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由这么一个黄毛小丫头来担任上将军之职,若京城有个好歹,安乐伯,你恐怕万死也难辞其咎,”其中反映最大的,就是庆国公了,因为此刻担任四方军营上将军的,正是他庆国公府的二老爷,孙元良,若是楚行云上任,岂不是抢了他家饭碗,如何能够答应。
而文成帝对此,显然也不是很乐意,他稳坐于龙椅之上的神色,已然,出现了一片阴郁,“此事非同小可……”
“圣上所言极是,”楚天行依旧面色淡淡,仿佛这殿上的一切荣辱,在与他无干,“此事关乎甚大,若不能应允,臣也不敢有丝毫怨怪,只是,失去掌兵职权的忠勇侯,就好比被剥去战甲的将军,臣情愿收回请求,带着行云,从此隐居山林,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收回请求,绕了这么大圈,要是在收回免死金牌,所有人岂不是都跟着,闹了好玩?
但楚行云却听出来了,三伯这是拿腔拿调呢,他似乎已经吃定了,文成帝不会轻易作罢。
果然,文成帝面色微变,尽管他心中因楚天行的故意相击,产生了一股怒气,但要他就这么放掉手中刚握紧的免死金牌,无论如何,也是不愿的,“安乐伯哪里话……朕,应允便是,但朕也丑话说在前头,上将军之职,肩负重大,若楚行云真的不能胜任,朕绝不会将这一城的安危,所托非人。”
“陛下……”
任凭庆国公如何不悦,事情,终是这么定下来了。
“忠勇侯还不快快谢主隆恩,”就听荣国公一声淡淡的语调想起。
楚行云半跪的身姿,立刻行了个君臣大礼,“臣,谢主隆恩。”
“忠勇侯年少有为,恭喜了。”
“恭喜恭喜……”
周围群臣,不管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为了迎合情景,此刻皆满面堆笑的祝贺了起来,反正礼多人不怪。但楚行云对此,却是半点提不起心思,四方军营,上将军之职?
她不禁裂出一抹苦笑。
文成帝当即拟旨,以诸多罪名,罢除了楚天正的候位,并命人将象征身份的玉册,印章,一并取来,当着群臣,正式册立楚行云为新的忠勇侯,昭告天下。
同时,忠勇侯府世代所供奉的虎符,也被请了出来。
当看着,御前总管太监,恭恭敬敬的将那放置虎符的玉盒,高举过顶,递到文成帝面前的时候,楚天行淡漠的双眸,只是微闪了一闪,就默默低下了头。
而文成帝,在将那只由赤金打制而成的虎符,握于掌心之时,眼底,却燃烧一股浓烈的东西,尽管一闪即逝,但楚行云还是察觉到了眼前这位帝王的野心。
又想到这短短半年间,昔日北燕第一侯门望族的忠勇侯府,所面临的惊天变故,之前,楚行云一直想不通的事,就在刚才那一刻,似乎出现了一丝明悟。
但是她却没有表露分毫,面上始终淡淡的。
几步外,望着被群臣恭贺,而始终镇定自如的楚行云,轩辕凌的一双目光,无疑变的更加复杂,这个女人,为什么开始变的越来越陌生了,她到底是谁
。
目光,不觉的幽幽望向,楚行云从始至终紧紧握住的手腕。
“众爱卿若无他事,就退朝吧,”文成帝手握虎符,缓缓起身。
“陛下且慢,臣有事需要定夺。”
就听沉默的楚行云,忽然高声禀报。
文成帝停下转身的动作,目光望着,伏在脚下的女子,道:“忠勇侯还有何事?”
楚行云微垂着眉目,将她早就准备好的事情,语速飞快的道:“臣如今已经是忠勇女侯,昨日陛下曾有言,臣的终身大事,可招婿上门,而臣早与五殿下指腹为婚,臣自问,忠勇侯府担不起五殿下的入赘,所以,还请陛下为我二人解除婚约,自此,婚嫁两不相干。”
招婿?
解除婚约。
沉思中的轩辕凌,猛然被这些字眼给惊醒了过来,这于他,原本是件好事,但此刻由楚行云这般提出,他总觉的好像是被甩的一方,心中立时激起了一股怨气。
可话到嘴边,却被楚行云冷笑着劫下,“怎么?殿下对行云旧情未消吗?只是入赘之事,您答应,陛下可不答应。”
“你……”
轩辕凌面上一冷,猝然握紧了袖中的拳掌,他只觉的,这般伶牙俐齿,百变狡猾的楚行云,更加可气,冷然拂袖道:“你我既然无心,早该解除婚约了,忠勇侯府,本皇子高攀不起。”
“既然如此,那婚约就此作罢。”
此事到也算干脆,但轩辕凌却无端憋了一肚子无名火。
下朝后。
气急败坏的庆国公,几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宰相李为辅,不愤的道:“李相,你不觉的此事太过儿戏了吗?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凭什么任职四方军营的上将军。”
李为辅闻言停下脚步,但眼角余光,却是飘向了身后,象征着皇权的金銮大殿,冷静的道:“陛下是看上了安乐伯手中的免死金牌,同时又能收回虎符,如此稳赚不陪的事,陛下自然应允。”
但庆国公依旧余怒不消,“那掌管北燕兵马的虎符也就罢了,免死金牌,不过一件死物件,虽意义非凡,也不至于此吧?”
