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金副书记要来凤凰山看她的消息,小艳讲解的劲头更足了。
当他们到达位于凤凰顶附近的炼真宫时,已经过了中午的饭时。宋长江就说,吴书记,中午就在这炼真宫吃顿斋饭吧!
吴天然说好,吃素食更健康。
宗教局长韩雪就让炼真宫的赵道长备斋饭。
大家仍在炼真宫内外参观。吴天然看了看那尊张三丰的造像,也感觉有些熟悉,就是,那身材,那个头,甚至那面目真的和天彪很是相近。
他就回头问:“天彪啊,这尊张三丰是怎么回事?猛一看,我还以为是你呢!”
吴大彪哈哈一笑说:“纯属偶然,纯属偶然。”
布先生说:“雕刻师傅在开工前多次和吴总进行沟通,他是不是在雕塑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受到了吴总形象的一点影响?”
吴天彪故意说:“是嘛,还会有这种影响?”
宗教局长韩雪说:“历史上相传张三丰不修边幅,号称是张邋遢。现在,这尊张三丰造像有了一些吴总的形象和气质,蛮好。符合当代人的审美情趣。”
这时,一些香客们已经在斋堂吃斋饭了。
吴天然了解了一下,感到有些意思。
用餐都围大圆桌而坐,5元一个人。自己取碗,自己去打菜。饭菜随便吃,但不能剩余。主食是大米饭、馒头,菜是小葱伴豆腐,南瓜炖土豆。
让吴天然产生兴趣的是这里用餐的规矩,饭菜量胃而盛。每次不要贪多,出家人最讨厌浪费了,而且一定要吃完了才能再去盛第二次。最后也不能剩下一粒米,半点菜。吴天然说,好,这才是真正的自助餐。还有一条规矩,那就是不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也无论你是八十老翁,还是三岁孩童,吃完饭,碗筷自己洗。桌上要是掉了菜羹,也要自行擦干净。吴天然说,好,这才是人人平等、自食其力。
吴天然看到不少特意从城里赶过来吃斋饭的人,脸上都显出自豪而神圣的表情,并且还吃得津津有味。好像是在进行一次对自我的一种挑战。
吴天然就对市宗教局局长韩雪说:“韩局长,我看也不用麻烦道长给咱们另外做饭,现成的饭菜就很好。”
韩雪说:“吴书记,这可也太简单了吧!”
吴天然说:“简单最好,吃饱就行。”
在吴天然的坚持下,众人也夹在众香客之间吃起了斋饭。秘书黄河伟慌着给吴天然去打饭,吴天然说:“今天咱们在这里吃饭,也要讲规矩,自己剩饭,涮碗。另外,同志们,可要记着了,千万不能浪费。”
众官员就纷纷上前自己打饭,一个个都说这样好,这样最好。这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吃罢饭,小艳又引着大家在炼真宫外的一处绝壁前,欣赏老子《道德经》的全文摩崖石刻。
布先生对大家讲,《道德经》和上午看的《金刚经》在字数上差不多,粗略地说是也五千言。但是具体的不同版本有很大的不同,有些版本有很多的“之乎者也”之类的虚词,比如马王堆帛书本、王弼本等,总字数可达到五千四五百字左右,但也有些版本虚词较少,接近五千字的数目,比如河上公系统的诸本,最为接近的是敦煌的一个写本,总字数4999字。咱们的这一处摩崖石刻用的就是这个写本的内容,字数是4999个。
吴天然抬眼看,这5000言的巨副书法作品似乎是书法家用狂草一气呵成。粗看似没有什么章法,细看却深得狂草大家张旭和怀素的笔意。吴天然对书法也有一定的体会,因为他从小也喜欢写毛笔字。
吴天然知道,在中国书法历史上,以狂草闻名的大书法家不多,最早的当以唐代张旭和怀素为代表了,并且两人的草书艺术境界和水平在书法历史上达到了一个巅峰时刻,两人都善嗜酒,性情豪放,故后人称之为“颠张醉素”。
张旭字伯高,唐开元天宝年间(713—756)吴郡(今江苏苏州)人,官至今吾长史,故世人又称张长史。张旭平生嗜酒,性情放达不羁,往往酒醉后一边呼叫一边狂走,乘兴而挥毫。画史上记载,他曾经用头发濡墨书写大字,当时人们叫他“张颠”。
