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从小酒馆分了手,吉拉克匆匆回王宫去了。和静对叶尔羌说道:“我带着侍卫去作蜡丸,二哥到河边去看看,选择至少三处水深并且流速缓的地方,晚上好去投放蜡丸。”叶尔羌答应一声,两人拱手作别。
叶尔羌心里一边想着刚才的计策,一边朝孔雀河桥走去,还未到桥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驻立在那里,白衣秀发,如玉树临风,不是李广又是谁呢?叶尔羌一见心里十分高兴,可一想自己还有正事有办,不免有些担心,一想起昨天的事就头痛,自己的耳朵差点没被拧掉,后来使出浑身解数才哄得她转怒为笑。李广看见他已经笑盈盈走了过来,叶尔羌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快些脱身,却见她轻移莲步,故意高雅般扭动着腰肢。叶尔羌一见忍不住扑哧一笑,李广大怒,柳眉倒竖,用手指点,“你这人好没良心,不是为了你我会穿成这样?你竟然在那里笑话我?”
叶尔羌努力制住笑声,说道:“你别生气,我不是笑你,而是你这样真的很美!”
李广听他赞扬气也就消了,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说道:“喂,我们去哪里玩呢?”
叶尔羌假装不悦说道:“什么喂了喂的,你要按我们楼兰人的习惯叫我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李广只得嘟着嘴,小声叫了声“哥哥”,叶尔羌一听十分高兴,说道:“这才象个可爱的小姑娘!”
两人手拉着手走了几步,李广忽然说道:“昨天的风可大了,听说有一百多间被吹倒了,你陪我去看看热闹?”
叶尔羌想到自己还有重要的事就说道:“这天不行,我还有别的事情!”
“那么晚上我们去聚仙楼喝酒?”李广又说道。叶尔羌还说不行,李广十分气恼,“啪”地甩开他的手,气呼呼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一定是讨厌我,不愿陪我才是真的!”
叶尔羌见她生气了,心里也十分怜惜,可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不要生气,我真的有事,过了这几天我一定好好陪你!”
“不行,”李广大声说道:“我现在就要去,你若不陪我,以后就休想再见到我!”
说完气呼呼地扭头就走,叶尔羌呼唤了几声,见她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他真想追上去,可转念一想又怕耽误了大事,心里无可奈何。他倚着河边的一棵柳树,眼望着滔滔的河水,心里若有所思。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却是李广,正甜甜地笑着望着他。
“怎么,你没有走?”他惊喜地抓住李广的手。
李广冲他作了一个调皮的鬼脸,说道:“其实我是骗你的,你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我猜这次你真的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我猜的对不对?”叶尔羌见她看出一些端倪,只得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有没有危险?”李广问。
“我也不知道!”叶尔羌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不再追问你了。”李广说着,忽然用双手轻轻地捧着他的脸,双眸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眼睛,“其实我头一回见你就觉得你很不一般,你一定能做成大事,因为你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说着,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塞到叶尔羌的手中:“这是我阿爹送给我的,从我一记事它就陪在我的身边,现在我把它送给你防身,凡事一定要自己小心!”说完很轻柔地吻了一下叶尔羌的脸颊,然后飞快地跑开了。叶尔羌手握着匕首,感觉脸上的温柔久久不曾散去,他低头看看手中的匕首,长不足一尺,通体银白,刀把和鞘上还镶嵌着宝石,一看就让人喜欢,他把匕首放进怀里,望着李广远去的方向,心里有一股甜蜜蜜的感觉。
到了下午的时候,又起风了,依然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时间路上的行人匆忙闪避,不一会人去巷空,剩下呼啸的长风席卷着大地,只有月神寺前还聚集着百余名善男信女,冒着风沙跪拜,希望自己的诚心能感动神灵,使这场灾难早些过去。
等到天黑的时候风才渐渐小了,但街上的行人依然十分稀少。在月神寺后门的树林里,正聚集着几个人,都通通穿着黑衣, 叶尔羌和和静也在其中,和静打开一个麻布袋子,里面的蜡丸有蚕豆大小,数量有几百之多,手一摸尚有温热的气息,闻一闻还真有酥油的香味,和静将蜡丸分成三份,自己留了一份另外两份交于其他人,然后低声正色说道:“大家都是为二殿下办事,一切要谨慎从事,就是舍了性命也不能让这件事泄露出去,大家明白吗?”大家都点头称是,然后由叶尔羌把投放的地点又向大家交待了一番,众人这才相继散去,最后只剩下叶尔羌和和静两人,叶尔羌轻声说道:“剩下的由我们两人去投放,地点在孔雀河桥西百步之处,那里虽近,可是最容易被人发现,我们还要小心行事!”
