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在府中闲呆了一整天也无事可作,到了天黑掌灯时分,柯亚还没有来看她。她寂寞无事,让丫环沏了一壶香茶,一边品茶一边看着竹简。这时,忽然窗外人影一晃,一个声音冷然传了过来:“圣女直是好兴趣,百姓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你却在这里清闲自若,真是让人寒心啊!”
圣女一听吃了一惊,赶紧打开房门,见黑影一闪,如风一样飘入屋内。圣女一看,原来是托木尔,心里十分高兴,却见托木尔面色冷然,眼中放射出一道寒光,心里不觉一愣,问道:“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托木尔冷哼一声,并不答话,从桌上拿一茶杯,倒满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好茶!好茶!”手放下茶杯,忽然目光锐利直盯着圣女说道:“亏得百姓奉你若神灵,对你百般爱戴,你却不管他们的死活,只顾自己逍遥快快活,我都替你惭愧!”一席话更使圣女如坠迷雾之中,赶紧追问,托木尔这才将今天城中发生的惨剧向圣女说了一遍,圣女听完凄惨垂泪,说道:“没想到百姓受了这么多苦,那么多人惨遭杀害,我却被王子哥哥蒙在鼓里,还以为百姓平安无事,我真愚蠢啊!”说完低声哭了起来。
托木尔听了此言面色也缓和了许多,说道:“事已至此,圣女也不要太难过了!”
圣女止住哭声问道:“那我阿爹、阿弟还有香宁,你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香宁被玉龙杀死,你阿爹和阿弟被柯亚赶出了府门,现在已经沦为乞丐了!”
圣女一听悲愤交集,说道:“王子哥哥骗得我好惨哪!对了,还有金兰,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提到金兰,托木尔的神色顿时悲伤无比,许久才开口说道:“可怜的金兰,也被匈奴兵杀死,都怪我去晚了,她死得好惨啊!几把钢刀穿胸而过!”说着托木尔也不禁流下泪来。
圣女更是难过说道:“可怜的金兰,这都怪我,上次逼她自毁誓言,才遭来如此惨祸,真是可怜啊!”
许久,托木尔擦干泪水说道:“这谁都不怪,都怪那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柯亚,如今他抢走了楼兰人所有的粮食和牲畜,百姓不被杀死,也要被活活饿死。我和乌泽元帅已经秘密召集旧部,准备时机一到,重新起义,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圣女,说道:“那柯亚是罪魁祸首,如今只有你才能接近他,只要你一刀杀了他,那就是为楼兰人作了一件大好事!”
圣女接匕首在手,不知说些什么,忽然又开口问道:“有没有克里木先生的消息?”
托木尔摇摇头说道:“我想他也落到了柯亚的手里,只是关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圣女面色又是一阵难过。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圣女知道柯亚王子到来了,让托木尔赶紧离去,托木尔却一阵欣喜,说道:“何不趁这机会让我一刀杀了,除去这个罪魁祸首?”
“不行,你若杀了他,局势可能更乱,说不定有更多的百姓要遭殃!”两人正说话间,脚步已经到了门前,托木尔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他倒不慌张,翻身滚入床下,圣女也急忙将手中匕首藏入枕下,转身还未走到门前,柯亚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他见圣女面色慌张,目光闪烁不定,心中奇怪,扫视了一下屋内,似乎没有看出什么,只见他冲着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后会意,转身出去了。柯亚这才回头笑着对圣女说道:“妹妹今日是否觉得无聊得很?只是我军事繁忙也法不陪你,请你不要怪我!”
圣女心中有事,假意敷衍了几句,两人谈了几句,就忽然冷了场,圣女担心床下躲藏的托木尔,只盼着他早些离去。正好这时外面有人呼唤“元帅!”,柯亚王子起身告辞,圣女心中高兴,柯亚说道:“怎么我要走了妹妹也不相送?”圣女怕他起疑心,就笑着点头送他到门口。
“今日月色明亮,妹妹为何不陪我到园中赏月呢?”柯亚又说道,圣女无法,只得陪他走出门外,忽然,房屋四周的花丛中站起许多的士兵,张弓搭箭,瞄准屋内,圣女一见大惊,问道:“哥哥这是为何?”
柯亚也不回答,而是冲着室内喊道:“屋里的朋友为何还不现身呢?”圣女心中一颤,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屋内托木尔轻笑了一声,人影一闪,出现在门口,神情十分镇静说道:“你果然机智过人,但不知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行踪的?”
