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正面回应了关于年馨瑶的流言。
“贵妃因身体不适,被朕送去圆明园静养,与之前宫外所传谣言并无关系。那等谣言朕没有管,是因为如此无稽之谈,毫无事实根据,根本无须理会。可你们,一个个上折子,让朕废了贵妃。朕念在尔等被流言所误,情有可原,不忍发落。如今如何?外界流言变本加厉,唱完一出又来一出,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贵妃与怡亲王交往甚密,也与怡亲王有一段过往?是不是要说福慧阿哥并不是朕的孩子,而是与旁人生下的孽种?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竟然连这点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还想着管朕的家事?”
堂下所有人俱是惊慌跪下,大呼:“皇上息怒。”
胤禛不满意,竟然点了名:“老八你说,流言是因你而起,你来说给大家听听。”
廉亲王面色阴郁,万没想到胤禛会将这件事如此直白的摊在明面上。他与年馨瑶那段过往,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旁人并不知晓,就连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都一概不知。现在让他说,他能说什么?他只要敢说一句,便会被胤禛冠以不臣之心,削爵圈禁。
“回禀皇上,此乃无稽之谈,当年先帝虽然有意将贵妃娘娘赐给臣弟,但贵妃娘娘当着许多人的面拒绝了先帝。此事先帝都未怪罪贵妃娘娘,后来还亲自赐婚给了皇上。臣弟不知这等谣言从何而起,几番调查也是没查出头绪,所以不敢向皇上禀报,请皇上恕罪。”
胤禛不理他的请罪,眼神一转,望向还留在京城暂未回边陲的年羹尧。
“亮工,现在外面都传贵妃不是年家的孩子,不是你的亲妹妹,还说你与贵妃有一段见不得人的往事,此事你怎么看?”
年羹尧近日也被这个流言扰得不厌其烦。虽然与年馨瑶撕破了脸,但是她名义上还是年家的女儿,是带给年氏一族万千荣耀的贵妃。她与他之间的恩怨,年父年母还有大哥并不知情,而年馨瑶即便再恨他,也是感恩年家将她养大,对除他以外的年家人都毫无异样。
“回禀皇上,此等谣言一听便是假的,完全不可信。臣调查过那个所谓的年府下人,一查之下得知压根就没有这个人。这几日臣的父母也并不安宁,母亲更是日日哭泣,心疼贵妃娘娘如此招人作践,身为父母却无法替她伸冤。今日见皇上如此维护贵妃娘娘,臣等心安,下朝后一定回去告知父母。请皇上明鉴。”
胤禛怒目瞪着众臣,“你们呢?有谁能说出这些流言的确实证据?”
这些大臣也不是笨蛋,见皇上下定决心袒护贵妃,顿时一同匍匐在地,齐呼:“臣等知罪。”
“所有上折子的通通扣半年俸禄,若朕还继续听到这等乱七八糟的流言,尔等就不用来上朝了。”最后,胤禛说完这句,拂袖离开。
关于年贵妃的谣言一夜之间在京城消失,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直道是天威震怒,却又再一次证实了年贵妃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引来无数少女的羡慕。
在与年玉莹的聊天中,年馨瑶也听到了这一段,只不过笑了笑,并不见喜色。
年玉莹是得了怡亲王的消息,特意来告诉年馨瑶的,想让她放宽了心。既然皇上都一怒为红颜了,将她接回宫中指日可待。一旁的吕湘云听着也甚是高兴,与年玉莹一唱一和的,想要哄年馨瑶开心。
可年馨瑶只是岔开了话题,问道:“廉亲王和年羹尧私底下如何反应?他们没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廉亲王我不知道,十三爷回来也不同我说。倒是年羹尧,听说他非常恼怒,在府里狠狠发作了一番,清理了不少人。”
“真是无用。”年馨瑶冷哼道。
“妹妹可知道那背后搞鬼之人?”年玉莹好奇。
不等年馨瑶开口,吕湘云已经嚷嚷起来:“还能有谁?宫里哪位瞧贵妃娘娘最不顺眼,哪位一直想害贵妃娘娘?”
“熹妃?”
年馨瑶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她这能耐也太大了吧!”
