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杨林勃然大怒:“本王好言相劝,谁知你执迷不悟,也罢,便如你所愿,待本王与你马上一战,见个胜负!”
两个主帅都怒发冲冠,回本阵中取了兵刃,呼啸着冲向对方。
这两个却不是真打,交马两三个会合,兵刃相抵,凑到一起,杨林低声道:“贤弟,这次我也保不住你,这几日,我尽量拖延攻城,只与你斗将,你速派人备重礼去京城,寻宇文化及处贿赂说情,或许还有回天之力。”
罗艺沉声道:“多谢兄长。”
杨林遂大喝一声:“反贼,吃我一棒!”
罗艺将长枪抵住,叫道:“休得猖狂,下马吧!”
两个人装模作样打了半天,不分胜负,杨林便义正词严的说:“你我两军之主,不宜久斗,你若是够胆量,便派部下将官阵前斗将,我阵上名将如云,若把名报给你听,不要吓得挂起免战牌来,徒惹世人耻笑。”
罗艺哈哈大笑:“说什么痴话,只你阵中有猛将,俺军中便都是蝼蚁,斗将便斗将,还怕你不成!”
两人住手不打,指着对方鼻子一顿臭骂,惹了一肚子气,愤愤的回了阵。
杨林回到阵中,对众将说道:“诸位将军,罗艺猖狂,不肯交出叛贼,本王已与他下约斗将,见个胜负。哪位将军第一个出阵,去立头功?”
尚师徒和新文礼深知罗云伍云召的强悍,都要看看情形,闭了嘴不说话。
麻叔谋是被打怕了的,眼观鼻,鼻观心,屁话不讲一句。
宇文成都更离谱,坐在马上,微闭双眼,好似快要昏睡过去,可能连杨林说的什么也没听清,嘴里还有一句每一句的哼着小曲。
只有那四个镇殿将军,不曾打过南阳之役,不晓得伍云召等人的手段,一个个骄傲的如公鸡一样,纷纷上前请战,要第一个出阵,夺取头功。
杨林一看四个镇殿将军都争着要去,心中暗暗的冷笑,脸上却堆出笑容来,劝慰道:“诸位将军休要相争,如今正是杀敌立功,报效国家的时候,四位还是轮番出阵,把罗艺麾下的虾兵蟹将斩尽杀绝,方不愧天子的恩德!”
飞龙将军石真朗声说道:“千岁,四位镇殿将军之中,末将官职最高,第一个出战,实是义不容辞,还望千岁恩准!”
杨林见他抢着去死,哪有不准的道理,当即答应下来。
铁开山似是怕他贪功,在一旁说道:“石大哥,刚才千岁有言在先,诸将轮番出阵。你赢了头一阵,就回来,让我等也杀敌立功,若是你一个人便杀绝了敌将,需没什么乐趣。”
阎斌和窦如虎也纷纷附和,言辞热闹之极。
尚师徒和新文礼相顾无言,齐齐的叹了口气,心道人要是无知了,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救不回来。宇文成都一脸的淡然,实则憋着笑,他对这几个镇殿将军的底细再清楚不过,见他们如此狂妄,实在觉得好笑,不晓得这几人爆棚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罗艺阵上诸将还在讨论谁第一个出阵,既不能派出最强的,也不能让对手赢了,折了锐气,争执个不休。这时,石真已跃马而出,耀武扬威,扯着嗓子叫阵:“涿郡鼠辈,谁敢与我一战?”
