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扯谎顺口就来啊,但我还是配合着他直笑。
“行吧,我告诉你们。”老人家想了想还是把地址给说出来了,完了还很好心地问我们一句“这天都黑了,要不你们在我这儿歇一宿?”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今晚就走。”我忙摆手。
老人家点着头,叫了那条大黄狗就准备折返回去。
“不过大伯。”我又叫住他“你看我这回来一摊也不容易,也想进去看看老房子,您这有钥匙吗?”
“哼,我哪能有,你要想进去还不简单,喏。”老人家用手电照了一下我们刚刚发现的围墙豁口“要不怕麻烦就这翻进去呗。”
其实我也知道他不可能有钥匙,多问他这一句,就是不想等会儿我们翻墙又惊动了他,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不过里面也没啥了,都搬空了。”老人家可能有点误会我的用意,还提醒了一句。
看着他回了自己的院落,我才松口气,准备再次翻墙,可周时不但不来帮我反倒打着手机电筒,满地摸找。
“你干嘛呢?”我好奇问他。
“找枪。”
“什么?!”
“应该就丢这儿了……”周时自言自语着。
“不是,你怎么能把枪弄丢了?!”
“你觉得我刚刚用什么东西砸的狗?”周时好没气地回头瞥我一眼。
好吧,我的确没想到,他刚刚扔出去的东西居然是枪!!他真用枪去“打”狗了!!我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回想一下刚才还和那大爷站这儿说了半天话,而地上就躺着把枪,真是一身冷汗!幸好刚才那个大爷什么没发现。
我也不打算去帮他找了,估摸着也没丢远,让他自个儿在地上慢慢摸吧。
“好吧,那你慢慢找吧,我先进去了。”
我从墙根处搬来块石头垫脚,翻过了围墙。
院落里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房屋门窗都紧闭着,黑漆漆一片还怪有点瘆人。
我试图去推了推正屋的门,没用锁着呢,虽然看起来很脆弱不堪,但光凭我想把这门撞开应该没戏,还是得等周时进来,我俩一起搞不好能撞开。
但东西真的会在这儿吗?就算他们没有搬家,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我母亲当年真的把那个匣子交给了我外婆,但外婆也去世很多年了,我舅舅还会把一个莫名的破匣子珍藏二十年吗?搞不好早就被他丢了。
除非他知道那匣子的价值,但以他的性格,他也绝不敢留或卖,早就拿着去举报我父亲了。
所以我这一趟还是只能空手而归吗?
我在院子里空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一个事情,外婆的住屋是独立在院子东侧一间矮房,那门只有栓没有锁,只能从里面抵上,小时候我就和她一起住在里面,我记得她房里有一个红漆箱子,是她的陪嫁,她舍不得穿的衣服鞋都放里面,攒下来的钱也藏里面,如果我妈要让她藏什么东西,八成她也会放那儿……
我记得当时她去世的时候,那间房就做了灵堂,我回来守灵还看见过那个红柜子,说不定我大舅并没有把她老人家的遗物都扔掉呢……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那间房前,门果然还是原来那样,没换过也没有加锁,我使劲推了一下,稍微开了一条小缝,再推就推不动了。估计是时间久了,门槛变形了。
我退后几步,憋了一口气,猛地撞上去,结果比我想象中容易,门轻松就开了,害我使劲过大摔了个大跟头,泛起一屋子的灰,没被摔死都差点被呛死。
我退出来咳够了,也等灰尘静得差不多了,才重新进去。
在手机的光亮下,我一点点看清屋子的全貌,这里似乎已经成了杂物间,什么锄头镰刀,坏掉的桌子椅凳都堆在里面,最万幸是外婆的那个红漆木柜还在原来的角落。
我欣喜不已,忙腾出手来,将箱盖翻抬起,里面已经不再是我小时候看到那样,整齐叠放着干净的衣物,而是塞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堆老洋瓷碗、破了口的腌菜罐子,全七零八落地塞在里面。我打着光仔细照了一番,突然从杂物缝隙里看到最底下压着一个方形的物件,从大小和形状上来看,和我父亲形容的匣子差不多,我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拼命把上面的东西都搬掉,把那个木匣子翻了出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这东西还真在!!经历了二十年,这玩意儿居然没被弄丢!!或许冥冥之中,我母亲的在天之灵一直都守护着这个物件,直到我找到它那天为止,总之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还没高兴完呢,突然听到了围墙外面传来了一声枪响,在这静谧而空旷的小村子格外刺耳,紧接着就听到四邻八院的犬吠声,这一声响几乎把整个小村子都惊动了。
我急急忙忙冲到院子里,向着围墙外面大喊周时,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我心里顿时紧张到极点,这枪声绝不是平白响起,外面肯定出了什么状况,周时不是那种会贸然开枪的人,除非是逼不得已的情况,又或者这一枪不是他开的……那就更糟了!枪响只有一声,证明被击中的人没有还手之力了,偏偏这个时候周时还不应答我!
