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照的人眼睛发慌, 郭贵人几乎是霎时就白了脸色,这让刘玉瑶心里更加确定。
难怪那次郭贵人的态度那么不对劲,敢情是在算计她。
“贵人姐姐,本宫哪儿得罪了你,你竟要如此陷害本宫。”
此时绿袖打宁彩蝶的巴掌已经到了第六掌,那可人的脸蛋上红肿一片,绿袖是从粗使宫女开始做起的,一步一步爬到大宫女的位子,这力气自然是小不了。
耳旁是啪啪的巴掌声,眼前是刘玉瑶冷然的质问, 郭贵人心里一片慌乱,但她知晓,和刘玉瑶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如今怕是不破也得破了。
“妹妹也别怪本宫,刘玉莲心思歹毒,你又好到哪儿去,马常在的事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装的如此清高模样。”
啪——最后一个巴掌打完,绿袖恭敬的走到刘玉瑶身边:“贵人,十个巴掌打完了。”
刘玉瑶扫了一眼郭贵人,随后扶着绿袖的手,慢悠悠的走到宁彩蝶身旁,纤纤玉手划过她红肿不堪的脸,霎时两道血痕出现。
“宁秀女生的一张好容貌,只是你不太知晓,这后宫向来是八旗女子的地儿,你一个小小商户之女,哪怕送了钱托了关系进来,也是无用。”
刘玉瑶这话说的平平淡淡,却让宁彩蝶一瞬间仿若失了魂魄。
“绿袖,差人把宁秀女送回去,免得在这儿污了本宫的眼睛。”
绿袖应了声,指着那些早已吓傻了的秀女道:“你们谁认识宁秀女,快点把她带回去。惹了贵人的不快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主子得势,宫女自然也得势,这话一说,其他人纷纷架起宁彩蝶匆匆走了,郭贵人的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妹妹,这戏可是做给本宫看的?”郭贵人咬牙切齿,头上的步摇都微微晃动着。
刘玉瑶冷哼一声,那自傲不屑的样子彻底激怒了郭贵人,也不顾什么礼仪了,怒道:“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不过是凭着皇上的宠爱罢了。当了别人的替身还不知晓,你这宠爱本宫看也长不了多久。”
替身?刘玉瑶挑挑眉,根本就不信郭贵人跟疯狗似的气话,轻蔑的扫了她一眼:“绿袖,咱回去吧,这儿有疯狗乱吠,本宫烦心着呢,要是影响了本宫的小阿哥,那就得不偿失了。”
郭贵人满目怒意,眼睁睁的看着刘玉瑶宛若胜利者一般离开,手垂在身侧握的紧紧的,眸里闪过一丝莫测。
刘玉瑶,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郭贵人比刘玉瑶要更早入宫,自然知道些往事,对于雍正如此宠爱刘玉瑶也稍微揣测了些真相。
她就且看着,刘玉瑶的下场是如何。
雍正十一年二月,咸福宫已然成了最热闹的地儿,刘贵人临盆在即,内务府早就寻了最好的稳婆嬷嬷住在咸福宫,以备不时之需。
那大大的肚子,走路都需要扶着腰才能走的稳当,雍正几乎是每天都会来,说说话,一起用膳,这等殊荣,哪怕以往后宫中有怀孕的妃子,皇上也不会这般的宠爱。
只怕刘玉瑶生了孩子,那宠爱还会更多。若是生了个小阿哥……那这后宫要变天了啊。
恰好是在要过节的时候,双喜临门,从傍晚时阵痛开始,生下孩子已是深夜,但咸福宫一片亮堂。
外殿,雍正坐在榻上,手中转着圆润的珠子,眸子一片沉静,幽深如黑潭。
孩子的啼哭声响彻天地,妃子们表情各异,雍正的手错了一个珠子,那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当晚,刘贵人晋封为嫔,封号谦。
而谦嫔所生的儿子为雍正的第六子,于一月之后的满月宴上,赐名为弘瞻。
一瞬间,刘玉瑶集万千宠爱于一生,有了帝王的恩宠,身旁还有个儿子,刘府已经被踏破了门槛,而刘满也升了官职。
夏日,咸福宫满是清凉,刘玉瑶一身白色宫装斜靠在榻上,乌黑的发,如雪的容颜,右手臂揽着襁褓中的儿子,小眼睛咕噜咕噜的转,醒了也不哭闹。
明黄衣袖划过,一双大手抱起弘瞻,眸光扫过榻上的女子,淡淡的转瞬便离开。
刘玉瑶醒来时,是被冻醒的,宫里的冰块有点多了,想起儿子会不会被冻着,连忙低头去看,却是空无一人。
他一惊,立即起身,唤来绿袖。
“小阿哥呢?”
绿袖一愣,回道:“娘娘您说要抱着六阿哥一起睡,六阿哥不在么?”
