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亚气冲冲回到帅帐,还没有坐稳,见一士兵进来禀告,说在后山抓住一个奸细,柯亚心中烦乱,于是摆手说道:“既是奸细,拉出去斩了了事。”那士兵接着回禀,说那人自称是月神寺主持弘法。
柯亚王子一听一愣,命人将奸细带上来,一看,果真是弘法,浑身被绑得结结实,狼狈不堪,可脸上的表情却还平静。
柯亚一见笑着上前打招呼,并亲自给弘法松了绑,问道:“大师不在月神寺中修行,怎么跑到这两军阵前当起了奸细了?”
弘法急忙双手合什,口诵佛号说道:“王子殿下一向可好!我并非是奸细,只是走错了地方。”
柯亚冷然一笑说道:“我的军队将楼兰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难道肋生双翼飞到这里不成,我且不问你是如何来到这里,我先问你来到两军阵前有何事?”“
这个……”弘法主持沉吟多时,终于开口说道:“我此来确有一事相求!”
“那么大师就请讲吧!”
“我在寺中整理佛经百余卷,想请王子殿下行个方便,将经书运往尼雅国。”
“我也是信佛之人,既是佛经,我自会保它一路畅通无阻。不过,我还有一事想向主持请教!”
“王子殿下请讲,老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请问大师,是用什么方法通过我军铁桶般的包围的。”
“这……老僧是深夜从城门潜出……”不等他说完柯亚王子就冷然打断他的话:“我看大师来此并没有一点诚意,我看运走经书之事恕我难以从命!”
弘法大急,急忙解释道:“殿下不要动怒,老僧真是从城门而出。”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你既从城门而出,就应该在阵前被擒获,怎么能跑到后山呢?我看你还是从实讲来,否则,莫说运出经书,就是你也休想离开大营半步。”
弘法一听面色苍白,头上冷汗直流,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果然心思细密,老僧瞒不过你,那我只好实话实说了。寺中有一条密道直通到后山,我本想探测一下,看能否将经书从那里运出,不想却被擒住了。”
“密道?快说在什么地方?”柯亚急忙追问。
“殿下可是想从密道杀入城中?”
“不错,大师十分聪明,我正有此意,请大师如实相告。”
“让我讲出来也可以,但我们要约法三章……”
天色刚刚黑下来,只见月神寺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队士兵,大约有一百多人,都身穿着楼兰士兵的服装,手中握着兵器,走出寺院并不着急,而是排成整齐的队伍向西门而去。一路上有稀稀落落的人群,对此并未在意,因为近来城中士兵们走来走去那是常事。
这一队人马一直来到西门城下,眼看就要接近城门了,有一位守城士兵上前询问,领头的士兵说是王宫的卫队,到各城门巡视,那士兵也不敢多问,转身刚要离去,那领头的士兵忽然拔出钢刀,窜了过来,一刀正砍在他的脖颈上,他惨叫了一声栽倒在地。其余守城的士兵都是一惊,只见这队人马“忽拉”一声呈扇面形散开,两边的人和奔来的守城士兵博斗,而正中间的人却飞快地跑向城门,迅速将城门下的几个士兵杀死,十分利落地打开城门。
于此同时,城外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和呐喊声,埋伏在城下的匈奴兵象潮水一样地涌向城门,守城的士兵丝毫没有防备,有人还深深沉浸在和谈的幻想之中,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忙脚乱,城上除了稀疏的一阵箭雨,就再没有什么抵抗,眼见着匈奴兵潮水一样涌进了楼兰城。
此时圣女正在匈奴营中的大帐中左右徘徊,整个下午他也没有见到柯亚王子的影子,只有一个小丫环不时给她端茶送水,问那丫环,她也摇头说不知。就这样一直等到天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喊声之声,惊天动地,震人心魄,圣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身想出帐篷去看个究竟,却被守帐的两人士兵拦住:“圣女,元帅有令,请圣女在帐中休息,等攻破了楼兰城,他自会前来迎接圣女。”
“什么,又要攻城了?”圣女惊问道。
“是的,刚刚传来消息,楼兰城已经被我军攻破,现在正在和城内的楼兰兵嘶杀!”那士兵说道。
圣女面色突变,颓然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神佛呀!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流血?停止杀戮啊?”