张旭的狂草左驰右鹜,千变万化,极诡异变幻之能事。李白诗云:“楚人尽道张某奇,心藏风云世莫知。三吴郡伯皆顾盼,四海雄侠争追随。”韩愈说:“往时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杜甫在《八仙歌》中写道:“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他能把书法艺术升华到,用抽象的点线去表现书法家思想情感高度的艺术境界。在书法艺术中,他的字貌似怪而不怪,关键在于点画用笔完全符合传统规矩。可以说,他是用传统技法表现自己的个性,而在书法上成了有创造力的无愧于自己时代的书法家。博大清新,纵逸豪放之处,远远超过了前代书法家的作品,具有强烈的盛唐气象。韩玉涛先生认为可将其归纳为三个特点。其一为“狂”,写起来一气呵成,始终一贯,保持一种气势,满眼是“意”,“无惜是非”。其二为“奇怪”、“变态”。如“游云千万朵”,变幻莫测,下笔结体,都不易捉摸。第三个特点是“可畏”。“可畏”不是“可悦”、“可媚”,摈弃妍美、纤弱的病态,而产生一种岩石压顶之感,“观者对字,若‘*利剑之锋芒’,感到‘肃然巍然’”。张旭的草书虽狂虽草,但不失法度,一点一画,皆有规矩,因为他的楷书亦有相当高的成就。黄山谷誉其楷书为“唐人正书无能出其右者”。
另一位狂草大书家怀素(737—?)字藏真,俗姓钱,潭州(今湖南长沙)人,幼年便出家当了和尚。他比张旭晚二十多年,曾受张旭和颜真卿的影响,幼年学书,十分刻苦。“笔冢墨池”的成语典故就是由他所得。他的书法热情奔放、豪迈恣肆,如“飞鸟出林,惊蛇入草”。当时的诗人李白、钱起等都有赞美他书法的诗篇。韩愈在一首诗中写道:“何处一屏风,分明怀素踪。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若教临水畔,字字恐成龙。”把他的字与张旭字相比较,可以看出,后者笔画偏肥而前者偏瘦,所以,怀素在《自叙帖》中有“奔蛇走虺势八座”、“寒猿饮水撼枯藤”的诗句,以“奔蛇”和“枯藤”作比,甚为贴切。明文徵明题:“藏真书如散僧入圣,狂怪处无一点不合轨范。”明代安岐谓此帖:“墨气纸色精彩动人,其中纵横变化发于毫端,奥妙绝伦有不可形容之势。”
从两位书法家的草书艺术中间可以看出,草书尤其是狂草书法实在是一种很玄奥的艺术,书写者往往是充满激情,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下完成的,读者从墨迹中隐隐地感受到某种情绪。所以,一幅精美的狂草作品的形成,魅力主要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作者书写时激情澎湃。感性意识强烈、创作**亢奋、恍惚自如而又思维敏捷。称张旭“往往酒醉后一边呼叫一边狂走,乘兴而挥毫”,就是一种境界。“忽然绝叫两三声,满壁纵横千万言”也是一种沉浸其中的状态。二是作品的整体意境好、感染力强。狂草的最高艺术境界和表现形式就是“惟观神采,不见五官”,满纸云烟。往往欣赏者也可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但是却能感到浓郁的笔墨气息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艺术享受。三是对比强烈。通过墨色浓淡、枯湿甜润将整幅作品的线条和点画表现出来。有时一个点画可能成为一个浓浓的墨块;有时一个线条可能写成飞白,类似枯柴;有时方笔起笔,有时圆笔起笔,有藏有露,有圆有折,有粗有细,有大有小,有黑有白,有长有短,对比强烈。四是节奏感强烈。行与行之间相互避让,错落穿插,字与字之间连绵不断,顾盼生情。有时上字之末为下字之始,有时数字相连,气势不断。书写时有的一气哈成,左右顾盼,时快时慢,犹如欣赏一手音乐有时如万马奔腾,有时似小桥流水,有时又嘎然而止。犹如舞蹈,节奏强烈,欣赏者会随着作者的笔触感受狂草的艺术魅力。有时又似乎能看见笔者的痕迹,似在作者书写现场,亲眼目观。
当然,狂草的魅力还有许多方面,通过笔墨将作者的情谊畅达出来当是作者的一个主要追求。狂草难,确实很难,这是历代书家的共同感触,但是一旦创作出一幅精美的草书作品,那种惬意将会溢于言表,欣赏者也会窥其一斑!
