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素素惊恐的看着芳华,她嘴巴微张,眼角挂着一滴泪,要落不落的,这个姐姐,越来越凶残了。
“说人话。”芳华再次道。
严素素绞着帕子,忍不住捂脸哭道,“祖母确实病了,很厉害,太医说是因为曼舒姐姐去世伤心过度才病倒的,让一定要静养,总能好的。
如今,却是越来越重了,吊着一口气,祖母原本可以好的,是大伯母……大伯母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的照顾祖母,她把祖母的药给换了……”
“那又怎样?”芳华慢条斯理的问严素素,“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现如今全金陵的人都在称赞大伯母,连皇后娘娘都奖赏过她,难道,皇后娘娘还会错吗?”
严素素抹抹眼泪,气氛道,“大伯母做的很谨慎,可她还露出了破绽,我偷偷的查了很久,才发现大伯母竟然对祖母下药。”
芳华平静的看着严素素,“大伯母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你不明白吗?艾舒现在避在偏远的庄子里,那样的滋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样的?
大伯母做这些事情不是意料之中的吗?你为何如此大惊小怪呢?”
她很佩服严素素,庆远侯夫人当家多年,虽说不是一手遮天,但打理了二十年左右,内院哪里没有她的眼线呢?
可还是让严素素查到了蛛丝马迹,也不知道是庆远侯夫人故意透露的,还是别的。
而她还放过了严素素,她要对严素素下手太容易不过了,当初她那么果决的把严艾舒火速的送到庄子上去,就说明她是个有手段的。
“你来这里告诉我有什么用呢?你为何不告诉侯爷,你爹,府里其他任何一个主子呢?”芳华问道。
严素素咬着唇,她也想告诉大家,可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很多事情靠小手段是行不通的,她能查出是大伯母换药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她没想到芳华看的如此明白,分明她并没有在侯府生活过。
严素素沉默,芳华端起丫环新送上来的茶盏,分明是送客的意思。
半响,严素素呐呐的道,“祖母再怎么样都是长辈,大伯母怎么能这样做?这……分明就是忤逆不孝,她还装出孝顺的样子,简直就是欺君罔上……”
芳华放下茶盏,嗤笑了一声,“那又如何?”
严素素吭吭哧哧的道,“求姐姐帮忙,我不想祖母出事……”
祖母是府里最疼爱她的,如果祖母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和亲娘,亲爹的关系平平,更不要说兄弟姐妹了。
她是真的怕了庄子上的生活,不想再去过一次了。
芳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能帮你什么呢?”
“让大伯母收手吧,祖母已经快要不行了,经不起折腾了,如果被人发现了,大伯母怎么收场啊……”
说着说着,跪在了芳华的面前,“姐姐,以前是我不对,要我怎么赔不是都行,我真的不想祖母出事,那不也是你的祖母吗?”
“清希,把她给我拎起来。”芳华说完,声调变了变,“我不会插手的,你心疼祖母,那艾舒呢?她就活该吗?大伯母是她的娘,难道就不心疼艾舒吗?”
严素素被清希拎了起来,挣扎着,刚想要说什么,芳华又道,“如果艾舒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会高高兴兴嫁过去吗?”
严素素想到那个夜晚,那些肮脏的男人在她身上做的那些事情,她心里就充满了恨意,恨不能杀光那些男人,可到头来,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又去杀谁呢?
她失魂落魄,茫然失措的坐在那里。
艾舒被祖母算计,在亲姐姐的丧礼上与姐夫无媒苟合,名声坏了,清白没了,以后就算嫁过去,在夫家的地位也低人一等,在姐姐留下的孩子面前也是抬不起头的,更不要说她终生都不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但另一边是她的祖母,养大她的祖母,她怎么能知道真相而什么都不做呢?
“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就算是别人对你报复,你也没资格埋怨。”芳华拍拍严素素的肩,“回去吧,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帮忙的话了,否则,我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事情了。”
庆远侯府。
庆远侯夫人收到严素素去了端王府的消息,冷笑一声,道,“随她去。”
她的贴身嬷嬷却又些担心,“万一四姑娘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到时候端王妃……”
庆远侯夫人笑了笑,嘲讽道,
“端王妃不会插手的,虽说她是半路认回来的,但老夫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那样的不待见她,还把家里的事情都推到了端王妃身上,认为是她克到府里了,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插手这样的事情,更不要说端王妃是个明白的。”
她当初派人把端王妃请回来,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被她碰上了好运气。
艾舒身上发生的事情,多说一句都是痛,更何况还要血淋淋的摊在别人面前,可谁让她要借人家的势呢?
