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什么,如此还不是很明显么?用得着问么?
夜色浓重,孤男寡女,静谧的卧房。
沈五娘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开口回答,丫鬟问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的时候,她迷茫了好一阵子。回到房间中,也思量了很久,直到丫鬟炖好了汤,她才想明白。她想过得好,想要看曾经欺辱她,给她带来不幸的人过的不好。
她想要站的更高,以睥睨的姿态看沈昕娘在她脚下挣扎。而能够帮她实现这一目标的人,似乎唯有眼前这个。她捏了捏拳头,偷偷在衣裙上抹去手心里的汗,抬手放在腰间玉带上,缓缓抽开。
温香玉软的身子倒向了胡床上的人。
虞淼眼眸微冷,抬手按住她的肩头,阻止了她外衣的滑落,“出去。”
他声音清冷,似乎不含情味。
沈五娘闻言,微微一愣,抬眼,犹不敢信的看向虞淼,“将军?”
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可虞淼的神态却愈发的清冷刚毅,没有半分柔情,“还要我说第二遍?”
沈五娘心头一顿,为什么?她对自己的姿容还是很有信心的,是因为她行为太过轻浮,所以惹了他厌烦?
“我不是……不是随意之人,只是从第一眼起,就仰慕将军,那日在竹林相遇,将军身影便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一直仰慕将军,便是刻意让自己去淡忘,却总不能够……将军,若是我哪里不好,哪里不讨将军喜欢,我可以改……”沈五娘的声音极尽卑微。
虞淼却是闭了闭眼眸,“我不想说难听话,你自己出去吧,莫要让我扔你出去,彼此脸上都难看。”
沈五娘惊讶瞪眼看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怎么就是滴水不进呢?
“将军,我……”
虞淼却是垂眸,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冰冷的目光好似将她的唇齿都给冻上了,准备好的话,却是吐不出。
“我对你的心思,你的人,都没有兴趣。”虞淼语气森然的说道。
沈五娘迎着他的目光,心头既难堪又偏生几分不服的倔强固执,她忽而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闭目将朱红柔软的唇贴了上去。
属于少女的柔软和清香扑面而来。
虞淼身子猛地一僵,常年习武,又在边疆历练让他本能的想要一掌击向对方。
可理智又克制住自己的动作,他的一掌,只怕能要了这张狂的少女的性命。他出掌之时,却是敛去了内力,只是力道不小的将她推了开。
“你若是耐不住寂寞,我手下不少英睿将士都可帮你。”虞淼冷嘲说道。
“你!”沈五娘被推开,心中已经是莫大屈辱,再听闻此言,心头更是又羞又怒,“虞淼,你真是过分!你是男人么?”
虞淼转过身,不再看她,微微闭了闭眼,冷笑道:“是不是,不用你来试。滚——”
半晌,身后的门开了又关上。
虞淼大步来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夜里的冷风灌入,将满室少女的气息吹散。他凝滞的眉头才稍稍松了些。他不喜欢京城这地方,一点都不喜欢。
齐王府内,公孙兰见紫阳真人和黄帅印竟赖着不走,一定要王妃管了饭才走。
“娘子叫你们去救出四娘呢,如今连四娘的面都没见着,你们怎好意思还赖在这儿用饭?”丹心鼓着嘴说道。
“你这丫头,这话可不对啊!”紫阳真人捋着花白的胡子道,“并非我们不救四娘子,乃是根本没有见着四娘子人,如何救?”
“是那虞淼太狡猾,丹心姐姐,咱们留下,不是给你捧场么?你手艺那么好,无人捧场怎么行?”黄帅印也在一旁,笑嘻嘻说道。
丹心横了他一眼,低声提醒,“四娘子还没回来,你这般嬉皮笑脸的,王妃看见,定将你赶出去!”
黄帅印闻言立时收敛了笑容,“丹心姐姐,我看你比王妃还凶,师父说用了饭再走,王妃没犹豫便点头同意了,唯有丹心姐姐,一直喋喋不休。”
丹心闻言,瞪眼掐腰,“你说谁?谁喋喋不休?说谁凶?我用得着你捧场?呵,真是笑话!你今晚别吃我做的饭,一口别碰!偏就没有你的!”
她说完,气呼呼转身入了小厨房。
紫阳真人在一边偷着乐。
黄帅印挠着头,瘪嘴看向师父,“师父,我不过说两句实话,她怎的,怎的这般不好惹?丫鬟的脾气竟比比主子还大?”
