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蛇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要见六公主啊?可本姑娘不愿意给你通禀。夏统领的武功不是高强吗?不是想要杀了我吗?你可以先杀了我,然后从我的尸首上进去啊!”
丰城城外,若不是巫月赶来的及时,她和师父怕已成了他剑下的亡魂了吧?
夏轻歌心中长叹一声,这蛇儿守在这驿馆门口,怕就是算准了他们会再来求巫阳吧。既是求人,硬闯,自然是不合适的。
“蛇儿姑娘,”夏轻歌凝眸看向那得意洋洋的女子,“你说吧,如何你才肯为本统领通禀?”
“我让你如何,你都肯吗?”蛇儿眸中有狡黠闪过。
“你说!”
蛇儿缓步走到夏轻歌身边,绕着他滴溜溜转了一圈,将手中攥着的绿莹莹小蛇突得往他脸边凑了凑,“夏统领,这些蛇,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你算算,掰着指头算算,你杀了我多少蛇?”
在梅城驿馆杀了她一批蛇,在临安城南的桃湖又杀了她七八条蛇,这还不算在上里城外的灵山,还有丰城城外……
“蛇儿姑娘说个数目出来,本统领赔你。”夏轻歌无奈道。
“赔?你怎么赔?你赔的蛇是我的蛇吗?就像你,难道我能把你妹妹杀了再赔你一个妹妹吗?死了就是死了,这是怎么也赔不了的。”蛇儿气呼呼的瞪向夏轻歌道。
夏轻歌扶额,“那你说怎么办?”
“杀人偿命,杀蛇也……虽说不至于让你偿命吧,但那也要以牙还牙。你要是让我的蛇儿咬上两口,我就放你进去。”蛇儿偏头道。
“好!”夏轻歌张开双臂,“来吧。”
夜玄霖必须要救,无论是因为韩若兰的请求,还是因为此事牵涉到夜锦衣和巫月,他都不能出事。
“你,真的让咬?”蛇儿有些不放心的追问一句。
夏轻歌的功夫,挥手间足以弄死她的蛇,再弄死她。
“快些!”夏轻歌催了一句,多浪费一息的时间,夜玄霖的危险就多一分。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我可告诉你,如果你敢伤害我的蛇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替你通禀的。”絮絮叨叨着,蛇儿挥手就将手中那条绿莹莹的小蛇丢向了夏轻歌。
绿色的蛇儿顺着他素白色的锦袍往下一滑,细长的身子一扭,就环住了他的大腿,三角形的蛇头抬起,恶狠狠的一口就咬了下去。
夏轻歌眉心骤然一簇,却强忍着没有擅动分毫。
看夏轻歌不躲不闪,果真让她的蛇咬了一口,蛇儿心里反而不安起来,有些怂了。
她抬手一把将还缠在他腿上的蛇扯过来,转身就往驿馆中冲去,“我,我这就去给你通禀,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不能怪我,那都是你自己要求的。”
眼见蛇儿的背影一闪没了踪影,夏轻歌这才抬手封住了自己腿上的穴道,又从袖袋中摸出一粒解毒丹吞下,这蛇虽然有毒,倒也不是什么剧毒,先暂时压制一下,等事了之后,他再逼毒。
片刻功夫,蛇儿已然去而复返,“那个,姓夏的,我家公主要
见你,你去吧!你,你知道在哪的对不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去了。”
一会若是巫阳看到她纵蛇咬了夏轻歌,至少怕是要挨一顿骂。
此刻,一道水帘正悬在巫月厢房的门口,将一袭素白色锦袍、披着同样白色大氅的夏轻歌与一袭丁香色锦裙、披着银色斗篷的巫月分割开来。
一个时辰之前,他正是从这里请走了夜锦衣,不顾她的不满。
一个时辰之后,他却又回到了这里,却是为了求她。
“见过六公主!”夏轻歌抱拳冲水帘后的女子行了一礼,“二殿下现在命悬一线,不知可否劳烦东平的哑伯施以援手?”
雨帘那侧的女子沉默不语。
“巫月,”夏轻歌阴柔的声音里突然滋生出两分无奈,“看在我们相识这么久的情分上,能否救救二皇子?”
相识这么久的情分?
