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桐听了张嬷嬷的话,命丫鬟打了水来将脸洗了干净。秦桐容貌虽不比姚善宝娟秀,也不比秦枚娇艳,但是胜在皮肤白皙。她脸微微有些婴儿肥,瓷白肌肤,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嵌在雪白的脸上,十分灵动。
尤其是此番刚刚哭过,眼睛还水汪汪的,显得十分楚楚可人。
张嬷嬷将自家小姐脸洗干净后,又拆了她头发,将她一头乌黑光亮的全数拆解下来。拿了一把桃木梳子过来,一下一下梳着她的头发。
望着铜镜中那张娇嫩的容颜,张嬷嬷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她有些感怀地叹息道:“小姐你长得如此好,可惜就是实心眼,难怪吃亏。我也知道,二爷不喜欢你母亲,但是你到底是二爷亲生的,你不能因为自己父亲薄待了自己母亲,你就去恨自己父亲。或者说,你确实觉得心寒,但是你不能表现出来。云氏那狐媚子能将二爷套得牢牢的,想必是有些本事的,那榕姐儿必定也差不到哪儿去。你啊,往后好好学着点。”
听张嬷嬷说要自己跟那野丫头学,桐姐儿嘴巴噘得老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她有什么好的?凭什么我要向她学?她不过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我才不要学她呢。哼!”
张嬷嬷一边给她挽发髻一边摇头说:“不是说她多好,只是说她在二爷跟前表现得比你好。你想想看,打小长在乡间的野丫头,却能拜得师父学得医术,会是个简单的人吗?嬷嬷我活了这么些年了,见过的人也不少,什么样的人,嬷嬷我一眼就能瞧得出来。在为人处事这方面,她圆滑老练,不然怎么能跟大房的枚姐儿处的那么好?”
桐姐儿心里就是不服气,她觉得自己比枚姐儿好、也比野丫头好,反正她是最好的。
虽然不服气,但是张嬷嬷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一些,细细回想起来,她确实觉得这个野丫头会做人。不但将祖母骗得团团转,竟然连阿衍表哥都护着她,上次野丫头及笄的时候,她不过是在阿衍表哥跟前说了野丫头几句坏话,阿衍表哥立即就护着野丫头了。
哼!秦桐现在是气得肺都要炸开了。
wWW тt kΛn ¢ O 张嬷嬷细细瞧着秦桐的表情,见她白皙娇俏的小脸蛋气得都快扭曲了,她将最后一缕发丝绕在发顶上,最后用一根翡翠玉簪簪住。完了又拿了一件淡紫色的裙子过来,在秦桐身上比划了几下。
“你也别成日呆在房间里了,有事没事多往老太太那里去。”张嬷嬷拿起紫色裙衫便动手给秦桐换,一边又道,“楚王殿下此番就在老太太那里,说起来,他可还算是你的表兄。你就算一颗心都在汉王世子那里,但是多个选择无妨吧?那楚王殿下战功赫赫,可是一表人才。”
听着张嬷嬷的絮叨,秦桐又想起之前舅舅家的表姐来自己家玩时跟自己说的话,说什么楚王功高楚王战功赫赫楚王英姿飒爽……她还是小的时候见过楚王呢。那个时候宫里皇后娘娘举办什么活动,她都会跟着祖母母亲去,偶尔能见楚王一面,不过那个时候的萧昼也还小,除了觉得他长得英俊外,也没啥映像,反正是没有阿衍表哥好的。
不过,既然大家都在夸他,想必是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去见见也无妨,只要是那野丫头的东西,她都想使坏踹上一脚。
这样想着,秦桐心情好得多了,朝着镜子笑了笑,面上泛着笑意,容颜也更加娇艳起来。
秦桐带着自家的丫鬟去给惠安老公主请安的时候,楚王萧昼刚准备走,听得说府上小姐来了,他本能觉得会是姚善宝,身子便就微微朝着门口方向侧过来。秦桐迎着走过去,一眼望去,便见一身穿绛紫色锦缎长袍男子偏偏立于堂中。
男子身姿挺拔如松柏,站得很是笔直,容颜俊朗,一双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整个身上散发着一种冷漠的贵气。不知道为什么,秦桐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很冷,虽然他嘴角是微微带着笑意的,但是就连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也不能温暖他身上那股子寒彻入骨的冷意。
若说阿衍表哥像是山涧细致流淌的清泉,那么,眼前这男子觉得是雪山上常年都融化不了的寒冰。
她觉得这个世间最美好的男子便就是阿衍表哥了,可是眼前之人,他真的一点不比阿衍表哥差。
萧昼转头看去,见不上善宝,便就又朝着惠安公主抱拳道:“姑奶奶,侄孙儿就此告辞。”说罢也不等惠安公主同意,便就转身离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秦桐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味,那种很少男子用来作为香料的杜若清苦味道。
惠安见秦桐只是失神地望着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楚王萧昼,她佯怒道:“你这个样子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楚王殿下可是第一次来咱们国公府,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生盯着他那般看。”
秦桐回了头,脸上微微有些烧起来,只朝着惠安公主撒娇道:“祖母取笑孙儿了。孙儿只是觉得奇怪,楚王殿下来咱们国公府做什么?”