吴天然把自己的一些看法说给了一行人听,秦汉等人都连声叫绝。布先生还说,拿些纸笔来,让吴书记给咱们的凤凰山丢下墨宝。
吴天然摆摆手说,我也是只能说说罢了,早就是眼高手低了。
吴天然又问,我看这篇作品的署名是兰亭一狂生,是不是这位书法家就是浙江绍兴人?你们是怎么请到他的?
布先生讲,这位书法家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和姓,一日他到我们凤凰山来游玩,山门外的保安见他一头长发、半脸胡子、满身尘土,又没钱买门票,就不让他进。正好这个时候,我也在山门处。那位游客就对我说,老先生,我到这凤凰山,可是你们的荣幸。你看看你们山门这里的“凤凰山”三个字,写得算狗屁?一会儿我给你们写几个字看看。
我就说,这位先生,这三个字可是我们请著名的书画家、湖南凤凰人黄永玉老先生写的。若不是有这凤凰二字的因缘,人家老先生根本不会为我们提字。这三个字,凡是游客无不称赞写得好,你倒是第一个说是狗屁的。
大胡子就说,我说是狗屁,它就是狗屁。我再看看,呀呀,连狗屁也不如!
我听了此人的言语,看了看此人的面目和神情,感到有些不同寻常之处。我就请他来到铁佛寺内叙谈。
聊了一会儿,此人果然是满腹经纶。我便对寺内的僧人说,快拿些纸笔来,请这位大师留下墨宝。
不料大胡子说,没有酒,我是不能写字的。
我说,这铁佛寺是佛门净地,哪来的酒?
大胡子就说,那就没办法了!
我说,好好,咱们到凤凰书院去,那里有酒!
来到凤凰书院,我让工作人员给大胡子拿来了一瓶五粮液,谁知他一口气就咕咚完了。一抹嘴说,酒不够,感觉还是出不来。我说,这好办。又拿来一瓶酒,他一口气又干了。这时,我见他已经是有些东倒西歪了。就对他说,先生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写字的时候随后再说。
大胡子哈哈一笑说,拿笔来。并问我写些什么?
我就说,写几句老子的《道德经》吧。
不成想,大胡子掂起毛笔来,文不加点,一气哈成。我凑前一看,竟然是满纸烟云,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我连声说好,好,写得好。
而这位大胡子身子一歪,却倒头睡下了。事后,我找人对照了一下,竟然和《道德经》一字不差,此真奇人也,记性这么好!
众人听了,都连声称奇。
秦汉忙问:“这人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像这样的人才应当劝他留下来。”
布先生说,我当时见他一睡不醒,就没有打扰他。到听饭的时候去叫他,却再也找不见了。也不知道这个大胡子是啥时候走的。事后,我们就把这幅作品刻在这了里。每一个到这里的人都说这幅《道德经》好得很、绝得很。
吴天然听罢,也连声称奇。他面对着这幅巨大的摩崖石刻不由赞叹道,真奇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