此人面如油粉,头大额窄,两道抹子眉,塌鼻梁,翻鼻孔,火盆口,一副短钢髯,长相与单雄信实在有的一拼。
这石真的铠甲兵刃还是不错的,头戴一顶四棱冲天盔,身披锁子连环甲,背后四杆护背旗,黄缎子镶心,上绣兰龙,胯下一匹白马,掌中一条金镫槊。
“待会要是斩了这人,把他那身行头让给我吧,我到现在还没一副正经的铠甲呢。”谢映登羡慕的说道。
“滚滚,那人比你高了一头多,他的铠甲你能穿的上才怪。”罗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管我,我亲自去挑了这厮。”谢映登正跃跃欲试,忽听身后的王伯当低声说道:“谢科,你要对敌此人,需要加倍小心,不可大意。”
“哦?”谢映登甚至王伯当眼空四海,他刻意提醒自己,足见这石真不是弱手,当然,也不会强悍太多,不然王伯当肯定直接一句:你不行,别逞能了。
“这人的兵器唤作金镫槊,最是考验膂力,能够用金镫槊马上厮杀,足见此人不凡。”王伯当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他知道谢科的战力,只要不大意,挑死敌将不在话下。
说了这阵的话,石真已喊的有些不耐烦了:“镇殿将军石真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贼厮休狂,吃我一刀!”冲出去交锋的,是张公谨麾下一员骁将,名叫刘能,很有勇力,也是一员惯冲阵的悍将。
罗艺这边,大多知道刘能的战力,因而都很放心,一个个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冒充专家,准备讲解刘能的得失与不足。
不料交马只一个回合,石真大吼一声,一槊将刘能挑于马下,夺了他那匹良马,便得意洋洋的归了本阵。
那些镇殿将军见他旗开得胜,纷纷上前恭贺,自吹自擂,好似他四个已是天下无敌了一般。
宇文成都听了半天,猛然咳嗽了一声,四人如见阎王,脸色铁青,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句。
罗艺阵中,谢映登倒抽了一口凉气,拍着胸脯说:“妈呀,我要是轻敌出阵,和刘能一个下场,后怕至极,后怕至极。”
罗云叹道:“可惜了,你的盔甲又没着落了。”
“怕什么,我草,老罗,这个的盔甲更漂亮,我的了,谁也别跟我抢!”谢映登两眼冒光,指着场中一人,大呼小叫起来。
石真斩了一将,拍马回营,镇殿将军中又冲出一个,面如冠玉,长眉俊目,身长九尺,虎背熊腰,头戴一顶亮银打造的虎头盔,成套的亮银甲,在阳光的折射下绽放银光,美不胜收。
“飞虎将军阎斌在此,谁敢与我一战?”阎斌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在阵前策马来回走动,放声叫阵。他本就不把罗艺等人放在眼里,石真随随便便就斩了一将,更让他狂妄到了极点,眼珠子几乎要斜到了额头之上,鼻孔里不住的冒冷气。
“看我扳回一阵。”谢映登刚要出阵,只见身后一匹马后发先至,已然冲了出去,不禁目瞪口呆的说:“还真是能抢啊,这还让不让人打了?”
出阵之人,正是尚青山。二贤庄一场偷袭,他的龙套老大王君可,最佳拍档夏玉山,全部战死,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的活在世间,心中除了仇恨,再也容不得其他。
他在阵中看了良久,终于找到了尚师徒的踪影,怒不可遏的便冲了过去。
阎斌一横方天画戟,挡在他面前,冷冷的说:“我在这里,你眼瞎了么。”
“你滚开,我只找尚师徒那狗贼一战!”尚青山嘶声怒吼。
“好啊,胜过了我手中的画戟,便放你去寻仇。”阎斌说着,嘴角不由得扶起一抹不屑。
“去死!”尚青山暴吼一声,手中长枪大力刺了过去。
阎斌见他来的凶猛,也不躲避,冷笑一声,一抖戟杆,盖住了尚青山的大枪,两人在马上一较力,高下立判,尚青山终究膂力不如,长枪被压得直直往下沉坠。
“死的是你!”阎斌一别他的枪,大力搅动,尚青山承受不住,双手再也抓不稳,长枪竟被别的飞到半空之中。
尚青山虽然满腔的愤怒,这时也晓得个形势险峻,丢了长枪,不敢逗留,勒转马头,便往回跑,阎斌哈哈一笑:“哪里走,把命留下!”方天画戟一个顺拐,将他拐落马下,随手一枪,尚青山惨叫一声,喉咙中喷泉般溅起长长的一条血龙,脑袋一歪,喋血黄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老尚!”
罗云等人见了这个情形,莫不悲愤咆哮。南阳一役,尚青山也是尽了很大的力的,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和夏玉山的保护,王伯当谢映登就不能那么从容的放箭掩护前面冲锋的诸人。同生共死过的兄弟,眨眼之间让别人给杀了,这种悲痛,非言语可以言明。
这次,谢映登双眼通红,管他三七二十一,不等将令,不等对方出阵,自己一策马,冲到阵前,厉声呼喝:“大将谢映登在此,专要草泥马,不服气的出来,我草死你妈隔壁!”
罗云等人几乎集体晕倒,一向活泼,温雅的谢科,竟然在这种场合大爆粗口,可见他的愤怒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那贼厮休要满口胡言,学泼妇骂街,有胆量的,与本将一战!”
谢映登看那将,身高过丈,虎背熊腰,头戴豹子盔,身披天河寒江甲。紫黑脸膛,凶眉恶目,使一条铁槊,狰狞之极。
谢科强迫自己不要冲动,大声喝道:“来将通名!”
“我乃天子驾下镇殿将军之一,飞豹将军铁开山是也!”
“很好,你给我死!”谢映登箭在弦上,陡然拉弓,一支长箭流星赶月一样射向铁开山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