和静点点头,扛起剩下的蜡丸,和叶尔羌一起出了树林,顺着寺院墙根的一条小路,来到了寺前的广场,隐隐能看见寺前台阶下跪拜的人群点着星星闪亮的烛火,由于离人群很远,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穿过广场,走上孔雀河桥,桥上空无一人,静静的只能听到桥下潺潺的流水声。过了河,两人沿河岸向西行了百余步,果见水面变宽,而且水流很缓。和静还不放心,捡了颗石子投入河中央,传来“咚”一声悠长的声音,和静点点头,放下肩上的袋子,然后看看左右没有人,两人抓起蜡丸尽量使劲撒得远些,水面上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叮咚声,在静静的夜传出老远。叶尔羌一边撒着蜡丸,一边问和静:“三弟,我还是没有把握,这鱼吃了蜡丸就一定能被人抓住吗?”
“二哥放心,”和静说道:“这蜡丸有蚕豆大小,小鱼是吃不下的,只有那要产卵的大鱼才能吃下,这些大鱼每年春天要到孔雀海产卵繁衍,渔夫也摸清了这一特性,专门在孔雀河入海口捕捞这些鱼,一定有吃了蜡丸的鱼被捕到!”可能是两人谈得太专心了,没有留意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来到了他们身后,冷不防那人大喊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一嗓子吓得两人灵魂都要出窍了,惊愕间回头一看,见一黑铁塔般的汉子横在他们面前,天色很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听到声间瓮声瓮气的:“你们往河里撒什么东西?我知道了,一定是往河里投毒药,要害我们楼兰城的人。”
叶尔羌从这熟悉的声音判断这人正是赖大,他静了静神,冲着赖大走过去,一到跟前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赖大,你少胡说,谁往河里投毒了!”赖大一见是他,开始心里还有些害怕,可是仗着酒劲得理不饶人,张嘴反问道:“那你们往河里投的什么东西?”不等叶尔羌回答,他忽然一把抢过叶尔羌手里的蜡丸,仔细地端详,嘴里还自语道:“这是什么东西?圆圆的象药丸,怎么还香香的?”
叶尔羌一见知道要坏事,大急,说道:“赖大,你还不敢紧离开,要是让我那白衣朋友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赖大着实害怕了,捏着蜡丸想了半天,最后鼓起勇气吼道:“你少吓唬人!你们深更半夜往河里扔这大药丸子,一定是要下毒破坏楼兰城的水源,我要把你们送到官府去严办,到时看你还神气什么!我这就要喊人了!”
和静一见事情败露,心急如焚,一时间没了主意,倒是叶尔羌却十分镇静,对赖大说道:“且慢,你一定很想知道这药丸是什么,我这就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和静一听大急,想抓住叶尔羌的衣袖阻止他,叶尔羌却摔开他的手,径直走到赖大面前,赖大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俯下身子,叶尔羌来到他的身边,将嘴附在赖大的耳边说着什么,忽然赖大口里发出一声闷哼,人软软地倒在地上。和静惊得张大了嘴,见叶尔羌手里擎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你,你把他杀了?”和静结巴着问道。
“不杀他这事迟早要被他说出去!”叶尔羌说着,见和静惊慌失措的样子,“你害怕什么,干大事就要心狠手辣,要不难成大事,杀个把人就吓成这样,真是妇人之仁!你快些把剩下的蜡丸撒到河里。”
和静站在那里长出了几口气,平静一下心情,赶紧把剩下的蜡丸撒完,回头却见和静还蹲在赖大的尸体旁忙着什么,他正要发问,见叶尔羌站了起来,一手持匕首,一手拿着一团血糊糊的东西,“这,这是什么?”和静惊问着,同时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感到脊梁骨直冒凉气,汗毛都要树了起来。
“是赖大的心!”叶尔羌答道。
和静大惊,忍不住用手点指:“二哥你怎如此狠毒,人都杀了,为何还要这般残害他的身体!”叶尔羌也不理会,走到河边将那血糊糊的东西远远地丢在河里,然后用河水洗干净了匕首,放入怀中,这才说道:“我这样作无非是想给妖魔鬼怪再添上一笔,让人以为是魔鬼所为,这样也省得官府追查了,岂不一举两得?”
“可这手段也太残忍了!”和静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也不得不佩服叶尔羌的机智应变。
“不要再争了,赶紧离开这事非之地!”叶尔羌说着,拉着他匆匆地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