贴身嬷嬷怕庆远侯夫人又想到严艾舒的身上去,于是道,“今日太医过来复诊,说老夫人的病没什么起色,还是要好好的静养着。”
庆远侯夫人垂下眼,道,“那就好好养着,左右是我累一点了。”
贴身嬷嬷闭上了嘴。
庆远侯夫人站起身,“走吧,休息够了,该去侍候我们的老夫人了。”
守在门口的丫环,见庆远侯夫人来了,连忙起身请安,庆远侯夫人摆摆手,关切道,“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这里让余嬷嬷守着。”
丫环一脸感激的下去了,又说劳烦余嬷嬷了。
庆远侯夫人摆摆手,朝内室走去。
一走进老夫人的屋子,就闻到浓浓的药味,气味有些沉闷,让刚进来的人有些不舒服。
正在床前打盹的丫环见她进来,起身行礼道,“夫人,老夫人还在休息。”
庆远侯夫人‘嗯’了一声,“你下去吧,这里我来。”说完坐到了丫环先前坐的位置。
床上的老夫人双眼紧闭,头发全白了,因为很久没有搭理,乱成一团,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透着一种病态的死气。
庆远侯夫人动作温柔的帮老夫人捋头发,用帕子帮她擦手,擦脚,动作岁温柔,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大伯母,您来了。”严素素气喘吁吁的从门口跑进来,一脸紧张。
庆远侯夫人帮老夫人擦完后,净了手,温声道,“素素,你去端王府看王妃,王妃还好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不待严素素回答,庆远侯夫人抚了抚额头,道,“素素,伯母最近累的很,老夫人的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能不能以后煎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你能做好吧?”
严素素心口微跳,缩在袖子里的手捏成拳头,大伯母是不是已然察觉她的小动作,甚至冷眼看着她为祖母奔波,如今她把药交给自己煎是要拉着她一起害祖母吗?
严素素内心悲痛,恨庆远侯夫人狠心,又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如果继续这样煎熬下去,她大概也会疯了吧……
是夜,庆远侯夫人依然铺了床被褥睡在老夫人的床脚,余嬷嬷守在外间。
老夫人醒过来要水喝,庆远侯夫人温柔的喂她喝了水,扶着她躺下。
“让丫环守夜就好了,你何必自己来呢,府里一大堆的事情要等着你……”老夫人拍拍庆远侯夫人的手,疲惫的说。
庆远侯夫人抽回手,垂眼看她,“我如何不亲自守着你呢?我不守着你,让你慢慢的好起来,再搅的家宅不宁吗?”
老夫人闻言,瞳孔剧烈收缩,骇的面无人色,抖着手指着庆远侯夫人,尖声道,“你想做什么?你这个贱人,原来都是你捣的鬼……
我要告诉炎儿,都是你这个毒妇……”
庆远侯夫人惨然一笑,“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你为所欲为,弄得我家宅不安的人是什么?从前,为了你的儿子,我忍你,让你,如今我不想忍你了,你能奈我何?”
老夫人一怔之后,歇斯底里的喊“救命”,庆远侯夫人笑到,“你喊啊,不会有人听到的,这个院子里,入了夜就只有我的人,我要谢谢你成全了我的好名声,等到时过境迁,艾儿从庄子上回来,有我这个娘在,还是会有好人家求娶的……”
外面的余嬷嬷听到里面的动静,披着衣裳,拿着油灯走了进来,见到老夫人在那里咆哮着,咒骂着,庆远侯夫人在一边冷眼看着,眼底那汹涌的杀意,让余嬷嬷吓的魂飞魄散。
她放下油灯,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您不需要为了她而毁了您自己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徐徐图之吗?”
庆远侯夫人满目哀色,“我必须为艾儿报仇,你不知道这段时日,我的心是怎么煎熬的,简直日夜不得安宁,我一想到艾儿如今孤零零的呆在庄子上,而我还要为了好名声服侍这个老虔婆,我就痛的没法呼吸。”
老夫人躺在床上,又惊又怒的看着庆远侯夫人,见咒骂无用,软声哀求起来,可庆远侯夫人不为所动。
庆远侯夫人‘嗤笑’一声,“亲手害孙女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怕呢?我如今还没做什么,你就怕了?”
