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后,李心莲闭门不出,竟真的一心一意教导起祥宁格格来。
这并不是年馨瑶想要看到的局面,一时之间有些气恼。李心莲难道真的放弃和她作对了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恨意就疯狂的蔓延开来。
可惜,连着几次阖家团圆的时候,李心莲总是称病,闭门不出,彻底断绝了年馨瑶刺激她的机会。
钮祜禄瑾玉从晓慧对年馨瑶情绪的描述中,也能够大致猜测出年馨瑶的心态,只怕是越来越急切,恨意越来越强烈,只看积累到什么时候,就会全部爆发出来。
她会怎样做呢?
钮祜禄瑾玉安坐在贵妃榻上,蹙眉思索着。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眼看着就要到临盆之时,她还有好多准备没有做足,实在是没时间再去管年馨瑶这边的闲事。左不过现在她怀疑不到自己身上,就暂且放开,待她安全生产后再做探究。
可是,她没想到,这次年馨瑶竟然疯狂的将事情引到她的身上来。
那日,她正在屋内午睡,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持续了好一会。她实在是被吵得睡不着觉,于是冲着门外侯着的红菱喊道:“什么事,这么吵?”
没一会,门开了,红菱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急切的晓慧。
钮祜禄瑾玉一惊,忽觉得有些不对劲。通常晓慧过来她这边都是非常隐秘的,几乎都是夜深人静之时。可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大白日的也往她这里跑。
她让红菱去将房门关上,压低声音问向晓慧,已经有些薄怒。
“怎么了?过来也就过来了,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我有往来吗?”
晓慧觉得委屈,她有急事来禀,红菱拦在门口就是不让她进去,称庶福晋在休息,不便打扰。
她不敢说这些,因为红菱始终瞧她不顺眼,而她现在地位尴尬,想要害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晓慧低头认错,扶了钮祜禄瑾玉坐了起来。
钮祜禄瑾玉接过红菱手中的茶喝了一口,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晓慧压低声音,有些神神秘秘地说道:“年侧福晋近日可能动手。”
“动手?她已经找到了证据?”
晓慧摇了摇头,“证据是可以制造出来的。”
这句话她是亲耳听见年馨瑶说的,那时她在门外,正准备进去。寝室里只有凌嬷嬷一人伺候着,显然是两人在商量着什么。
“证据是可以制造出来的?”钮祜禄瑾玉重复着,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咀嚼了一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无中生有?这的确是快速扳倒一个人的良计,只不过自己也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失败后的话根本得不偿失。
年馨瑶也真是急了,否则怎么连这种最不高明的招数都想得出来。
“别的还有什么可疑吗?”
晓慧摇了摇头,“年侧福晋始终不怎么信任奴婢,凌嬷嬷也一直防奴婢防得厉害。奴婢听到这只字片语,觉得应该告诉庶福晋一声,所以就急忙过来了。”
“算你忠心。不过下次不要再毛毛躁躁了,否则好事变成坏事,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晓慧低眉顺眼地点头答道:“是。”
她在心中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迟疑着开了口:“庶福晋,奴婢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听庶福晋的话,一定好好为庶福晋办事。请庶福晋放过奴婢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吧!奴婢家里就只有他这一个男孩子,父母又走得早,若是弟弟出了什么事,奴婢死后无颜面对爹娘。”
钮祜禄瑾玉还没说什么,一旁的红菱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讽刺道:“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家弟弟跟在大少爷身边那是何等的荣耀,旁人想都想不来呢!”
晓慧面上一阵苍白。她是知道纽祜禄瑾玉这个兄长的劣习的,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听说棱柱大人都被这个逆子气得半死,将他打出家门。
弟弟年幼不懂事,跟着这样的人,如何能学好呢!
钮祜禄瑾玉看了她一眼,脸色微沉。
“你安心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了你。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按老规矩来报,明白了吗?”
