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又一件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月神寺里忽然火光冲,映红了半个天空,火焰乘着风势,在“粮山”上飞舞着,转瞬间蔓延到了佛塔和月神寺的正殿。在火光的映照下,人们看见弘法的身影出现在月神寺的屋顶。
他手里持着火把,疯狂地乱舞着,嘴里还狂呼着:“烧吧烧吧!把这罪恶的一切全部烧光!”片刻他的人也被大火吞没了。
柯亚一见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快点抢粮食!”士兵们蜂拥着向寺里冲去,这句话也提醒了台下的人群,饥饿的人们一见“粮山”着了火,等于没了命根子,也没了希望,人群刹那间沸腾了,疯狂了,高喊着“粮食”,象潮水一样涌了过来,冲破了士兵的防线,向寺里冲去。
而正在这时,寺里大量的牲畜被火一惊,也四散奔逃,如潮水一般向寺外涌来,这人潮和牲畜潮相遇在一起,互相碰撞着,踩踏着,有的牲畜身上还燃着火,也引燃了人们身上的衣服,顿时哭喊声,尖叫声,动物的惨叫声混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更糟糕的是,大火乘着风势,迅速地蔓延,王宫里着了火,叶尔羌府也着了火,整个楼兰城到处火光冲天。士兵、百姓还有牲畜四处乱撞,却不知逃往那里,仿佛是世界末日到了,人们象疯了一样,争抢着东西,嘶打着,有人不顾一切地抓起地上动物的尸体,用嘴啃食着生肉,满脸是血,其状十分惨烈。遍地是被踩死、烧死或被打死的尸体,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这混乱刚刚开始之时,柯亚王子就长叹了一口气,将圣女揽在怀里,退到了一边,几十名士兵形成了一个圆圈将二人护在中间。柯亚望着漫天的火光和乱糟糟的人群,无奈地自语道:“全完了,粮食一毁,楼兰将成死城一座!”他唤来一名贴身的卫兵,给他交待了一番,那卫兵点头离去,一会儿的时间,集合了约有百人的队伍,还牵来了柯亚的那匹黑骏马“乌云”和圣女的那匹“白云”。
柯亚扶圣女上了马,说道:“此时楼兰城已如地狱一般,哥哥就是拼了性命也要送你离开!”圣女见他胸前的箭羽尤自颤动,担心他的伤势,就说道:“哥哥还是先包括好伤口再说吧?”柯亚也不理会,也飞身上马。
圣女回头望去,见火刑台上的柴火已经燃尽,叶尔羌和吉拉克早已化成灰烬。而克兹尔的尸体近在咫尺,倦缩着,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克里木还僵卧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幅用鲜血画成的《牡丹富贵图》早已被人们踩踏在脚下。圣女见这凄惨的景象,心中难过万分,实在不忍离去。
圣女就这样一步一回头,跟着那百余人的队伍向西门进发,刚到了圣德桥,碰上乌泽将军率领的一小股楼兰军队,两军狭路相逢,分外眼红,就在桥面上厮杀起来。
乌泽将军须发皆扎,满身的鲜血,看见柯亚王子就大吼了一声:“你这小贼,害死了我女儿,毁了我楼兰城,我和你拼了!”说着,举手中宝剑,飞马奔了过来,和柯亚杀在一起。
圣女大声呼喊着让他们住手,可此时人们都被仇恨和愤怒烧红了眼,那里还能听见她的声音?柯亚胸前有伤,加上担心圣女的安危,不敢恋战,虚晃几招,拨马下了圣德桥追赶圣女,乌泽正要追赶,只听轰的一声,脚下的圣德桥塌了,正在厮杀的百余人连人带马掉到桥下,河中早已没水,只剩下一块块巨大的鹅卵石,顿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柯亚顾不上回头,带了十几个士兵保护着圣女出了西城门,狂奔了五六里地才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见楼兰城已成了一片火海,尤其是月神寺和望月楼的火最大,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柯亚长叹一声,下了马,命人将两个麻布口袋放在“乌云”的背上,然后牵着“乌云”来到圣女的面前,说道:“这里有水、食物和一些财物,妹妹带上赶紧离去,这两匹马神骏非凡,一定会带妹妹离开这事非之地!”
圣女一听跳下马,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哥哥为何不和我一起走?”
柯亚王子摇摇头,眼含泪光,轻声说道:“我不会走的,我毁了妹妹的清白,如今又毁了楼兰城,万死也难赎罪过,我要留下来承担自己种下的苦果!”圣女泪水涟涟,还想劝他,只听远处喊杀声又传来,隐隐还能听见乌泽凄厉的声音:“小贼,你往那里逃!”
柯亚大急,赶紧扶圣女上了马,轻握她的手,柔声说道:“今生不能和妹妹相守百年,但愿来生能再遇到你,结为夫妻,世世相爱,永不分开!”圣女握着他的手,泪雨潸然,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柯亚惨然一笑,无奈地抽回手,说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勇敢地活下去,因为,生命才是最珍贵的!”说完,在两匹马的跨下重重拍了两掌,马儿吃痛,载着圣女狂奔而去。圣女回过头,泪眼朦胧中望见柯亚王子的身影依然笔直笔直站在那里……
一晃三年过去了,在龟兹城里,经常出没一位美丽姑娘,她风姿卓绝,举止高贵无比,谁也没有见过她的脸,因为她总是面蒙白纱,可是单凭那如秋水般的眸子,闪动间风情万种,不知迷倒了多少龟兹的小伙子,人们猜测着那白纱之下定然是一张美丽异常的脸。
于是当地的姑娘们争相效仿,不约而同地为自己蒙上面纱,希望和她一样以神秘的风韵吸引心上人的目光。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有人说她是天上的仙女,也有人说她是月神的女儿。因为在月圆之夜,那姑娘经常手牵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孤寂地站在沙丘上,眼望着天上的满月。那男孩子有两岁左右,身体瘦弱,腿还有些残疾,可他的嗓门却奇大无比,寂静的月夜传来他凄厉的喊叫声,传出老远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