“她的能耐的确大,更关键的是她有一个好弟弟,这些谣言出自她的手笔,但替她办事的却是她的弟弟钮祜禄荣羽。”
吕湘云眼色一暗,低声道:“本来无雨怎么会去那什么京畿营,还不是位置被这个荣羽占了。无雨又不是个争强好胜之人,一让再让,这才混到如此地步。”
年馨瑶拍了拍她的手,道:“倒是让无雨受委屈了。”
“奴婢和无雨不觉得委屈,左右都是过日子,他在宫外也自在许多。”
“你若这样想,那便最好不过了。”
“那就由着瑾玉闹这么一出?”年玉莹将话题转了回来。
年馨瑶嘴角含笑,道:“当然不。马上就要到十五了,姐姐去庙里烧烧香,若是凑巧遇到年夫人,也好叙叙旧。”
年玉莹明白过来,马上转忧为喜:“还是妹妹想得透彻。”
临走时,年玉莹拉着出来送她的吕湘云道:“有瑾玉这事撑着,贵妃娘娘也能有点斗志。你好生照顾着,等皇上来接贵妃娘娘回宫。”
吕湘云慎重地点了点头:“奴婢省得。”
事情果然如年馨瑶预料的那样,十五那日,年玉莹到年夫人常去的庙里烧香礼佛,在庙内会客的禅房见到了年母和年希尧的妻子。年家婆媳给年玉莹见了礼,自然而然叙起话。只不过,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怡亲王侧妃便是年玉莹,但还是装模作样,让外人半点瞧不出异样来。
关于年馨瑶的流言,年玉莹说得晦涩,但年母一听便懂了,心事重重的回了家。就在她同年遐龄转述时,正巧被年羹尧听到了,也不顾父亲发怒,转头就往外走。
他本来就瞧钮祜禄荣羽不顺眼,现在更是恨上加恨,气得快失去了理智。
他直接快马去了棱柱府上,也不等门房奴才通报,一脚踢开那小厮,冲了进去。
棱柱和几个儿子正在内堂吃饭,听见外头吵吵嚷嚷,一同出去查看。
年羹尧见到钮祜禄荣羽出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打了过去。荣羽也是武官,怎会一点警觉都没有,当即一闪,也不惧怕年羹尧官职比他高许多,与他对打起来。
棱柱脸色大变,慌忙不顾危险的上前劝架,荣羽的几个弟弟也一同上前拉扯,但暗里都是帮着哥哥下黑手。
“都给我住手!”棱柱怒喝一声,钮祜禄荣羽动作一滞,被年羹尧一拳打中,倒在了地上。
“你这小子,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马上进宫告诉皇上,关于贵妃流言都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你说皇上会不会诛你九族?”
棱柱一家脸色巨变,就连钮祜禄荣羽脸上也是苍白一片。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爬起身,抹了一把嘴角渗出的血液,道:“年大人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他当然没有证据。荣羽做事还是非常细致周到的,该清理的痕迹已经全部除去,就算皇上下令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没有证据,就算告到皇上那里,又如何?还灭他九族,难道年羹尧不知道,他的九族满是权贵,不是皇上说灭就能灭的。
年羹尧也是气急败坏,这些年蛮横惯了,猛然被个后辈如此轻蔑,怎么都压不下这个火。可是他也清楚,他不能拿钮祜禄荣羽怎么样,因为此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皇上也不愿意再大动干戈。
“小子,你别得意,等着瞧,我会让你知道得罪了我的下场。”
年羹尧狠狠推了钮祜禄荣羽一把,理了理凌乱的衣袍,转身就走。
棱柱瞪了儿子一眼,跟在年羹尧身后不住得道歉,年羹尧却理也不理。
送走了年羹尧,棱柱回到屋里,指着钮祜禄荣羽骂道:“逆子,给我跪下。”
荣羽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迎接他的是棱柱的藤条。
“爹,您这是做什么?哥哥做错什么了,您要用家法处罚他。”荣羽的弟弟们慌忙阻拦着。
“你们给我跪到祠堂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几个儿子不敢违抗,为难的望了钮祜禄荣羽一眼,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了。
待屋内只有父子二人时,棱柱这才拿着藤条指着荣羽问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钮祜禄荣羽将头偏向一边,“儿子没做什么,父亲不能凭着年大人发疯症来闹就指责儿子。”
“年大人发疯症?我看真正发疯症的人是你。不,你顶多是个从犯,发疯症的人是瑾玉。”
见父亲提到了姐姐,荣羽马上起了维护之心:“这事和姐姐没关系。”
正是这一声维护,算是认下了此事,棱柱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女儿太难控制了,竟然置家人族人不顾,指使弟弟干下这等危险之事,只为发泄自己的私怨。
他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皇上怀疑到钮祜禄家,那他们一家人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