“人家是你的丫鬟么?你吃人家的饭,不知道吃人嘴短啊?想吃还不说好听的,可不就对你凶么?”紫阳真人眯眯眼,捋捋胡子,单手背在后头,高深莫测的走远。
公孙兰见状,又打听了上次的橙酿蟹就是丹心手笔,便说什么都不肯走了,“我哥哥不在家,那虞淼若是后悔了,再来府上,将我劫走怎么办?我也留下才安全!昕娘说是不是?”
沈昕娘见去沈家寻沈五娘的人没有消息,也懒得同他们纠缠,既赖着不走,王府又不是容不下,便容他们不走。
却不想,将公孙兰留下,却留出意外的惊喜来。公孙兰次日清早一起来,便寻到正院,“昕娘,昕娘!我有办法找到四娘子了!”
大清早,她的声音,简直比枝头又跳又唱的喜鹊更兴奋几分。
“你有办法找到四娘?”沈昕娘闻言,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公孙兰,好似在打量她是否没睡醒,还在说着梦话。
“真的!昨夜里我梦到了!”公孙兰喜上眉梢的说道。
“梦到?”丹心哀叹一声,“做梦岂能当真,还以为公孙娘子真的有办法了呢!真叫人空欢喜!”
“怎么不是真的有办法?”公孙兰上前,攥住沈昕娘的手道,“我是真的,真的有办法了,跟做梦无关!是梦
里想到的办法!”
沈昕娘听着她惊喜急切的语气,看着她脸上激动的神情,只好缓缓点了点头,“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办法?”
“你们将我眼睛蒙上,乘上马车,带我在马车中从哥哥府上门口开始,我回忆着昨日被带回来的路线,若是记得不错,不就能寻到昨日他们藏我的地方了么?”公孙兰语气十分激动的说道。
“公孙娘子不是说,昨日没有见到四娘子么?怎么能肯定昨日他们藏娘子您的地方,就一定藏着四娘子呢?”金香在一旁,皱眉不解问道。
公孙兰将手一挥,“你们还不信我,且听我分析有没有道理!虞淼没有打算扣下我,又将我放了回来,虽然我没有见到四娘子,但那个地方听起来静谧,且十分偏僻,应该是个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他们既然没有打算扣押着我,何必那么谨慎的,又是蒙头,又是蒙眼睛的?且我觉得马车在城外及入城后都特意多绕了圈子。倘若不是藏着四娘子,何必浪费时间兜圈子?”
丹心闻言,在一旁连连点头,“如此听来,好像十分有道理!”
“我猜昨日关着我的地方,多半就是如今藏着四娘子的地方,那里又不止一间房舍,我没见着四娘子也不奇怪。不管有没有,去寻一寻,总是有希望的,比干坐着等着强!”公孙兰急切说道。
她是说干就干的性子,半睡半醒的梦境里想到这个办法,便坐不住了,立时来寻了沈昕娘。
“去备车。”沈昕娘吩咐道,“一起去。”
倘若能寻到四娘子,将人救回,自然最好,不管希望是否渺茫,总归是个办法。
方琰正打算离家前往朝堂,听闻沈昕娘要出门,且是要沿着公孙兰若日被人扔回来的路线寻回去,立时眉头紧蹙。迟疑片刻,交代身边人前往朝堂替他向圣上及内阁告假,要同沈昕娘一道出门。
“有紫阳真人同黄道长,你无需如此担忧的。”沈昕娘在他强迫之下,硬塞了一碗瑶柱糯米粥以后,轻叹说道。
“我不放心,朝中没了我,还有内阁的众位大臣,你身边没了我,怎么可以?”方琰语气淡然却十分认真的说道。
沈昕娘闻言,抬头看了他一起眼。分明不是什么华丽的情话,可不知为何,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此时听来,竟觉心中分外的温暖,好似他浑身的线条都柔软起来。沈昕娘更是一句推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了,只缓步上前,紧紧握住他微微粗糙的手,握着他手掌那种安定温暖的感觉,直从手心传递进心里。
“走吧。”沈昕娘开口道。
方琰同沈昕娘,公孙兰乘一辆马车,丹心金香和公孙兰的贴身丫鬟在马车里伺候。原本还给紫阳真人同黄帅印另备了一辆马车。可这师徒两人,不知怎的,竟较起劲儿来,硬要比试两人谁藏匿尾随的功夫更高超,连马车都不肯乘坐了,只身尾随马车后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