余嬷嬷吓坏了,生怕庆远侯夫人做什么,到时候谋害婆婆的事一旦传出去,必将身败名裂,到时候别说三姑娘,就是她自己,都要被处置了。
她噗通一声跪在庆远侯夫人面前,“夫人,药我们下的差不多了,您可千万不能动手,您得为三姑娘想想啊……”
庆远侯夫人道,“你想多了,我才不想脏了我的手,而且,我不会让她这样死的,她死了,家里的男丁都要丁忧守孝,姑娘们要守孝,不能出嫁,那怎么行?我会让她长命百岁,让她看着艾舒风风光光的出嫁。
我也不想伤了侯爷的心,虽然他对不起我们娘俩,这辈子,我就是心太贪,什么都想要,结果害了艾儿,就算将来侯爷知道是我做的手脚,我也不怕,我有儿有女有娘家,他不敢……”
听着她们的对话,老夫人吓的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挣扎着要爬起来,艾舒去了庄子,以后再也不会嫁给韩王,那曼儿的孩子怎么办?
还有素素怎么办?她还想给素素找一门好亲事,她还没爬起来,就被庆远侯夫人给摁住了。
庆远侯夫人伸手掐住她的脖颈,看着老夫人呼吸越来越紧,开始控制不住挣扎起来,这时,她放开了手。
老夫人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庆远侯夫人笑着道,“我知道艾舒被你设计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你不知道吧?我侍候你的这段时间,你为什么总是醒来?那是我动的手脚啊,我的艾舒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成宿成宿不敢睡,凭什么你还能安眠?
你一睡着,我就把你弄醒,一睡着,我就把你弄醒,那个滋味不好吧?
还有那药,为什么那么苦?都是黄莲啊,我什么都不能为艾舒做,只能让你多吃点黄连了,苦不苦?艾舒的心比那个苦十倍,百倍……
你好好的活着吧,艾舒没找到好人家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哦,对了,还有素素,你最爱的孙女,我为我那早夭的小姑庆幸,要真长大了,比素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素素她发现了我动的手脚,但她没有说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怕我报复她……”
庆远侯夫人可能说累了,停顿了一下,缓缓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抚了抚鬓角,嘲讽的笑看着床上的老夫人听到素素发现了真相时,那双眼睛亮了起来,然后又被她无情的浇灭了。
“她还想你好起来呢,所以,我把煎药的事情交给了她,到时候你就看着你最爱的孙女一口一口喂你吃黄连吧……”
老夫人终于躺在床上不再动弹,呼哧呼哧的喘气,如同风箱抽动的声音,双眼怒睁,满是怨毒之色。
“我的艾舒,那么的乖巧,她为她姐姐伤心,可她的姐姐,和她的祖母联手做下那么肮脏的事情,你就不怕佛祖责罚你吗?佛祖大概会以有你这样的信徒而羞耻吧。
你的双手沾满了亲人的血,你还想锦衣玉食,奴婢环绕寿终正寝?做梦!”
庆远侯夫人说够了后,看了看床榻上的老夫人,惊呼道,“余嬷嬷,快,老夫人悲伤过度,昏厥过去了……快,请大夫……”
*
到了越发大的时候,薛小呆已经是连奶娘挤出来的奶都不肯喝了,芳华愁死了,别的孩子吃奶最少吃到周岁以后,有的甚至三,四岁。
可自家的笨儿子,不喜欢吃奶,反而喜欢吃粥,糊糊之类的,芳华怕吃这些不养人,又让人从庄子上牵了头羊过来,把羊乳熬煮了之后,给薛小呆喝。
天气越来越暖和,衣服越多越少,薛小呆已经不满足于躺着了,总是想方设法的坐起来。
芳华见小呆想要坐起来,也会偶尔让他靠着坐一会,不过久坐有害,过一会还是让他躺着。
清欢和小呆一起经历过生死,照顾小呆越发的精心,她用颜色鲜艳的布缝了一个圆袋,里面用碎布填起来,做成小球,逗弄小呆。
芳华从库房里找出两张上好的皮子,铺在地上,屋子里尖锐的物件都搬走,把小呆放在铺好的皮子上,怎么翻滚都不怕摔了。
等他坐着的时候,清欢就教小呆把布球丢来丢去的游戏,可以很好的锻炼他转身,回头,以及手眼的协调能力。
其实,这样的小玩意外面也有卖,木制,藤编,更名贵的也有。
不过薛小呆很喜欢这样简陋的布球,他拿起布球抬高,啊了一声,提醒清欢,然后扔出去。
其实,他觉得无聊至极了,他一点也不想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但他还这么小,如果自己不练习,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这副小身板,只能从小婴儿开始一点点的练习。
