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名宽知道来人没走,只是来人似乎不着急一般,就在距离门口一丈以外徘徊不前,像是与要他较量耐心,惹得褚名宽窜起心火。
确定来人只有一人,褚名宽走到距离木榻更近的窗户前,微微犹豫后一把推开破烂的木窗,窗扇摇摇欲坠中,他看到了月色中那道人影,那人原地不动正盯着他。
二人隐约看到彼此大概身形样貌,但都不开口,又开始无声的较量。褚名宽担心邬涤受凉,就要关窗,来人却及时开了口。
“邬涤可是在屋内?”忽岩城本地人口音。竟然又是冲邬涤来的,邬涤何时变得如此出名了。褚名宽浑身紧绷,并没有开口回应。摸不清他的具体身份来意,十之八九是要对邬涤不利。
来人等不到回应,便声音不高不低又道,“他中了剧毒,倘若眼下他还有口气在,你赶紧给他服下这解药,若是……”手中紧攥着白色药瓶,沉重的语气中没了后话。
褚名宽蹙眉盯着来路不明之人,见其身量中等,浓眉大眼方脸,一身夜行衣,看不清楚他神情,却似乎也感觉不出什么敌意,这也是他忍着性子陪他耗这么久的原因。
“宫里有人要杀他,这里是慈闽国地界,切不可胆大妄为,尽早出城。准备出城前到闽城客栈找那里的老板,他会送你们顺利出城。”来人声音不高,刚好褚名宽能听清。
“你是何人?”褚名宽声线冷沉开口道。
“……能帮助你们的人。”来人不愿意多透露,“他……如何了?”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低低的声音中透着小心翼翼。
“……”褚名宽才不会告诉他,对他信任度为零。万一是居心叵测的骗子呢!
等不上回应,来人不敢多耽搁,弯腰将药瓶放地上,再次朝窗里深深看一眼,转身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褚名宽确定周边没异常才从窗口跳出去,垫着衣袖将那药瓶拾起来,一闪身又返回屋里,费了些功夫才将破烂的木窗完好无损的关回原样。
褚名宽凑近那药瓶细看,发现药瓶竟是价值不菲的血玉制成的,而里面的药丸……他不敢给邬涤吃,万一是剧毒呢!
“邬涤,方才有个老男人来找你献殷勤,你认识他吗?你怎会认识南夷人?我看他就是骗子,有自知之明知道打不过我,所以玩阴谋诡计想忽悠我。”将药瓶远远丢到了墙角,褚名宽挪到不够结实的榻上,抱着昏迷中的邬涤开始浅眠。
今日午后,南栏郡城中一片欢呼喜庆,很快冲淡了之前因为蛊毒与战乱带来的阴霾。大街上聚集着男女老少所有居民,喜迎鲍大将军打退南夷胜利归来。
褚江拓午饭后就开始立在窗前眺望着南方没挪动过。墨厌看着干着急,主子不安心休息不说,还食不下咽每顿饭吃不了几口,如此下去他真担心主子拖垮身子又加速毒发。
太守府似乎忽然热闹了起来,墨厌出去打听,撞见刚好出门的郑凡,二人两看两相厌,同步无视彼此,都大步出去探听情况。
不多时墨厌返回客房,见主子仍旧负手而立成望夫崖,他不禁为难起来,该如何……措辞。
等不上墨厌开口,褚江拓冷冷一转身看到墨厌正抓耳挠腮一脸为难。墨厌猛然察觉主子的动作,抬头就撞上主子冷嗖嗖的目光,吓得他浑身一颤,舌头打结。
“主主子,鲍将军得胜回府了……”墨厌先挑这句影响力不大的说,顶不住主子阴冷迫人的寒气,墨厌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鲍鲍将军说,他这两日没见到过邬涤……也未曾看到四殿下……”总而言之,邬涤没跟去打仗也没跟着回来,大概是跟着四皇子殿下去鬼混去了……
说到最后,墨厌都不敢多看一眼主子的神情,他就是知道,主子寝食难安在等邬涤回来。可邬涤不知死哪儿去了!压根儿就没按照圣旨去帮鲍将军退敌!真是气死人了!
褚江拓仍旧盯着墨厌低垂的头顶,许久之后,他紧绷的唇角动了动,发出低沉而飘渺的声音,“你不是说……”他是去寻解蛊毒之法了吗?难道都是骗人的鬼话。
“……!!!”墨厌惊吓到了!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鬼话,所以才心虚。他只顾担惊受怕忘记了回应,就见主子猛地一转身望着窗外,又开始……雕像了。
“主主子,属下认为,邬涤既然没去打仗,那绝对就是去寻解蛊毒之法没错了。”墨厌赶紧搜肠刮肚的开导,生怕主子又不眠不休的变成雕像。
“主子,邬涤临行前夜再三嘱咐属下,一定要让您按时吃饭歇息服药,邬涤为了给您解毒,也算是用心良苦,属下自愧不如。”憋了半晌,墨厌又编造出这么一句。
用心良苦吗?褚江拓仔细咀嚼着墨厌所言,可他是与褚名宽一起走的,他们这几日可能一直在一起……
“主子,自打认识您以来,邬涤不仅尽心尽力帮您逼毒,您服用的药都是他费尽心思亲手配置研磨出来的,还细心周到的照顾您吃喝冷暖,他待您比待他父兄与师傅还要好。所有属下认为,邬涤眼光确实好,能万里挑一认定主子您交朋友,有主子您在,还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属下……”墨厌越胡扯越顺溜,不料被抑郁的某人出声打断。
“出去。”滚远些!冷硬的声音掩饰着烦躁,他只想知道……此时此刻邬涤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破落的小院中,褚名宽一脸邪魅的瞅着眼前蒙面的女子,嘴角勾着明显的讽刺。
“邬公子如何了?”这是苏来香开口的第二句话,与第一句话相同,一字不差。
“你是启烟国人。”褚名宽总算开了金口肯定道,话里的意味很显然,两国交战的紧张时期,你咋能在这里活的逍遥自在好好的?
“邬公子他如何了?他身上的毒可有缓解?”苏来香难掩焦急之色,无奈某人挡在面前不让她靠近门口半步。
褚名宽冷嗤一声,异国他乡的,怎的一个两个的都跑来找邬涤,邬涤人缘儿如此好吗?最让人窝火的是,他们对邬涤的行踪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