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是萨满巫师的技能,那些跳大神的称自己为巫师的人,那不是巫师,那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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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正是新宾这个小山城最美的时候,晚上我下班回家,家里坐着两个陌生的人。
父亲坐在一边,脸色严肃,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父亲这么严肃过。
“坐这儿。”
看来是父亲想让我也参与这件事了。
父亲并没有介绍面前这两个人,两个男人。
“你妻子失踪了十五天了,也报警了,也找了,没找到,其实,我从三十岁后,就不再做占卜了,我的意思你们应该明白。”
两个男人很失望,其实一个男人竟然捂着脸哭起来。
我父亲犹豫了,我看出来他的犹豫,似乎父亲下了很大的决心。
“看在当年你救过坐冰一命的份上,我给你占卜一次。但是,仅限这一次。”
我目瞪口呆,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父亲还会占卜,我吃惊的同时,感觉到兴奋。
父亲站起来,进了房间,房间里有一个老式的掀盖的箱,从来都锁着,我就没有见到打开过。
父亲打开了箱子,拿出一个盒子出来,然后就出去了。
我们跟着出去,到了院子里,父亲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坐下说。
“记住了,不能跟任何人说起。”
父亲把盒子打开,里面是有不少小东西,小碗,看那小碗也得有几百年了,黑乎乎的,还有一些线,一些零七八碎的。
父亲一一的摆好后,最后从副子里拿出一块东西,我看那是骨头,绝对是骨头,像是人骨,我不敢多嘴。
父亲在小碗里倒上了水,把线的一头搭在水碗里,别一头自己抓在手里,右手拿着那块骨头,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天灵盖,似乎敲重了,父亲裂了一下嘴,我想笑,没敢。
父亲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小碗,突然就激灵一下,然后把东西麻利的收好,那碗里的往天上一扬,收到盒子里,进屋了。
占卜不过二十分钟就结束了,这是我看到最奇怪的占卜了。
我不知道父亲到底能行不。
父亲点上一根烟,抽了半根后说。
“你妻子会在七月十三号那天回家,时间是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再让她走了,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感觉我父亲在胡说八道的。那是一个大活人,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算这么准,还当一辈子的穷教师,如果这么灵光,当占卜师,恐怕现在别墅都住上了。
两个男人走了,我的不屑父亲早就看在了眼里。但是没解释,这事过去了,我还是上我的班,没当回事。
转眼过了七月十三号,来了一个男人,进屋就哭。
“怎么了?”
我父亲问。
“我其实没相信你的话,那天我去找老婆去了,她真的回家了,收拾了她的东西走了。”
我愣怔住了,真这么灵验吗?父亲真的是一个奇人吗?我立刻就是佩服得倾国倾城了。
那天,那个男人给父亲跪下了,让父亲占卜一次,父亲没有同意。
那个男人走后,我就搂住父亲的脖子。
“凌风,你这么厉害?”
我从来都管我爸叫名字,从小就是。
“那当然。”
我爸竟然得意的扬了扬头。
“我要学。”
我父亲听了这话,一拍桌子,把我吓得一激灵。
“学个屁。”
父亲竟然翻人就是麻子,起身去院子里弄他的那些破鱼去了。
“德行。”
我嘟囔了一句,进自己的房间玩电脑去了,游戏也里有巫师,可是跟我生活中见到的巫师竟然截然不同。
我坐在那儿发愣,父亲肯定是在水碗里看到了什么,我决定在父亲上班之后,把那些东西偷出来,然后自己也占卜一下,看看有多神奇。
父亲去上班了,我进了他的房间,那箱子是老式的锁,我不敢砸,如果砸了,我父亲能把我腿掰下来,扔到房顶上去。
我找了开锁的,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
开锁花了一百块钱,几分钟就打开了,开锁的走了,我把小盒子拿出来,到院子里,像父亲那天一样,把东西一一的拿出来,摆好,碗里倒上了水,我正折腾,父亲推院门就进了,我一个高儿跳起不,有三尺高,我绝对没有想到父亲会回来,我父亲是敬业的,从来不会耽误工作的。
父亲的脸铁青,我想,今天看来我要变成残废了。
然而,没有,父亲只是把东西收好后,放到盒子里,又放回箱子里,把箱子锁上,回到院子里说。
“你干什么我都会知道的。”
我父亲走了,我就毛愣了,我干什么父亲都知道,不用看着就知道,我觉得太诡异了,对父亲的敬畏一下升到八级,一个可怕的巫师这就这样的慢慢的露出了嘴脸来,他隐藏了几十年,终于露出来了。
骨卜之后,父亲就不太爱跟我说话了,有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抽烟,一根接一根的,他大概又是在想我的母亲他的老婆了。
我母亲死得早,我七八岁的时候就死了,我父亲就一直没有再找,就这样的单着。
“凌风,你是不是想女人了?”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父亲说。
“关你屁事。”
“你是老师,怎么语言这么不美?”