唉!雨帘后的女子终于轻叹了口气。
是啊,锦王府她从屋檐上滑下,若不是他,她怕不死也残。
石头巷惨案,若不是他暗中的袒护,郭权未必会那么老实。
还有,他送她的鹦鹉,去梅城路上,他送她的兔子,还有那一盆亮闪闪的星光……
更有梅城驿馆,夜锦衣不在,她昏迷不醒,他将陈应江父子阻挡在外,那一夜的守护……
更有,她心伤时,他陪她去抓的流萤……
更有,他明明效忠夜行之,得知她身份后,却将她关起来的别扭的保护……
更有,那日他也这般闯入驿馆,要拿巫阳,却被她推开的长剑……
还有丰城城门外,他明明要追那逃犯,却任由她靠近……
总之,他们之间的情分,是她负了他的。
今日,他是奉夜行之之命,将夜锦衣带入宫中,那明日,他会不会奉夜行之之命,向她和夜锦衣举起长剑……
纵使她不能回报他的深情,但也绝不希望这一天会发生。
“夏轻歌!”巫月心思已定,清凌凌的声音从厢房中传出,“适才,我问你的问题你没有回答,现在,你回答我,如果今日皇上怀疑是我毒杀了二皇子,你是不是也会将我请进宫去?”
一个时辰之前,他非要带走夜锦衣的时候,巫月问过他这个问题,他选择了避而不答,可此刻,他却逃避不了。
“是!”夏轻歌低低应道。
果然,巫月轻叹了口气,“夏统领,你告诉我,依你自己的判断,我,或者锦王爷,是不是毒杀二皇子的凶手?”
夏轻歌不语,他与夜锦衣一起合作过,也做过对手,依他对夜锦衣的了解,夜锦衣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但此事,皇上自己已经有了定论,他能怎么办?
“所以,”巫月缓步从那水帘后走出,看向院中阳光下脸色白皙的过分的夏轻歌,“为了皇上,无论他让你做什么,你都肯做了?就算你明知道是错的?”
夏轻歌轻轻点了点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呵呵呵……”巫月轻笑起来,“夏统领,我常听人说,
入朝为官要忠君爱国,你说,这个忠君和爱国要是矛盾的时候,要怎么选择?”
不待夏轻歌回答,她已又继续道,“请问夏统领,你忠于的是谁?是天澜皇位上的那个人,还是夜行之?再或者,你忠于的是天澜的江山?”
夏轻歌的眸子瞬间撑大。
而巫月已然又继续道,“可天澜的江山又是什么?只是这一片土地、一片树木、几座房屋吗?还或者指的是人,指的是每一个生活在天澜的子民。你要做的,不是江山一统永固,而是要让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安心,对不对?”
夏轻歌眸光明灭,心中暗潮涌动。
自从在明郡查清当年明王府惨案的真相之后,他的心绪就一直不能平复。
种种证据都证明当年的明王并没有丝毫的谋逆之心,可夜行之依旧下令灭了明王府满门。究竟是当时夜行之被蒙在鼓中,还是说他有意而为?
他不清楚。
或者说,他不敢深究。
而此刻,巫月的话,却让他心中的困惑更深了,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只要效忠于夜行之就好,可现在,他竟然动摇了。
“按你的说法,那本统领该效忠与谁?”夏轻歌狭长的眸子锁着巫月。
巫月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效忠于自己的心。”
她月牙儿般的眸子望着他,效忠于自己的心,看清是非对错。
如此日后,他们才不会刀剑相对!
如此日后,他们即便不是朋友,至少也不会是敌人!
夏轻歌,你明白吗?
巫月的眸光太过灼目,胜过此刻头顶悬挂的温润的太阳,夏轻歌有些心虚的将眸光一点点从巫月脸上移开,望向他身后的厢房,“巫月,可否麻烦你请……”
“好!”不待夏轻歌的话说完,巫月已经截断,“巫阳,我们去二皇子府。”
话音落,她突然朝夏轻歌狡黠一笑,“这会,夏统领不会抓他去天牢吧?”
夏轻歌侧身揉了揉鼻子,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按理说,现在巫月承认哑伯就是巫阳,他是应该将他抓回天牢的,可二皇子又……
心思如一团乱麻,夏轻歌索性选择就当他没听到这句话。
“走吧!”巫月也不再紧逼,其实,他们不来找她,她也会带巫阳去看夜玄霖。
夜玄铭死的时候,她不在临安,今日她在,怎么可能任由这脏水泼向夜锦衣。
此刻,为了不引起夜行之的注意,夜锦衣不方便出面,那就有她来!
赶到二皇子府,来不及任何的客套,巫阳便开始为夜玄霖诊脉。
寝殿众人的心都悬起,秉着呼吸望着巫阳。
“怎么样?”一见巫阳将夜玄霖的手又放回锦被下,韩若兰便不安的询问。
“二皇子是中了七叶七花七草之毒,”巫阳的眉头蹙起,“虽然老夫能判断出是哪几种花、哪几种草,还有虫,但想要配置解药,需要知道熬制这毒药时花、虫、草的放入顺序,倘若这一个、一个试探下来,时间怕是来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