脑袋轰的一声,刘玉瑶差点晕厥过去,难道有人把六阿哥抱走了么?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召集宫里的太监宫女,刘玉瑶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弘瞻是她的*,谁伤了他,她跟谁没完。
一个扫地的太监说先前皇上来过一次把六阿哥抱走了,刘玉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心里疑惑,皇上无缘无故抱走弘瞻做什么?
这么想着,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刘玉瑶立刻命绿袖去小厨房煮点清凉消暑的食物端去养心殿。
刘玉瑶如今贵为谦嫔,又是在宫里得了皇上宠爱好几年,那地位超然,碰见的太监宫女以及一些位分低的妃嫔都得向她行礼。
她也习惯了,连一点眼色都不给予。
“这谦嫔也太嚣张了,竟这般目无中人。”
郭贵人攥着手帕,看着刘玉瑶与自己擦肩而过,嫉恨的目光划过她的后背,紧咬着牙:“刘玉瑶,你这般猖狂可别后悔。”
刘玉瑶自然是不知晓郭贵人的心思,进了养心殿,熟捻的走向雍正的身后,轻轻捏着肩膀:“皇上,歇会儿吧。”
雍正批完一个奏折,放了下来,握住刘玉瑶的手,“瑶儿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
刘玉瑶嘴角笑意一滞,又笑了开来:“臣妾想皇上了嘛,又听闻皇上您抱来了六阿哥,臣妾心想着皇上和弘瞻都在,那臣妾这为人妾为人母的也在那岂不是热闹。”
“弘瞻在熹妃那儿,晚上便抱回来。”
刘玉瑶扬开了嘴角,点点头。
果然,晚上的时候弘瞻便被熹妃身边的嬷嬷抱回了咸福宫,刘玉瑶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有了儿子,可不能疏忽,哪怕是如今这后宫分位最高的女人也不行。
咸福宫一个宫女偷窃被送去了慎刑司,内务府又送来两个宫女说是给刘玉瑶使唤。
那两个宫女长相平凡,一个看着老实一个看着机灵,但刘玉瑶有绿袖这么一个机灵的就够了,便留下了那个老实的宫女。
又知晓她挽发的手艺不错,便让她当了贴身宫女。
是夜,刘玉瑶坐在梳妆镜前,准备安寝,这老实的宫女名唤玉溪,是个好名字,但刘玉瑶却眉头一皱:“玉可是本宫的名字,改了,你以后便叫兰溪。”
兰溪的手很巧,梳头发的手势柔柔的,一根一根将发钗摘了,似是惊叹道:“娘娘的头发真漂亮,奴婢摸着都担心手糙伤了娘娘的头发。”
谁不爱听夸赞的,刘玉瑶得意的挑眉:“本宫的头发可是用上等的胰子洗的,还添了花汁,自然漂亮。”
兰溪笑了笑,没说话,将发钗全数摘了之后,服侍刘玉瑶安寝,手拉了拉这帐子,似乎是疑惑道:“这帐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帐子可是属国进贡来的鹅暖月黄纱,后宫里只有本宫一人在使用,你又是哪来的眼熟?”刘玉瑶嗤笑道,这兰溪看着老实也是个喜欢奉承的,不过她听着舒坦便不计较了。
兰溪眨巴着眼睛,疑惑道:“奴婢说的是实话,翊坤宫里的帐子也是这鹅暖月黄纱。”
翊坤宫?这是哪个妃子的宫殿,她怎么没听说过?
“兰溪,你且说说,这是谁的宫殿?”刘玉瑶面露不快,她自认为这后宫里自己最受皇上宠爱,那用的也是顶好的,这鹅暖月黄纱可是自个儿封嫔时皇上赏的,后宫就这么一个,难不成最近有谁趁自己不注意勾引了皇上,求皇上赏赐了和她一样的帐子么?
刘玉瑶心里隐隐的有些嫉恨,语气也不好:“快说。”
兰溪一慌,立即跪了下来:“娘娘息怒,这翊坤宫无人居住。”
“无人居住?”刘玉瑶眯了眯眼。
“是,翊坤宫已经空了好些年了,娘娘不知道也是正常。”
刘玉瑶脸色一变,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对那翊坤宫的主人更是不满。自己才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别人居然用了和她一样的东西,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当下坐起身子,隐忍着怒气道:“给本宫解释清楚。”
兰溪低着头,道:“这翊坤宫曾经的主人,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年馨瑶……”
一听到瑶字,刘玉瑶的怒意更盛了,她是个极其自傲的人,别人的名字怎么能和她一样,当即便记在心上,年馨瑶。
但刘玉瑶哪里得知,哪里明白,她今时今日所拥有的宠爱,地位,权势,全都是因为这个年贵妃。
这个早已消失在后宫数年的女人,年馨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