晓慧喏喏点头,退了出去。
“还想跟庶福晋讲条件,好大的胆子。”红菱一边服侍纽祜禄瑾玉起床,一边啐了一口骂道。
钮祜禄瑾玉的心思没有放在她这边,而是想着年馨瑶究竟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李心莲。
又过了几日,迟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钮祜禄瑾玉有些坐不住了,暗自唤了晓慧过来又仔细询问了一次,得到的答复却是年馨瑶一切如常,根本没有对李心莲有过任何关注。
这到底是在唱哪出戏?她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在钮祜禄瑾玉这样惶惶不安中,雍亲王府迎来了一桩喜事。
祥宁格格被康熙皇帝钦点夫婿,只待对方建功归来便可正式下定,筹备婚礼。
圣旨一下,李心莲喜极而泣,虽然还没有任何晋封,但祥宁格格已经不是一般的王府格格了。
胤禛对此也很高兴,对李心莲也稍许和颜悦色一点,但若是提及弘时,还是一副坚决冷漠的样子。
渐渐的,李心莲也死心了,一有机会见到弘时,就关照他好好讨福晋的欢心,更要努力上进,让阿玛高兴。
她的女儿奉旨待嫁,府内各女眷纷纷送了不少东西为祥宁格格添妆。
李心莲非常高兴,也毫不吝啬,一一回礼。
可就是这个回礼出了问题。
李心莲的回礼分为两种,像乌喇那拉舒兰、年馨瑶等没有孩子的姐妹都是丝绸布匹为礼,而钮祜禄瑾玉还有耿语宁则是赠送了名贵的补品。
耿语宁地位低微,即便是怀了孕也不像钮祜禄瑾玉那般好命被升做庶福晋,她虽然搬了屋子,独居一院,但吃穿用度还是与几个格格无异。
得了那样的好东西,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当即让丫头炖了喝下,给腹中孩儿补充营养。
谁知,喝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开始呕吐不止,竟与年馨瑶当日的状况一模一样。
年馨瑶得知消息,马上差人去请大夫来瞧,并火速让晓慧前去玉榕居报信,让钮祜禄瑾玉不要服用李心莲回赠的补品。
那时,张大夫正在玉榕居请脉,补品刚刚送到,钮祜禄瑾玉放在一边还未做处置。得了这等消息,脸色一凛,将补品推给张大夫检查。张大夫浅尝了一口,仔细品味,突然脸色有些难看。
“是什么?”
“草乌。”
钮祜禄瑾玉终于明白张大夫为何会神情怪异了,原来竟是他们所熟悉的毒物。
“这玩意正常人喝一点,对身体可有妨碍?”
“自然是有的。”
钮祜禄瑾玉盯着那盅补品思前想后,久久不语,最终一牙咬,端起药盅猛喝了一大口。
张大夫大惊:“庶福晋,这玩意有毒为何还要喝下去?”
钮祜禄瑾玉抹干嘴角残留的药液,笑得有些残忍:“既然有人要演这出戏,那我就陪她演一演,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自从知道年馨瑶一心筹谋报复,而且险些查到自己身上来,就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既然年馨瑶认定了是李心莲所为,那么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完全将自己从那件事中摘个干净?
“我的胎还有多久落地?”她忽然问起张大夫。
“还有半月有余。”
“若是提前生下,是否能保母子平安?”
张大夫有些惊悚了,他从前是不知道钮祜禄瑾玉的身份,只以为是小门小户家的夫人,非常好骗,可是自从搭上她这艘船,却发现一个女人狠毒起来也是异常恐怖。他很想逃走,可是这个女人的哥哥一直盯着他,也做好了随时杀人灭口的准备。
他骑虎难下,每次前来诊脉都是胆战心惊。
“这一胎非常康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好,择日不如撞日,我就来个喜上加喜吧!”纽祜禄瑾玉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将药盅摔了个粉碎,然后领着张大夫往耿语宁的院子赶去。
年馨瑶派去请大夫的奴才还没回来,面对呕吐不止的耿语宁,也是焦急万分,在她床前来回踱步。
钮祜禄瑾玉便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妹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满面惊恐。
年馨瑶扶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关心道:“姐姐没有喝吧?”
钮祜禄瑾玉苦着一张脸:“才喝了一半,晓慧就来了,吓得我将药盅都砸了。”
年馨瑶脸色一白,急切地问道:“姐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暂时没有,就连张大夫也没瞧出异样来,只可惜剩下的那盅药被我砸了,否则,张大夫一定能瞧出端倪来。”
这时,年馨瑶才发现钮祜禄瑾玉身后跟着一个相貌猥琐的男人,却捻着胡须,一副自以为仙风道骨的模样。
“既然张大夫在此,不如先替耿姐姐诊治一番。”
钮祜禄瑾玉点了点头,张大夫走到已经吐得昏死过去的耿语宁身边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