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厌牵着马车与暗卫过来时,看到邬涤仍坐那儿肆无忌惮的看着褚江拓,而主子双手抄后站在邬涤身旁正……放眼四处看风景。
一行人马再度赶路,经过烈日炎炎的午后,又有几匹马体力不支相继倒下。邬涤带着大帷帽走在最前面,听到马儿濒临死亡的嘶鸣声,她脚步没有停顿,却难以忽略心底那种内疚与无力感,或许,世间生灵万物各有各的命数吧。
傍晚将至,一行人已然稀稀拉拉筋疲力尽,尤其暗卫,马匹死去以后,背负那些烤肉的事都落在他们身上。邬涤也落在了队伍后面,跟着褚江拓的马车慢慢晃悠着快要睡着了。
突然前面传来惊叫声,接着有些嘈杂,邬涤浑身一震瞬间清醒,拍了拍沉闷的脑袋,她赶紧上前去看。
邬涤跑过去一看,就见有两人一马陷入了沙地中正在挣扎,仍在挣扎中继续往下沉。其他人不能太靠近,抛出缰绳拉扯也根本起不了作用。
“都别动!”邬涤赶过来制止所有人靠近,她扯下帷帽观察周边沙地情况,很明显有一大片是湿透的。她脚下逐步试探想尽量靠近二人。
“邬涤!你不要命了!那是传说中的流沙!赶紧回来!”墨厌丢开马车跑过来大喊。
“流沙?”邬涤顿住,仔细看那二人状况,像陷入沼泽里一样,原来叫流沙。它的形成说明下方肯定有水!
邬涤眼睛一亮,“你二人身子都别动,脚下反复活动,迅速点儿!”水主浮沉。
那二人陷入流沙已至腰部,那种拼尽浑身力气反而越陷越深的无力与恐惧,让他们似乎听到了死神在召唤。恐慌到六神无主时,听到邬涤的喊声,他们赶紧照做,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片刻的死静之后,众人惊喜发现那二人没有再往下沉,而那只疯狂挣扎的马儿已然面临灭顶之灾……众人顿时变得骚动起来,七嘴八舌让那二人继续活动双脚。
邬涤紧捏着长笛微微松半口气,眼看日头落尽,她独自转悠一大圈,将潮湿沙地的大概范围记了下来。
返回这边,看到那深陷流沙之中的二人周边不小范围已变成稀泥滩,而他们距离硬实的沙地却远了。
“行了,别动了。”邬涤愁眉不展,扭头见褚江拓坐在马车那边又像入定了一般,她无奈暗自叹息。
“你们用缰绳再试着拉他二人上来。”再扑腾下去,越发扩大流沙松软的范围,更麻烦。
暗卫动作利落投缰绳过去拖拽二人,结果十多人揪不动两个人。虽然能多少挪动一些,但于事无补。
邬涤犯愁不已,拍了拍额头决定,“你们谁身上有匕首给他二人丢过去,然后用匕首将里外所有衣袍从陷入流沙之处彻底割断,不能有任何连扯。”她黔驴技穷没招了,只能这样了。
“……”众人一听瞬间懂了邬涤的用意,金蝉脱壳一个道理,可衣袍腰部以下都割掉……
“也就你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说你下流十分贴切。”墨厌守在主子身边观望中忍不住插嘴。
“哎,臭赶车的!你倒会装正经,假装正经能解决眼下困境吗?那么虚伪作甚,能来点实在管用的吗?”邬涤转了两圈长笛忍不住回头还嘴。
“行了,你二人要是想活命就照做,等从泥沙里拉出来,记得不要站起来,要趴着或者平躺稀泥上,然后滚到这边来,滚,能听懂不?不是骂人,就是滚着走,如果还不知道如何滚,让那臭赶车的示范一下,他滚蛋技术娴熟的很呐!”邬涤懒得废话费神,说完转身朝马车走过去。
“邬涤!你别太过分!”墨厌被邬涤当众调侃气红了脸。
邬涤懒得理墨厌,过来蹲在褚江拓面前盯着他双目紧闭的俊容看了片刻,然后起身跳进马车,在墨厌愤怒的骂嚷声中,她抛开一切闭上眼睛睡觉。
见邬涤明目张胆霸占了主子的马车,墨厌气不过骂的正来劲儿,忽然对上褚江拓不知何时睁开的冷眼,他登时噤声。他就是气不过主子身子虚还坐沙地上,邬涤却堂而皇之霸占了主子的地方。
这边,按照邬涤的法子,卢傲指挥暗卫,总算成功将那二人营救了上来,其他暗卫及时丢过去外袍支援,使得二人也不算太难堪。
邬涤睡了一个多时辰感觉脚下一空忽然惊醒,她在昏暗的马车里醒了醒神才下去。
见墨厌守着仍旧在打坐的褚江拓,她无视墨厌的怒视,朝暗卫那边走去。
“这是作甚?”见他们在流沙松软的边缘处挖坑,邬涤看了一眼正望着她的卢傲问道。
“估摸地下有活水,若是能挖出水来,我们便有活路了。”卢傲向来冷硬的声音在清凉的夜里透着温软。
邬涤赞同点点头,“如若挖出活水,记得要摸清楚水源的流向。你们喝水时,水中多少放些盐巴。”免得都连累带饿再中暑虚脱了。
“是。”卢傲仍旧望着她睡意惺忪的容颜应声。
邬涤转身又朝马车走去,卢傲后面唤她,“邬公子,多少吃喝些吧。”这几日见她都吃喝得很少,要数昨日雨水喝得多。
“再说吧,不饿。”邬涤随意朝后摆摆手脚下不停走到褚江拓面前,盯着他苍白到几乎透明的俊容看。
“你看甚看!要不是你……”看到邬涤靠近主子墨厌立即炸毛,被邬涤冷冷一声,“滚!”吓没了声。
墨厌有些愣怔看着邬涤,他和邬涤吵闹了一路,第一次见邬涤对他这么凶,邬涤扫过来那冷淡至极的一眼,让他不禁心有余悸。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邬涤随意坐下来伸手搭上褚江拓腕脉,耷拉着没睡醒的眼皮凝神切脉。
墨厌即便多有不甘也没再出声,这两日风餐露宿使得主子的身子有些扛不住了。
片刻之后,邬涤松了褚江拓腕脉,抬手上去就利索的翻看他的眼皮,只看完一只眼睛,准备翻他另一只眼睛时,褚江拓突然睁开了冰冷的眸子,直直盯着邬涤染着困倦的面容。
在褚江拓冷嗖嗖的目光下,邬涤总算又清醒了两分,静默不语与他视线交错片刻,她抬手又去翻他另一只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