我顾不得许多,忙翻墙出去,刚爬到墙顶,就看到了邻居老伯又牵着狗出来了。
“干啥呢丫头?”老伯冲我直问。
我从围墙上翻下来,四下寻找着周时的身影。
“你男人呢?你们做啥呢那么大动静?”老伯紧追着我问。
“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动静……”
“那你男人呢?”
“我……”
我话还没完,就见老伯手里那条大黄冲着围墙转角处一阵阵发唬,老伯疑惑地将手电光射过去,隐隐看到那里坐着个人。
我心悬到嗓子眼,老伯也不敢上前,直拽紧了狗大声问:“谁!谁在那儿!”
“是我,是我!”
回答的声音是周时。
我心稍微落了一点,忙上前去,只见他一身泥土瘫靠在墙上,面庞还带有擦伤,整个人气喘不止,像是刚和谁搏斗过的模样。
“你没事吧?”我上前要扶他起来。
他颇为艰难地冲我摆了摆手,我才发现他另一手紧捂着大腿,指间染满了鲜血。
“这是怎么了?”老伯也凑上前来,看到周时染着血迹的腿,立时变了脸色,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又惊又怕地直打量着我俩。
我脑子很懵,此刻我比大爷还害怕,更不知道该怎么蒙骗过他,要是他报警了,我们也完蛋。
“没事,大伯,我刚刚翻墙不小心摔下来了。”周时装着轻松地冲那老人家笑笑。
“咋摔成这样!”老人家半信半疑。
“磕、磕到个石头,没什么大事。”周时使劲撑着墙站起来。
我忙扶住他。
“还能走,还能走。”周时故作轻松地样子。
“哎哟你们呐!”老人家有点信了“至于吗!这要钱不要命的,再说这老房子里能有什么!也怪我,没拦着你们,现在搞成这样……”
老人说话间,也有几个近邻摸了出来,向我们这边聚来。
“做什么呐,大半夜地搞那么大动静……”
七嘴八舌都是问询声。
“喏,这何国强的侄女回来探亲,见开不了门,想翻墙进去,结果给摔了……”大爷给周围的人解释着。
我也一面赔笑,一面合给众人说着前因后果。
幸而我长得有几分像我妈吧,反正大家都凑上来看了看我,就相信了我的身份,或者也是抱着不想过多掺和我们家事的心理吧,也没说多别的什么,更没人打算报警追究我们翻墙的事情,就劝着我们快点去看医生。
至于那声枪响,我们俩也只能跟着装懵,周时还说他就是给那一声响动吓到,才从墙上掉下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家小孩放炮仗。
大家追究不出个什么前因后果,就都散了。
那老伯估计心里过意不去,说他家有辆三轮摩托,能载我们一截,带我们去停车地方。
我一想这样也好,有人和我们一起,那袭击周时的人肯定不敢贸然出面,虽然在这里停留一晚,明天再走更安全,可是周时身上有枪伤,还不知道他伤到什么程度,万一打到了血管或者骨头什么的,只怕都挨不到明早了。
周时觉得他的伤能抗住,但我们还是现在走比较好,我俩行为已经够诡异了,村子里的人肯定起了疑心,况且他还带着枪支,万一我们半夜睡着,那大爷悄悄跑去报警就完了。
我俩千恩万谢地上了大伯的小货运三轮,在山路上颠簸着往我们停车的地方而去,大爷也尽力把三轮开到最快,一整条山路上都只能听到我们这辆三轮发出的“轰隆”声。
借着这声音做掩护,我小声问周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时说有人趁他再地上找东西的时候趁机偷袭了他,他一开始看见人影还以为是村子里的人,就没放在心上,谁想那人上来就是一闷棍占了先机,那人目的也十分明确——要他交出配方。
要是光一个人他还能应付,谁想那人还有同伙,他刚把袭击他的那个家伙制服了,就被暗中的同伙开枪击中了腿,后来枪响惹出动静,那些人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