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涤顾不得什么妖怪,她惊慌失措满雪地里四处摸索寻找长笛,突然手心里的充实感使得她惊喜低头去看,终于惊醒了自己,猛然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充满担忧的眸子。
“你醒了?”见邬涤望着他呆愣半晌没其他反应,褚江拓轻声试探,问得异常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
邬涤被熟悉的声音拉回现实呆呆的眸子总算眨了眨,艰涩地转动两圈才将眼前的面容印入脑海,“大美……”难听的声音没好意思继续。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才发觉自己手心里紧攥着他冰凉的手指。她倏地松开缩回手一鼓作气坐了起来,看清楚这里是正屋……他这几日歇息的床榻。
“我……睡了多久?”邬涤扯开棉被着急下榻,“臭老道呢?”她还没来得及和师傅多说几句话,担心他像爹爹大哥一样急匆匆离去。
“在东厢房煎药。”他及时回应让邬涤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太过苍白的小脸看向他。
见他眸色幽幽面色憔悴望着她,一副……很乖巧温顺的模样,“大美人儿,你……”是在担心我吗?话到嘴边,她还是没问出口,她如今的身份不配他,还没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来反而会让彼此尴尬疏离吧,再说,她身上有太多不确定的变数,不能连累他。
墨厌轻轻推门进来看到邬涤心下一松,嘴上却没好话,“呦呵,邬公子,真是恭喜你,又一回渡劫成功啊,想必你也应该快成仙了吧?”想不通她为何时不时犯病,究竟是什么病?心想邬涤自己与老道长都懂医术,却治不好她,估摸是不治之症,真是……
“赶车的,就你眼瞎,小哥哥一直都是神仙呐。”邬涤挪身穿靴子,感觉浑身无力且心口仍有些窒闷。
墨厌还要多嘴,却见邬涤忽然扭头看着他家主子紧张道,“大美人儿,我可有伤到你?”说着就赶紧握上了他的手腕诊脉。
“没有。”褚江拓敛眸看着腕间葱白的手指温声回应。看得墨厌心里直犯酸,过去打理一下暖炉便自觉离开。
邬涤诊脉后没说什么,转身将榻上凌乱的被褥整理好,“大美人儿,你屋里歇息,我去看看臭老道,免得他又生气用臭鞋拔子揍我。”明显是不想他跟着。
褚江拓心下气恼,碍于她如此虚弱,他克制情绪点了点头,在她的注视下,他上榻平躺了下来,还顺手拉过残留她体温的棉被盖好。
看到他难得如此乖顺听话,邬涤不禁勾起浓浓笑意,“大美人儿,我身子无碍,就是这破铜牌作祟,等哪日惹恼我,我将它丢掉即可,况且我懂医术,不会让自己因病而亡。”你不必记挂忧心。
俗话说,医者不能自医,骗谁呢!褚江拓望着笑容满面的某人有些气,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
邬涤来到东厢房,见火炉上的药锅咕噜咕噜喷着热气泡,师傅与褚名宽相对而坐正大眼瞪小眼,听到动静都朝她看了过来,却都沉默没开口。
“臭老道,你面前那位是当朝的四皇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行个什么跪拜大礼?”邬涤有意挑明他们有意闭口不谈的身份。
老道长眯着老眼微微迟疑后顺势而为,起身朝褚名宽拱手道,“原来是四殿下,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这厢有礼了。”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挑不出毛病,却令褚名宽心里十分不舒服。
“道长客气,不必多礼。”右手臂被挂在胸前不便多动,只能站起身表示礼貌,“我与邬涤私交甚好,胜似亲人,道长既是邬涤的师傅,更无须讲究那些虚礼。”见邬涤在一旁翻白眼,他不禁愉悦低笑出声。
“四殿下此言差矣,涤子向来性情寡淡,虽然看似与谁都亲近自然合得来,实则冷情冷性不把任何人放心上。就比如说老朽我好歹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她也从未对老朽亲厚三分,和老朽打架的时候不曾手软礼让半分。”绕绕弯弯一堆废话就是要告知他,邬涤对我这个师傅都不曾上心,就凭你小子几句花言巧语就想俘获她的芳心,趁早别做白日梦了。
“道长有所不知,邬涤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的性子内敛腼腆而且重情重义,对谁好不会挂在嘴边,只会放在心底。”褚名宽笑得一脸和气却寸步不让。
“四殿下所言有些道理,不过涤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德性我看得透透的。她要是不喜欢谁,任他掏心掏肺也不管用。就拿老朽之前养的那两头接年公猪说吧,不知为何涤子就稀罕其中一头,厌恶另一头,那头公猪不知道被涤子揍了多少回,最终还是没等到过年就被涤子捆住猪蹄子给宰杀了,啧啧啧,真是匪夷所思。”老道长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瞅着直翻白眼的徒儿编鬼故事。
褚名宽听着有些心塞气恼,刚要说什么,就听老道长又来了一句,“对了,冒昧问一句四殿下您这手臂是如何伤到的?谁下手如此狠毒?要不是您这身骨头硬,估计这条手臂就废了。”和蔼可亲的老脸完全看不出装模作样的成分。
褚名宽心堵得要命,顿时觉着手臂痛得难以承受,青白交加的面色眼看维持不住最后一丝礼数,噗嗤,一声喷笑显得异常突兀。
“臭老道,那头猪分明是你让大美人儿用……就那把小匕首宰杀的好吗?”邬涤是因为想到了褚江拓用小匕首杀猪的情景忍不住想笑,身子太弱笑得有些喘不过气。
褚江拓杀猪?!褚名宽一口气还没出,又惹起一股怒气,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他为何不知晓?!……
“你敢说那猪不是你帮他杀的?真当老朽眼瞎呐!”老道长没好气地跟徒儿较真儿。
“臭老道,你们都没人知道做饭吗?饿死我了。”邬涤过来桌前坐下掩饰自己的虚弱无力。
莫名谁都不想提她昏迷这茬儿,褚名宽顾不来生气唤了郑凡进来吩咐他快去酒楼买饭菜回来。已过午时,她昏睡了那么久滴水未沾早该饿了。
邬涤缓了缓气喝了口冷茶水好多了,“你们一个个的就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指不定哪天会被饿死,天气如此寒冷就连打理炉火都不知道吗?”真是没用。邬涤这话纯属针对褚名宽此人,还有郑凡、墨厌那两个躲着不干事的。
见邬涤起身去床榻那边橱柜翻找什么,褚名宽瞅了一眼笑眯眯捋胡须的老道长,便起身去……学着打理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