这让他深深的体会到,重活一次,不是万能的,不能长智商,连身体都要慢慢的控制才行。
小呆扔出去,扔歪了,清欢笑眯眯的去捡了过来,道,“奴婢要扔过来了哟。”又扔了回去。
小呆一边丢,一边看着清欢,上辈子清欢姑姑一辈子都没有嫁人,照看着他,她就如同他的另一个娘亲一样,也不知道那一世的她发现自己没了,会如何的伤心。
芳华坐在榻上,小几上堆了很多的账册,她一边看账册,一边看着两人玩乐。
薛小呆再一次把布球扔出去,球滚了出去,刚好滚到一双黑色绣云纹的鞋边。
薛小呆抬头,是蠢爹回来了,他噗了口口水,从靠枕边上歪过去,就仰面躺在地毯上了。
薛重光眼神温和,嘴角微微的勾起,看起来心情很好,也就没在意蠢儿子的嫌弃,而是绕过铺在地上的皮子,走到了芳华所在的榻边。
芳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账册,薛重光深感自己对她的吸引力下降了,于是揽住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越来越惫懒了,夫君回府竟然不闻不问……”
芳华斜睨了他一眼,抬头在他的唇上回吻了一下,“可勤快了,这三个月的账我可是算的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生意,府里也多点进项……”
说到这个,芳华又蹙了眉头,虽然薛重光成亲时,昭庆帝赏赐了庄子,铺子,当初他闯荡在外的时候也是置办了很多的产业。
但府里的花销也很大,养薛重光那些暗卫就要很多钱,还有逢年过节,要往各处送礼,虽然也有礼收进来,还有昭庆帝也时常有金银珠宝赐下来,但那些东西上面都有御赐的标记。
所有的东西都得收在库里供着,根本不能在市面流通,金银如果重铸了花销,到时候被人参了,就是一件不大不小的罪状了。
还有珠宝,字画搁在库房里都是死物,价值再高,也换不来钱。
礼收进来,也不能拿出去换钱,这些东西一流出市面,就会有人知道是端王府卖出去的。
所以,王府里库房越来越满当,扩了又扩,现银收进来的速度却跟不上了……
薛重光看着她一副当家主妇的忧愁样,鼻尖往她颈窝里蹭了蹭,“我们王妃倒成了个管家婆了,让管家婆烦扰,是夫君的不是。”
说完,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惹来芳华瞪大眼睛,口吃道“你……你……你……”
薛重光含着笑,吻住了她微张的嘴唇。
他心中最悦目,最磨灭不了的一道风景,就是她在他面前绽放着灿烂的笑颜。
他只希望她过的无忧无虑,一生不被世俗困扰羁绊。
虽然,那只能是个美好的幻梦。
成婚是携手度过余生,是将彼此的过往,未来相容在一起,是爱恋与琐碎交织在一起。
唇齿交错间,呼吸胶着在一起,薛重光忽然觉得脚边有东西在拉扯,他放开芳华看去,却见薛小呆已经翻到了他的脚边……
小东西一边拉扯着他的袍角,嘴里一边吐着泡泡,满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自从薛重光那天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后,芳华就不再说什么置办产业的事情了,这时,她收到了庆远侯府的消息,老夫人病重了。
芳华对于‘老夫人病重’这样的消息已经没有半点涟漪,她自从知道了是庆远侯夫人下手后,就等着这个消息传来。
收到消息时,正好薛重光休沐在家,听到这个消息,于是让人套车,陪她一起回庆远侯府。
芳华抿唇笑道,“你不是担心老夫人给我气受吧?”
薛重光‘哼’了一声,淡淡的道,“只是病重,又不是死了,不知道情况,自然是要一起去看看的。”
上次当着他的面,老夫人都敢让他妻子‘滚’他要不去,谁知道发生什么……
到了庆远侯府,两人刚下车,庆远侯夫妇就迎了出来。
庆远侯面色蜡黄,满是疲惫,原本的精气神好像泄了不少,倒是庆远侯夫人依然温和端庄。
芳华问了下老夫人的情况,跟着庆远侯夫妇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进了屋子,严素素正端着一碗药坐在窗前喂老夫人喝药。
床上的老夫人歪躺在那里,嘴歪眼斜,药汁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就从歪着的嘴角流下来。
旁边伺候的丫鬟赶紧拿帕子为她拭去,可纵使如此,依然有一些没来得及擦,打湿了衣襟。
看到芳华他们进来,床上的老夫人顿时激动起来,啊啊啊地叫起来。
倦舞 说:
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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