我再固执的查下去,它可以分分钟弄死我。
我站在夜风里,深深吸了口气,情况越严峻,越能说明司母戊密码所隐含的是很了不得的信息。
查?还是就此罢手?查下去,或许我也会落得李老那样的下场,可就这样收手,我很不甘。
我也乱套了,拿不定主意,但我感觉,这里不能再呆了。
我跑到附近一个网咖,凑合了一夜,第二天白天,我做贼似的溜回住处,飞快的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拿出来,又改签了车票,当天就离开北京。
等我回到属于自己的城市时,才感觉到了安全,我好好休息了两天,同时,又认真的考虑了这件事。我是个成年人,考虑问题肯定是多方面的,我并不习惯半途而废,但是话说回来,李老已经过世,就算我把事情查清了,又能怎么样?
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我的潜意识里,其实已经打算放弃关于这件事情的一切。
刚回来的那几天,我还是有点担心,不过一连过了将近一个月,生活里再未出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
我这种性格,受不了约束,所以两年前我就辞去公职,开了一个古玩铺子,天气转暖,市场的人渐渐多起来,我也把精力都放在生意上,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因为我怕自己想来想去,忍不住谜题的诱惑,会不由自主的动摇。
回到家整一个月的这天早上,我跟往常一样,起床吃饭,然后准备到市场去开店。出门的时候,顺手从邮箱里拿了当天的早报,报纸一拿出来,一只轻飘飘的牛皮纸信封就掉落在地上。
我捡起了信封,封口密封的很严,信封上写着“庄正亲启”这四个字,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字迹,也没有邮局的邮戳。
看着这只密封的牛皮纸信封,我的心差一点就从嗓子眼蹦出来,因为信封上那四个字,很明显是李老的笔迹。李老是个左撇子,持笔写字用的是左手,所以他写出来的字很独特,别人几乎无法完全模仿,凭借我敏锐的观察力,我觉得这十成十是李老的亲笔。
但这可能吗?李老已经去世一个来月,追悼会都开了。
这个信封瞬间打乱了我本已经恢复平静的心情,我盯着信封,犹豫了半天,才慢慢把信封撕开。
信封里只有一页白纸,纸上写着六个字,六个殷红的字,仿佛是用血写出来的,李老的笔迹清晰可见。
河南,安阳,雷口。
我的心抖了抖,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这六个字,应该是具体的地名,我也顾不上自己的小店了,打开手机搜了一下,情况跟我猜测的一般无二,那个雷口,是河南安阳下辖的一个镇子。
尽管没有任何多余的说明,但我很清楚,这封匪夷所思的信,是要我到指定的地点去。
一刹那间,被我强行压制在心底深处的那件事,又翻滚着蜂拥上来,同时,一种危险和警觉的情绪,在心中慢慢的弥漫。还是那句话,我是唯物主义者,我根本不相信一个死去的人还能给我写信。
这是个圈套?
尽管我对此刻所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困惑,可理智告诉我,那个地方,不能去,至少不能冒然而动。我立即回家,在网上查找相关的资料。
我的预感又一次产生了作用,司母戊鼎传自商代,而河南的安阳,曾经是商代后期的都城,所以被冠以“殷墟”的别称。信里所指示的地点,不会是偶然的,指向性非常强。在我看来,我已经离开了北京,而且彻底终止了对司母戊密码的解读和追查,这件事应该结束了。然而没想到,我躲都躲不过去,这封信,还是送到了我手里。
我犹豫了,拿不定主意,按我的本心,我依然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事件的诡异超出了我的思维范畴,连想都想不出来的事,我拿什么去应对?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一直在去与不去之间艰难的做着思想斗争。在我的经历中,像这样左右为难的情况几乎从未出现过,考虑了三天,我依然没有做好决定。
我就打算,再想想,再想想。
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自己的生活完全打乱,考虑归考虑,日子还是要过。所以休息了三天之后,我准备开张。这时候的天气已经蛮热了,只不过早晚温差有点大,我拿了外套,随手带上房门,但是一出门,我总觉得手里的外套,让我有点别扭。
外套的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部手机。
拿着这部突然多出来的手机,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小小的手机,像是有一千斤那么重,压得我的手抬不起来。
我不会看错,这是李老生前用的手机。
手机里所有的信息资料全被删掉了,仅仅留下了一段本机拍摄的视频。我打开这段视频,眼前顿时一黑。
视频是在夜间拍摄的,场景是一片荒地,我不认识这个地方。尽管没有光照,但头顶的月光很亮,主场景还算清晰。
荒地的远处,是一片低矮的山,距离拍摄地点大概十米远的地面上,有一个隆起的土包,看上去很像一座老坟,坟头上长满了露头不久的野草。
月夜的老坟周围,站着四个人,一个挨着一个,如同梦游一般的慢慢绕着老坟走动,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无休无止,好像会这样一直走下去。
画面很诡异,我拿着手机,看的后背一个劲儿的冒凉气。
场景始终没有变,一直拍摄着这四个绕着土包慢慢走动的人,前后大概有两分钟时间,拍摄角度拉近,距离一下缩短到不足五米远。
顿时,被朦胧的夜色笼罩的老坟,还有周围的四个人,猛然清晰起来。我后背的凉气瞬间冷的仿佛要结冰,身体都忍不住发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