李为辅摇头,尚算端正威严的面上,闪过几分精芒,口气,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稳重持定,“苏兄,旁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陛下的皇位来的不易,有了象征先帝承诺的免死金牌,陛下今后安睡之时,可减用不少安神香了。”
……
紧握着,象征她此刻身份的候位玉册跟印章,行走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楚行云却是没有半点吹风得意马蹄急的意思,反倒心里沉甸甸的,对着楚天行,几次欲言又止,但终是没说出口。
“奴才给侯爷道喜了。”
文成帝在册立之时,已经昭告了天下,而他这昭告,指的便是命人敲锣打鼓,张贴告示,侯府易主,所以,宫门口的几个太监早就得了消息,满脸激灵的上前讨要赏钱。
奈何楚行云这侯爷当的,却是囊中羞涩,苦笑着道:“抱歉了,我今日没带银子在身上……”
那小太监哪
敢得罪楚行云,就算没赏钱,也是满脸堆笑。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慵懒邪意的声音,“忠勇女侯掏不起这赏钱,爷替她掏了。”
说着,几锭银子已经落在了几个小太监的手中。
那几个太监一见来人,忙不颠的跪地行礼,“奴才见过和顺王,王爷千岁。”
来人正是轩辕永夜,依旧还是平日总爱穿的大紫色衣袍,优雅的海水云纹,掺着银线,精致的绘制在他衣衫各个边缘的角落,每一个晃动间,都会惹来阳光的闪烁。
逆光望去,还以为是浑身光点的仙,仔细一看,曼陀罗般妖治瑰丽的容颜,生生又让化作了彼岸的妖精。
“今日朝堂上怎没见你?”
轩辕永夜虽无什么官职在身,在作为北燕的唯一皇叔,是有理政的权力,但是这位傲娇的少年皇叔,却是不大爱管天下事,十天里,几乎又七八天都是不上朝的。
但潜意识的,楚行云却觉的,今日她承袭候位,这厮,怎么着也该在场助助威吧。
轩辕永夜却笑了,“怎么?才一夜未见,就想念爷了?”
通常被这么漂亮的男人取笑,是女子都要满面娇羞的吧,可楚行云偏不,反而大大咧咧的仰起头,道:“自然想念的紧,谁让王爷你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呢。”
哧,这丫头……真真是半句都不吃亏。
“咳咳咳……”
一阵不悦的咳嗽声想起,这时他二人才惊觉,三伯楚天行还在这呢。
楚行云暗自吐了吐舌头,颇为懊恼,就见宫门前,海风牵来了一匹通体枣红色的骏马,肌肉紧密,发亮的毛色,仿佛被水洗出来的一般,找不到一丝杂毛,四蹄稳健,高昂的马头,隐还有这一股傲气。
楚行云第一眼,便有点喜欢上了。
轩辕永夜一见她的反应,笑着继续道:“如今你也算出将入相,以后出行切不可在把自己憋在马车里了,来吧,上来试试,算作爷送你的贺礼。”
“你说的,反悔是小狗。”
仿佛生怕轩辕永夜会收回刚才的话,楚行云脚不沾地就上了马背,马儿立刻不安的躁动的起来,但在轩辕永夜轻轻安抚下,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想来,这该是一匹听话的马儿,虽然楚行云喜欢冒险,但却不喜欢身边的东西,充满不确定因素,所以,“这马我超满意,看在和顺王殿下如此盛情,本侯也不好意拒绝,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
这话立刻引来轩辕永夜一个不死不活的大白眼。
“果然是匹好马,”坐在轮椅上的楚天行,也不禁赞了一句,只是,他此生已经无缘在骑在这般骏马之上,恣意人生了。
轩辕永夜这时也注意到楚天行的情绪,慌忙道:“楚三哥,我……”
“你的楚三哥,何时是个小肚鸡肠了?”
看着楚天行带笑的眸子,轩辕永夜这才把心放下,就听楚天行继续道:“马车慢一些,你们年轻人就先走吧,此刻想必册封行云的皇榜,已经贴出来的,应该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我北燕第一女侯的风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