一边笑闹着,一边已经是给惠安公主请了安问了好。
惠安今天心情好,朝着秦桐招手:“听说你病了,已是好几日没见着你了,你且到我跟前来。”见秦桐走近她,她一把搂她入怀,“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祖母是在罚你母亲禁足抄佛经,可你跟祖母置什么气?祖母心里明白,榕姐儿回来分了你的宠你不好受,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你们在祖母心里是一样的,祖母疼她,自然更疼你。”
秦桐噘了噘嘴,有些委屈地说:“可是她一回来,枚姐儿枫哥儿杭哥儿都喜欢她。以前枚姐儿总是欺负我,可是她一回来,枚姐儿就故意跟她好。老太太,孙女现在只有老太太疼了,连爹爹也不要我了。”
惠安公主将秦桐搂在怀里,乐呵呵地说:“你有你的幸福,榕姐儿枚姐儿她们往后也有她们自个儿的幸福,本来不相干的。姐儿们不不比哥儿们,哥儿们或许有利益纠葛,可你们将来都得是人家的人,能有什么冲突?将来咱们老秦家,可还是得靠着你们几个闺女呢。”
秦桐歪着头问:“那祖母还没有告诉孙儿呢,楚王殿下来咱们国公府做什么的?”
“怎么,桐姐儿也瞧上楚王了?祖母刚刚可是瞧见了,你的那双眼睛可是一直盯在楚王身上。”老太太笑。
秦桐不承认:“他再怎么好,也是不比阿衍表哥好的。”话一出口,脸就红了,只微微低着头,玩着裙带子,声音小小的,“祖母,桐儿都十五岁多了,也该是到了说亲年纪。桐儿……桐儿喜欢阿衍表哥。”
阿衍那孩子不是不好,只是打小便瘸了双腿,而且离开京城多年,如今虽然回了了,怕是不会搀和夺嫡之事。他的父亲汉王虽然是权臣,但似乎不喜阿衍,桐姐儿若是嫁给阿衍,往后也只能随着阿衍过平淡生活。
再说了,桐姐儿虽喜欢阿衍,但是阿衍那孩子她是知道的,打小对桐姐儿只是兄妹之情,根本无一丝半点的男女之情。阿衍那孩子也着实可怜,他双腿是怎么残的,旁人不知道,她这个做外祖母的,心里可是很清楚。
想到这里,惠安沉沉叹口气,吃笑望着秦桐道:“你的婚事,祖母心里惦念着呢,祖母知道你喜欢阿衍,不过也得阿衍喜欢才行。阿衍那孩子打小就不怎么爱说话,平时你们玩的时候,他总喜欢呆得远远的。他自卑,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祖母心里明白。”
秦桐想到阿衍表哥,也心疼起来,此时更是觉得阿衍在她心里无人能及。
很快便到了十二月中旬,近来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城里不少人家丢女儿。
这一日一早,外面天色还是黛青色的,姚善宝也刚刚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外面秦枚便敲着门子吵嚷起来了。
院子里的婆子丫鬟赶紧跑着去开门,秦枚见门开了,一个箭步便冲了进来。
“榕姐儿可起来了?”她一边走进来一边问开门的婆子。
那婆子也才将睡醒,见着秦家大小姐,睡意早没了,只回道:“三小姐想必已经醒了,三小姐从来不贪睡,都是早早便起了床。”
秦枚有新鲜事情要告诉姚善宝,进了姚善宝屋子,见她还缩在被窝里,头发乱糟糟的,她就开心地跑过去。
“榕姐儿,你可听说了,如今京城里多户人家丢了女儿。”秦枚将新鲜事儿说与姚善宝听,屁股一歪,就坐在床沿上,然后伸手去挠她的鸡窝头,依旧笑眯眯的,“我听小谢说的,你可要担心点。”
姚善宝打着哈欠问:“你跟小谢关系好了?”
秦枚得意昂头:“小谢说已经知道错了,不过,他近来身体不好,而且我总感觉他还是有事情瞒着我。他背着我偷偷吃药不说,而且最近总是没精打采的,倒是不再往那去,但是我听说的凤彩衣也病了许久,最近都没有出来跳舞了。”
“想想就觉得奇怪,怎生小谢病了,那凤彩衣也病了?”秦枚好奇起来,用手支起下巴,做思考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