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邬涤坐在马车阴凉处啃鸡腿,褚江拓眸光冰凉如水,看不懂他时而无赖至极,时而太过君子。
“哎,大美人儿,你说进去这沙漠之中没吃没喝没地儿睡,指不准风沙太大迷失了方向,可不就把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了吗?你爹这是让我去送死啊!”邬涤边吃边忍不住念叨,未来渺茫啊!
“你不是很能耐么,怎么,才知道怕了?”墨厌仍旧气恼不已。他是看出来了,主子有多半可能也要进沙漠。
“怕啊,怎会不怕,毕竟小哥哥还只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孩子呐,就这么白白没了,会遭天怒人怨的。”丢掉鸡腿骨,邬涤又拿起水囊喝水。
“嗤!孩子都要是你这般无耻,以后这世道岂不是会变得群魔乱舞,真是恬不知耻!”墨厌边说边去马车里取了水囊递给主子。
“都可是决定好了?愿意进沙漠的就现在随我走,不愿意的就后退五里地驻扎下来等着接应。”邬涤说着起身拍了拍衣袍后的沙尘。
完全没人回应让邬涤怪尴尬的,她一转眼接触到褚江拓冷冷清清的目光。邬涤笑嘻嘻凑过去。
“大美人儿,你决定的如何了?要不要跟我去探险?”冷眼看着邬涤,褚江拓挪开一步保持距离。
“哎,大伙儿一路相伴走来,好歹也该培养出点儿友情了吧,都干嘛如此无情呐!”邬涤浅笑盈盈化解尴尬。
“唉,算啦!你们随便,就此别过,后会无期。”邬涤潇洒的挥挥手,只背着自己的包裹挂了一个水囊便向西而去。
邬涤走了两刻钟就热出满头大汗,停下沉重的脚步仰望着逐渐西斜的日头,她抿了抿干渴的唇,越发觉得前途渺茫没有盼头,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邬涤抬袖擦擦汗,忍不住回头去望自己走过的脚印,却惊见那稀稀拉拉尾随而来的一队人马……
邬涤汗湿的容颜瞬间绽放笑容,他们都来了,一个不少,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莫名的感动,以前没有过的新鲜感受,她想,这应该就是友情使然吧。
看着他们逐渐靠近,邬涤的笑容更盛。
“哎!…大美人儿!人家都舍不得骑马徒步走,你竟然还好意思躲在马车里享清福,就算你身娇肉贵也该多少考虑考虑,那匹可怜马儿的感受不是?你不能虐待牲口啊!”邬涤这大声一嚷嚷,顿时让气氛变得不一样。
“嫉妒就嫉妒,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墨厌忍不住回嘴。
“哎,你这车轱辘上是裹的甚?何时准备的?我就说么,马车已经够沉了,车里还坐个大活人,这车轱辘早该陷入沙子里挪不动了,竟然一匹马还能拉动。”待马车走进了,邬涤才看出马车轱辘上的玄机。
马车轱辘裹着几层……布?裹得又粗又宽不容易陷进沙子里。邬涤仔细一瞧,才发觉这马车用料极其单薄,估摸着并没多少分量。
“要你管!你还走不走了?不走就让开,别妨碍我们赶路!”墨厌没好气的瞪着邬涤。
“我当然不走了,有马车坐为何还要走,我又不傻!”邬涤嬉皮笑脸像个无赖一样,说着就往马车上扑去,被墨厌眼疾手快拦下。
“你想得美!马车只能我家主子坐,你如此肥硕,坐上去肯定沉入沙土没法走了!”墨厌义正言辞拒绝。
“臭赶车的!你竟然敢说我肥硕?你眼瞎啊!小哥哥我如此轻灵的身段跟肥硕压根儿就不沾边呐!”邬涤双手叉腰与其理论。
“你才眼瞎!不论你如何胡搅蛮缠,你都休想上这马车!”墨厌挡着邬涤死活不退让半分。
邬涤正要还嘴,却见车门被推开,褚江拓不染纤尘的身影不紧不慢下了马车,他面无表情扫众人一眼,然后抬脚朝前而去。
“……”邬涤望着那道如天仙下凡一般的身影愣怔一瞬,便笑呵呵的追了上去,“哎,大美人儿,我没有抢你马车的意思啊,我就是逗那臭赶车的玩玩而已。”邬涤粉饰自己的无耻。
“你的脸呢?!”墨厌拉着马车紧跟过来,气愤的瞪着邬涤大声质问,气恼邬涤害得主子也不坐马车了。
十多个暗卫排成一队由卢傲牵着马带头引领前行,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前方邬涤那道欢脱的身影,走起来并不觉得累。
邬涤紧跟着褚江拓又忍不住开始话痨,“我跟你说,我虽然搞不懂你爹到底搞什么玄机,但我掐指一算,总觉得应该与那牛头不对马嘴的狗屁诗有关。”见褚江拓走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仍能轻松自在从容不迫,没有丝毫风尘仆仆的狼狈,邬涤内心感叹,果真如神仙一般的美人儿呐!
“不论如何我必须冒险进去这沙漠一趟,要不然你爹定会给我爹爹他们穿小鞋。再说,来这里也很好啊,这里距离我爹爹和我大哥应该不太远。等我从这沙漠中出去后就去找他们,也好把我娘捎的东西送到他们手上。”邬涤废话连篇说个没完,褚江拓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哎,你走慢些,大伙儿都跟不上了。”邬涤又热又累有些气喘,见褚江拓仍旧如履平地,她内心失衡了。
褚江拓微微顿足,面无表情转身扫一眼紧跟过来的暗卫,又转眸看一眼邬涤略带尴尬的笑脸,继续往前走。
夜幕降临,一行人仍旧处于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原本晴朗的天气转瞬阴云密布,遮挡了夜空中所有星子,让周遭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无边黑暗中。
“就这里集中人马歇息,不论发何事都不准离开此地,以防走散。”邬涤大声招呼众人集中于一处大沙丘之上。
不多时便大风呼啸而起,卷带着沙土肆意扬洒,刮在挤坐成一团的众人脸上根本无法睁眼,呛得呼吸困难只能捂着口鼻减缓风沙造成的窒息感。
褚江拓坐在马车旁任凭风沙肆意,他仍旧坐那儿闭眼打坐一动不动,邬涤不放心顶着风沙摸索过来,众人之中,就他一身月白衣袍最打眼,能隐约可见。
“哎,与大伙儿坐一起安全,这里……”邬涤呛着风沙艰难开口劝说,话未说完就感到猛然一股剧烈的狂旋风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