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拉克王子和叶尔羌、和静两人坐在小酒馆中,默默相对,喝着闷酒。良久,吉拉克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我们忙了这什么长时间,还是没有一点进展,我派去迪乡的人也已经回来了,说押解彩虹公主的那一帮人,没有到迪乡就遇到了土匪,剩下的事情无人知晓,奇怪的是连那帮土匪也消失了。我们在土匪的老窝发现了几具士兵的尸体,想必彩虹公主也难幸免,这条线索断了。难怪真是天不助我?”
和静见他神色忧伤,插言相劝道:“大哥不必烦恼,一日看不见彩虹公主的尸体,就不能确定她的生死,何况我们还有西域长史李原那条线索。退一万步讲,即使彩虹公主真的死了,我们无法得到凯撒王的财宝,那也不能说我们不能成大事,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吉拉克听完点点头说道:“三弟之言极是,凡做大事者岂能如此心灰意冷,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说着转头看着叶尔羌,见他沉默不语,心中若有所思,于是面露不悦之色,问道:“二弟,我正想问你,那玉牌之事你做何解释?”
叶尔羌见他问起玉牌之事,丝毫不敢隐瞒,就把与李广相遇的经过及如何被他盗取玉牌等一连串的事情说了一遍。吉拉克一皱眉,说道:“何方纨绔子弟竟有如此手段?”
叶尔羌回答道:“他的家事我也不清楚,既然他手下有兵,想必一定是个军官了!”
“我想不会!”和静插言说道:“要是军官怎有时间整日里在街上闲逛,而且他又怎敢如此目无法纪,多次出手伤人呢?”
叶尔羌闻言辩解道:“士兵中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没有?我看李广如此行为也不为怪!”
吉拉克始终未曾开口,似在苦思冥想,忽然他一拍桌子说道:“我知道此人是谁了?难怪在宫中看见他时我觉得如此眼熟?”
叶尔羌急急追问道:“大哥,那此人到底是谁呢?”
“他是西域长史李原的独生子!”吉拉克见两人面露吃惊之色,接着说道:“我在七八年前曾见过他一面,那一日是父王寿辰,李原带着儿子一起去赴宴。那时我和他年纪相仿,于是一起在花丛中玩耍,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我骂他嗓音尖细象个女人。他气恼之极,上来抓住我的衣衫,我仗着长他几岁,而且比他高,于是和他撕打起来。谁知他学过武艺,几下子就把我摔得头破血流。那件事以后,就再没见过他。长大之后,有好几次我都想见见他,可是每次李原总是托词他爱闯祸,将其关在家中不让出来!”
叶尔羌听吉拉克说完笑道:“想不到大哥和他还有些渊源,事隔这么多年,他的性情依旧没有改变,还是那脾气古怪,爱惹事端!”
和静忽然说道:“也许此事是巧合,也许另有蹊跷,你想想,我们刚刚去拜访了李原,他公子就主动来和三弟接触,难道他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察觉?”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关系,这纯粹是巧合,三弟你多虑了?”叶尔羌说道。
“这些事情之间也许有关联,千万不能大意,否则会坏了大事!”和静回答道。
吉拉克也点头说道:“三弟说得对,做大事千万不能有丝毫大意。二弟,大哥我可要说你了,要不是爱炫耀,拿出玉牌,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以后你可要谨记,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叶尔羌赶紧站起身,肃手站立说道:“大哥教训的是,这次是我的错,我一定记住这次的教训,至于李广,大哥放心,我一定和他划清界线,再不来往!”
吉拉克拍拍他的肩膀让其坐下,说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和他绝交,而是更要和他亲密才是,如果他是敌,我们可以摸清底细,凡事做到心中有数,如果他是友,那以后可能会有更大的用处。”说到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几日前宫中传来消息,大嫂产下一个男婴,三日后要举行取名典礼,到时三弟还化装成侍从,和我一起去,到时见机行事,看看能否发现大嫂有什么秘密。二弟再去找那个李广,一定要查清他的目的!”
天黑之时,三人从酒馆分别。这天的月光分外明亮,清风习习,叶尔羌刚喝了几杯酒,本来有些昏沉,经这凉风一吹,顿时神清气爽。走着走着,老远就听到孔雀河潺潺的流水声,伴随着蛙虫的鸣叫声,甚是好清。他刚要上桥,只听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圣德桥啊?省得如此崎岖难行,自己也不方便啊!”叶尔羌一听便知是李广,心中高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抬头一看,见李广白衣飘飘,怀抱长剑,倚在桥栏杆上望着自己。
叶尔羌假装生气,也不理他,低头上桥,从他的身边掠过。李广急急在后面呼唤:“喂,几天不见,你怎么不理我了!”
叶尔羌哼了一声说道:“我这人十分讨厌,只会口说大话,怎配和你这有权有势的公子爷说话?”
李广急忙赶过来,和他并肩而行,说道:“我知道一定是你那个什么王子兄弟和你说了我的坏话。不错,我当年是打过他,可谁让他要揭我的短处。没想到此人如此小气,这么多年还记在心中,现在来坏我们的交情!”
叶尔羌停住脚步,说道:“此事与我大哥无关。而是你,朋友贵在心胸坦诚,而你什么也不给我说,什么都瞒着我,如此还有什么意思?”
李广双手一摊说道:“我何事瞒你了?”
“比如说你的家事,还有你带兵痛打了赖大,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呢?”
“好了好了,你现在不都已经知道了么?我是西域长史的儿子,没跟你说,是因为你没有问我呀!”
“哼,西域长史的公子何等尊贵,我一个穷小子怎么能高攀得起啊?我看这朋友不作也罢!”
李广闻言心中气恼,忽然变了脸色说道:“你都能和王子殿下称兄道弟,我这个西域长史的公子算个什么?我看你还是对我那天打你之事怀恨在心,所以才这般对我,算了,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
叶尔羌见他真得动了怒气,于是笑着说道:“只许你每日戏弄于我,我就不能和你开个玩笑吗?没想到你真的很小气!”
李广一听转怒为笑,一手扶着叶尔羌的肩说道:“谁说我小气,其实我才不会计较呢?”说完两人哈哈一笑,继续向前走。叶尔羌想了想问道:“怎么你的行踪如此神出鬼没,想找你时找不着,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乱走动,你爹不管你吗?”
“不瞒你说,我阿爹对我管得可严了,我每次都是偷着溜出来玩,所以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得到机会我总会溜出来的!”
“你说你阿爹对你管得那么严,他怎么会借给兵,让你去教训赖大呢?”李广扑哧一笑说道:“我就是跪在地上求他三天三夜,他也不会借给我一兵一卒,可是我有我的办法!”说着用手往怀中比划了一下,叶尔羌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说的是偷,可是兵怎么偷啊?”
“你不懂,我爹怀中也有一个令牌,和你的玉牌不一样,那叫兵符,任何人拿了它都可以调动兵马。我爹时刻将它揣在怀中,寸步不离,我就是凭着这妙手空空的绝技拿到兵符。”
“那你爹发现了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我是他儿子,难道他会吃了我不成,最多再将我关起来了事。”
两人走累了,就在河边坐下来,李广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其时我真的很羡慕自由自在的日子,我每天都被关在那个四面高墙的大宅子里,到时候老了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想起来真是可悲啊!”
“可你爹为什么不让你出门呢?”叶尔羌问道。
李广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爹也有他的难处,不说这些了……”说着抓一颗石子投向河中央,石头落入水中的声音传出老远。李广仰面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双臂,仰望着星空,说道:“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不经意间,叶尔羌发现李广的眼中有星星亮的东西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