“你有话就直接说,别套。”
“我想学占卜。”
我说完,站起来准备跑。
我父亲脸一下就铁青,但是没动,半天才说。
“好吧,既然你要学,我就教你,不过这是萨满巫师的占卜,不是那么轻易的就学会的。”
“我聪明。”
“我聪明没关,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知道,父亲答应过我的事情,他终于要办了,我兴奋。
吃过晚饭后,天慢慢的黑下来了,父亲才说。
“一会儿我们就走,大概要半夜才能回来。”
我准备好了,父亲就背着手在前面走,有点老太龙钟的感觉了,不过步伐还是矫健的。
我们从县大街出来,就往古勒山去了,那是一个村子旁边的山,是长白山的尾脉,森林茂密。
父亲往里钻,我就紧张了,这山里有野兽,说不定会碰到什么,每年都会有人受伤。
“有野兽。”
“人是最大的野兽。”
父亲总是能说出让我意外且经典的话来。
父亲在前面开路,我紧跟在后面,我紧张。
古勒山海拔八百多米,是新宾县最高的山了。
是原始森林里情况是相当的复杂,父亲走了半个小时后,大概是半山腰的位置,那儿有一块风动石,方方正正的,五十六平米大小,下面就一个支点,风来了,就会动,但是就是不掉下来,也是一个奇观了。
父亲站住了,看着漆黑的风动石不说话。
我看着父亲。
父亲站了半天,才靠近风动石头,我担心风动石头会掉下来,那我们就被砸扁了。
父亲竟然钻到了风动石的下面。
“危险。”
“一千多年了,都没掉下来,有什么危险。”
父亲回了我一句。
父亲钻到下面,我跟着,往里走,到那个支点处,父亲把蒿草拔起来,然后就用小锹挖着,十几分钟后,露出了一块石板,那应该是人工打造出来看,上面还有痕迹,可以看出来。
“你清理一下,把石板撬起来。”
父亲坐到一边抽烟。
石板有一米五长,一米宽,并不大,我清理出边沿后,就撬了一下,并不太重。
撬出缝隙来,父亲伸进手,把石头掀开了。
我吓了一跳,竟然是一个洞,有台阶,打造得精细,还有云纹,我想,这是古墓吗?
这也很正常,这是老祖宗的起兵之地,这里有永陵,再有什么古墓也不为奇。
父亲没说话,下去了,人站着走,竟然还留着一大块的空间。
四周都是青石板,依然是云纹。
石阶有四十多级,下通到下面,然后就是一道门,双门,石头的,上面有两只狗,坐狗,这是我们满族的图腾,我们不吃狗肉,不戴狗皮的帽子,不坐南炕,因为钱狗救过我们的老祖宗,努尔哈赤。
父亲站在那儿,按了一下狗头,门就自动的错开了,我愣愣的站在那儿,父亲回头看了我一眼。
“走。”
我们进去,门又关上了。
里面长明灯晃动着,阴森森的,进去就是一个长长的摆台,上面挂着像,每一个像前都摆着满式的供品,这些东西我都没有见过。
因为,现在我满人已经汉化了,吃的喝的和汉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这种满式的供品,我都没有见过。
父亲说。
“这是十三位巫师,中间是巫祖,四百多年前的巫祖,爱新觉罗·契,左右分别排开。
爱新觉罗·契,爱新觉罗·新,爱新觉罗·丹,爱新觉罗·石,爱新觉罗·媚,爱新觉罗·扬,爱新觉罗·赤,爱新觉罗·英,爱新觉罗·阳,爱新觉罗·郁,爱新觉罗·坐,爱新觉罗·寒冰,爱新觉罗·色玄,一共是十三位,还有一个空位置。
“这个空位置就是我的,我归位的时候就会在这里,父亲走到摆台那儿,轻轻的移开供品,上面有一个乌鸦,和下面连在一起的,父亲拉起来。
“你过来看看,这是巫祖契。”
我往里看,竟然是尸骨,巫衣的颜色都掉了,长长的巫袍,青色的,我哆嗦了一下。
“每一个都有吗?”
“对,将来我也是要到这里来的。”
我退后了几步,我感觉到了害怕,这就是地宫,巫师家族的地宫,几百平米,除了这些东西,不碰上各种奇怪的东西,马脸,驴头,羊骨……
父亲并没有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你要是学占卜之术,就要学巫师之学,那么你就进了巫道,将定这儿也有你的一个位置。”
我紧张了,学占卜之术,还要入巫道,这个可不是太好玩的事情,我对巫道一点也不知道。
我和父亲从地宫里出来,把石板盖好。
“如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没人会发现的,就是发现了,也进不去,如果能进去,我们巫师就不用当了,巫术会到这儿来的人迷失,引到其它的地方去。”
父亲说得诡异,我不太相信,巫术那不过就是一种人们传说的神奇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