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毓觉得自己可能是喜欢云初浅的。
在这汴梁城里,她虽贵为忠勇侯府的嫡女,可外人都觉得她刁蛮任性,愚蠢无知。这样的她身边自是不可能有年轻男子爱慕的。
而他,身为皇子,身份本该高贵不容侵犯。奈何,他母妃只是个卑贱的宫女。他也是他父皇在醉酒的状态下才有的。
她和他,都被汴梁城的人蔑视和排挤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同类。
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心里才不会那般的自卑。
可他母妃不喜欢她。她说……毓儿,皇家哪能有真情。云初浅只能是你势单力薄时用来向上爬的垫脚石。记住,等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就踹了她!
他硬下心来要把云初浅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可当看到他的小皇叔那般维护她时,他心,疼了。
云初歌私通外男,又陷害自己的堂姐,蒋氏即使再不看重这个庶女,可丞相府的脸也被丢尽了。她当即命人将云初歌押下去关起来,等回了丞相府,会家法伺候她。
至于张六,不仅是蒋氏不会绕过他,白氏私下里也不可能放过他的。
处理好云初歌的事情,场中众人见已经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于是纷纷告退。云初浅也不想留下来和萧云霁“培养感情”,火速的就转身要离开桃林。
她身子一转,蓦的瞧见远处一株梨树下的萧清毓。
他一身青色纱袍,系同色腰带。一头乌黑发丝用一根缎带束住。与雪白的梨花花瓣交相映衬,容貌温润尔雅,清贵无双。
云初浅心口像是被锋利的利剑狠剜了一下。
但随即的脸上一冷,一拂袖,冷然离开。
连个招呼都不肯跟他打!
她这突来的冷淡,让萧清毓心弦骤然绷紧。
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厮,在他耳畔边低语着,“主子,璃王殿下那里有大事……”
萧清毓眼睫一眨,压下眼中的酸涩。再抬头看向小厮时,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收藏好了。
他和小厮匆忙离开。
桃树下,还留在原地的萧云霁也瞥见了匆忙离开的萧清毓,他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小姐,大少爷那里来消息了。”当晚,等伺候云初浅的丫鬟们都离开后,鸳鸯钻进她的房间向她禀告着。
“他说我爹怎么样了?”云初浅一听到云向北的消息,神情马上激动起来。
她很想知道她爹到底有没有被白氏下了绝子药。
“小姐,大少爷只让人带消息说他已经在回汴梁的路上了,其他的事他就没交代了。”
云初浅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转而一想,最疼她的哥哥要回来了,她就不会再独自和这些贱人们战斗了。
“鸳鸯,你帮我把这纸上的东西备好。等回府后,我得用。”云初浅又将一张递给鸳鸯。纸上写的东西是用来对付白氏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伽蓝寺一行,白氏没能毁掉她,现在心里肯定是琢磨着怎么弄死她。
她得出动出击对付她了。
鸳鸯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道,“小姐,你是夫人……”生的吗?
她虽然是丫鬟,可也不傻。哪个当娘的这么害自己女儿啊。
云初浅知道她要问什么,无奈的苦涩一笑,“鸳鸯,你说我爹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而我是他外面的女人生的,所以她才这般恨我啊?”
话一问出口,她马上就后悔了。
要说别的男人可能会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她爹还真不是那种男人。
以前她祖母还不停的给他爹房里塞女人,他爹愣是一个都没收下。为了这事,还和她祖母闹了些不快。
这汴梁城的人都知道忠勇侯云凌一心一意的疼他的妻女。
可她既然不是她爹招惹别的女人生的,白氏为什么那么恨她呢?
看来,有些事情还得等她大哥回来一起商讨。
禅房。
萧云霁盘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冥想着。
房里的帷幔被风儿吹起一角,他锦密的黑睫轻轻一眨,下一瞬间他身后就多了一人。
萧云霁站起身,立体精致的五官上已经没了白日里面对云初浅时那般闲适慵懒。他狐狸眼里沉淀着精明和果决。
他像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一身铁血霸气。
“张天,上梁不正下梁歪。本王那皇兄这一生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琢磨着怎么杀掉本王这个皇弟。现在好了,咱们只是稍微挑拨下,今晚太子和璃王那里有好戏看了。”
他说话间伸手将轩窗打开。远处夜空,乌云翻滚,云中还有阵阵闷雷响起。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浇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