柯亚王子笑着答道:“我进屋时见圣女妹妹神色紧张,目光游走,左顾右盼,知道屋中必有蹊跷,再看桌上有两副茶杯,知道有客来访,而且一定还在屋中未走。”
“所以你就安排人手,并且骗开圣女,准备拿我?”托木尔说道。
柯亚点点头,说:“你既然知道已经是瓮中之鳖,为何还不束手就擒呢?”
托木尔依然面色不改,说道:“你虽然能困住我,但未必能擒住我!”话音刚落,腾身而起,眨眼就要到了房顶,圣女惊叫了一声,忽然四处箭如雨下,直奔房顶而去,托木尔挥动长剑拨打着箭雨,但气力不济,未上房顶就落了下来,只得又重新跃回房中。柯亚得意地哈哈大笑,说道:“你虽然有些本领,但这次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托木尔无奈只得躲在房中,也不说话。
“我知道你还在想着如何能逃走,你就休要做梦了,我数十声,如果你不出来投降,我就让人放火箭,连房都烧成灰烬,看你往哪里躲!”柯亚说完一挥手,众士兵纷纷换上箭,并用火把点着箭头的棉布,柯亚已经开始数数了,一直数到了9时还是没有动静。
圣女在旁大喝了一声:“住手!”忽然劈手夺下一个士兵的钢刀,横架在自己脖颈之上,面向柯亚凄然说道:“王子哥哥,你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肯罢手呢?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来看看我,你也不放过吗?”
柯亚未曾提防这一手,顿时大惊,连连摆手让圣女放下刀,圣女并不理睬,接着说道:“你们杀了香宁,杀了金兰,还赶走了我阿爹和阿弟,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如今连我的朋友也要杀掉,你要杀他,我就死在你的面前。”说着作势刀向脖颈划去。
柯亚大惊失色,心中无可奈何,只得狠狠心,摆手让弓箭手撤下去,然后冲着屋内喊道:“今天看在圣女妹妹的脸上放你一条生路,你好自为之!”托木尔一听此言走出房门,向圣女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后一跃上房,飘然而去。
见托木尔安然离去,圣女愤然回到房中,用力关上门,柯亚见圣女尤自生气,随即斥退了左右,轻轻敲敲房门,见里面没有回应,轻轻一推,房门就开了,见圣女独自坐在床头,还噘着小嘴在生气,见柯亚起了进来,就把身体转到了另外一边。柯亚轻笑着说道:“妹妹怎么还发起小孩子脾气了,我不是已经放他走了吗,怎么还生气呢?”
圣女一听此言转过身来气忽忽说道:“我问你,你们匈奴兵今天在城里杀了多少百姓?你能算得过来吗?”柯亚一听此言知道他已经知晓了一切,于是低头不语,圣女接着说道:“还有我阿爹、阿弟、香宁还有金兰,他们都怎么样了?怎么,你不说谎话了,你一直都在欺骗我,他们死的死,被你逼的逃的逃,你却告诉我说在全力寻找他们的消息!”
听到这话,柯亚王子忽然抬起头说道:“谁让他们一个个都阻止我们俩成亲,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难道那无辜惨死的楼兰百姓也阻止我们成亲吗?你把你一切罪行的源泉都归结到对我的爱上面来,这让我怎么承受得起!我原来还姑息我的人民,心甘情愿委身嫁与你,不想你残暴成性,疯狂杀人,我怎能和你这个魔鬼同床共枕?”
柯亚听着这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头上冒出了汗水,许久才说道:“妹妹说我杀了些人我并不否认,可是自古以来成大事者那个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妹妹怎能以此否定我对你的爱?我柯亚可以对神佛起誓,我爱你之心永远不变,若有虚言万死不辞!”说着话,忽然一把抓住了圣女的双手,深情说道:“妹妹,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放弃我的一切,我不当附马,也不当国王了,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好吗?”
圣女冷然甩开他的手说道:“这已经完全不可能了,我的家,我的亲人还有我的人民都因为你坠入地狱之中饱受煎熬,我怎么可能跟你去独享快活?那样我岂不成了楼兰的千古罪人了?”
“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被千夫所指,背负了千古骂名,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作才肯接受我?”柯亚说着脸色涨得通红,神情十分激动。
“你就死了心吧,无论你作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还有,我想告诉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圣女冷冷地说道。
柯亚惨叫了一声,象是挨了重重的当头一棒,双手痛苦地捂着头颅,喃喃说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啊!”说完人象疯了一样冲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中。圣女忽然如虚脱一般跌坐在地上,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