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江拓越来越冷沉的目光下,邬涤总算在心里反复良久打好了腹稿,才斟字酌句开了口。
“大美人儿,我去青楼单纯就为了探听消息,为了掩人耳目才叫了位唱曲儿的姑娘,那姑娘曲儿唱了一半就被打发走,之后我探到消息便抓紧赶了回来……期间是饮了几杯清酒,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做做样子,而且那里的酒实在难喝的很……再说,将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就算再好的酒我也不会因为贪杯丢下你去饮酒。”她将能想到的细微之处都点到了,心里也没底能否管用。
褚江拓一直漠然盯着邬涤听她老实交代,看吧,他果然是去青楼要了姑娘找乐子!去了如此久,鬼知道他在青楼都做了些什么。放心不下他?话说的好听,还不是饮了酒。心里仍旧不平,却舒坦了不少。
“大美人儿,我探到了吸血杀人背后的阴谋。”想到这里,她迟疑或许不该与他说这些,只求他能安稳度日就好。
她低头犹豫不定的工夫忽见他已经下了榻,一身厚实的白色里衣朝她走了过来。她着急起身脚底一痛又跌坐回去,他已至面前。
她顾不得疼痛下意识仰望他的面容,想看出他的心思为何,却见他坐了下来,伸出白净修长的手,微微弯腰抬起她的右脚搁在他腿膝处,侧头看了看鞋底扎着那块渗血的瓷片,他刚要动手就被总算回过神来的邬涤焦急一把握住。
“大美人儿,我我自己来,小伤无碍。”想他一个皇子捧着她的脚丫子伺候,她就浑身鸡皮疙瘩。最关键的是,她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了哇!真担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近看着她染上红霞的脸颊,褚江拓耳根滚烫,敛眸去看被她紧握的手,她的手小且热,此刻微微有些汗意。他的手大却凉,干燥无温。
邬涤惊觉赶紧松手,怕是慢了会烫到手一般,“我我有药,我自己来。”她缩回脚倏地一转身背对他,手忙脚乱地拔掉鞋子,‘嘶…’呃,瓷片也掉了。
看着邬涤消瘦的肩背与巴掌大的后脑勺,褚江拓眸色微微恍惚中有了暖意。若不是她,此次他很有可能会断命于那地牢之中。
“大美人儿,你快去被窝里躺着,当心受凉,我很快就去……”邬涤的话戛然而止,错愕地仰起脸望着转到面前的某人,心下一团混乱不知做何反应。
褚江拓低眸看到她染血的脚,异常白皙小巧,脚趾因为紧张而不安地蜷缩着,她手中的药瓶掉到了地上,他弯腰拾起来自然而然地帮她继续上完药……她的脚很小。
邬涤被他一系列动作彻底惊呆,直到他撒完药后将药瓶搁在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才惊醒了她却不知如何反应,他挺拔的身形却转身回了榻。
邬涤捂着心口深呼吸缓过气来,一把抓起靴袜就嗖地单脚蹦走。
墨厌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影撞到一边,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见东厢房屋门一开一关,发出不小的动静。
“发生了甚事?”褚名宽一身单薄的洁白里衣出现在西厢房门口,披散着乌发面色阴郁地盯着主屋门前……的墨厌。
“回四殿下,是邬涤摔坏水杯不当心踩到瓷片伤了脚,跑回屋上药去了。”墨厌把事情与主子摘得干干净净。
褚名宽面色更冷,大步过去东厢房推门不开,便心急敲门道,“邬涤,开门。脚伤得重不重?我这里有金疮药。”心里暗恨,她能轻易伤到自己定与褚江拓脱不了干系。
“不必,已经上过药,小伤无碍,我便沐浴歇息了。”意思很明显,不给你开门,滚吧。
片刻的沉默后,褚名宽不再坚持,“当心不要沾水,早些休息。”他知道那点小伤对她来说不打紧,可他就是见不得她受一点伤,更见不得她因为褚江拓受伤。
听到门外脚步声走了,邬涤才动手包扎好脚伤,简单洗漱一下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去准备早饭。
早饭后,邬涤犯困便趴回榻上补眠。褚名宽担心她脚伤跟进来磨叽,被烦躁的她一嗓子吼了出去。
邬涤没睡多久就被外面的哭闹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听见了邬曦儿的声音,顿时清醒了几分。她担心是家里出了事,便赶紧跑出去看。
看到院门口竟然一群人,邬涤不禁错愕,关键是她的大美人儿为何不躺着静养也出来了。
“邬涤,你妹妹哭闹着找你,你自己看着办!”墨厌没好气地仍旧挡着院门不放人进来,这是主子的命令。
“邬涤!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为何非要破坏我与五殿下的婚事?!你为何总是见不得我好?!若不是你故意挑拨离间,五殿下怎会受地牢之苦?!你咳咳……”邬曦儿不顾颜面没完没了的骂嚷在看到邬涤后更激动,却被褚名宽一挥衣袖劲风扫去抽得后跌几步,呛得一阵激烈的咳嗽。
“大美人儿,你怎得出来了?风大,赶紧回屋去。”邬涤冷漠的扫了两眼泪流满面的邬曦儿,无视众目睽睽,急步过来紧了紧褚江拓身上的披风催促。就这点儿破事没甚好看的,他需要静养。
见邬涤睡意未褪尽,披散着及腰长发,他扫去门口的视线冷冽如刀,然后冲邬涤微微点头后听话地转身往主屋走去。这一幕又成功刺激到了某些人。
“邬涤!你究竟耍了什么无耻手段迷惑了五殿下与四殿下?!你除了逛青楼喝酒耍流氓,还有什么能耐?!要不是依靠我爹爹与大哥的声望,你什么都不是!成天就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祸乱众人,你迟早会遭报应!”邬曦儿不敢冲皇子怎样,更对邬涤愤恨到了极致。
“向来邬大将军府家风严明,竟然会养出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儿,你倒是什么都敢说!郑凡!将她给将军府送回去好好管教!”近些日褚名宽的脸色似乎都没好过,一桩接一桩的事都让他不痛快。
“是!”郑凡直接命令跟着邬曦儿而来的几名侍卫将其强行带走,去往将军府。
褚名宽回头打量邬涤的脸色,见她冷眼看着一切并无多余的情绪,他微微松口气,却听见邬涤森冷的声音响起。
“你来做什么?!”邬涤盯着院门外突兀的身影阴寒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