再说克里木,天刚刚黑时,他静坐在油灯前,细细地翻看经书,看还有没有什么错误和遗漏的地方,忽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一名僧人,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楼兰兵打扮的人,而且手中都持着兵器。
克里木心中奇怪正要发问,忽觉两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脖颈上,其余的人三下二下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克里木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绑我?我犯了什么罪?”
那些人也不答话,只听那僧人说道:“先生莫怪,我们也是奉了主持之命!”
克里木被人推推搡搡押了出来,那僧人打了一盏灯笼在前面引路,走上了回廊,就听见西门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克里木似乎明白了一切,也不再挣扎,跟着那僧人一直穿过大殿,来到上次关押圣女的地方,那僧人打开门,克里木被人狠狠地推了进去,身后的门“咣铛”一声关上了,他顿时陷入了地狱般的黑暗之中。
城被攻破时,楼兰王正在望月楼上,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地徘徊,旁边站立着面色仓皇的诸位大臣,大家都在焦急地等着圣女和谈的消息,一直等到天色已黑,人人的心里都蒙上一层阴影,隐隐感到事情并不象想象的那样简单。
等到西门之处传来阵阵喊杀声,众人顿时慌作一团,楼兰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派人出去打探,侍卫出去片刻,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惊慌说道:“陛下,不好了,敌人攻破了西门,已经杀到王宫了,请陛下火速离去。”
楼兰王一听,知道大势已去,反而不再慌张,慢慢地在椅子上坐定。众大臣一听城破,胆都吓破了,大家争先恐后地向外逃去,在狭窄的楼梯处挤成一团,结果谁也无法下楼去,有更加胆小的,双腿颤抖着不听使唤,只得手脚并用向外爬去。
楼兰王见到各位大臣丑态百出,长叹一声,一种凄凉无比的孤独感由然升起,他忽然感到自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众大臣拥挤者还没有走下望月楼,只见楼下一阵骚乱,一群人冲了进来,只见为首一人,身穿白衣,头戴王冠,精神抖擞地走上楼来,正是柯亚王子,他的装束竟然和当时逃离楼兰时的完全一样。他拾级而上,手握马鞭,气静神闲,悠然自得。
众大臣先是惊慌失措,后来又呆若木鸡,有一位头脑转得快的,赶紧倒身跪伏于地,恭敬地说道:“臣等恭迎王子殿下还朝!”
众人一听恍然从梦中惊醒一般,纷纷跪伏于地,有人说恭迎王子还朝,有的干脆说请王子继承王位,反正都恭维的话语,柯亚王子听在耳中十分受用,笑着说道:“你等倒会见风使舵,真不愧是官场老手,也罢,这总比那些不识时务者强得多。”说完,向楼兰王望了一眼,见他依然呆坐在椅子上,柯亚抢步上前,拜伏于地,说道:“父王身体一向可好!”
楼兰王哼了一声冷然说道:“你不用假惺惺的装作乖儿子来哄我,要杀要剐,息听尊便!”
柯亚站起身依然不温不火,说道:“看来父王还在生孩儿的气,以后孩儿再向您请罪。这些天军情紧急,父王一定是累坏了。”说着一挥手,马上有两名士兵冲上来,架住楼兰王的两臂,“扶我父王去内宫休息!”
楼兰王被人架着,知道此一去定无重见天日的一天,于是长叹一声,说道:“孩子,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人性,你就不要再残害国家,伤害无辜的人民了。还有你母后,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一听到母后的两个字,柯亚王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内心也十分痛苦。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转过头,可是眼睛的余光依然看见楼兰王浑身虚脱如烂泥一般被人架走了。
柯亚在王位上坐定,手抚着清凉光滑的扶手,也放松了许多,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柔软舒适的靠背上,心想着自己做梦都想要坐的位子终于落入手中,心中也十分地高兴。众大臣见他坐定,不约而同上前跪倒一片,口称陛下,叫得他更是得意,微微欠身说道:“各位免礼,等我选择吉日登上王位,加官进爵,金银珠宝,再好好封赏各位。”
众人心中欢喜,起身退到一旁。这时,有一士兵上殿来禀告:“剩余的东、南、北三个城门全部攻下,我们将大帅您的书信交于楼兰军元帅乌泽,他立刻率军投降,现在除了有小股的楼兰军还在负隅顽抗,其余的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柯亚一听更加高兴,说道:“还是我的外公识实务,如今我也可以高枕无忧了。传我的命令,等杀光了敌人,全军放假三天,让士兵好好乐一乐!”那士兵答应一声,一路小跑下殿去了。柯亚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人传月神寺主持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