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贾瑚终于让贾琏明白了,哥哥的书是很重要的东西,不是他随便可以撕着玩的。而此时,距离贾瑚出孝,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开年过后,贾瑚就要重新回到家学,他估计自己在四书班呆不了多久就会被胡先生扔到进学班,在家读书的两年,贾瑚比在学里更有效率。
贾珠的情况贾瑚也有打探过,他和贾瑚一样,由于年纪太小,自学有些吃力,就跟贾政说,也想去东府请教贾敬,谁知贾政竟然不肯,而是单独给贾珠请了个先生回家,教了他一年。
贾珠不是长孙,祖父去世只需要守孝一年,去年秋天就回了家学,目前还在四书班,据说成绩很不错,每次月考都位列前茅,让贾政和王氏都很满意,在贾赦和张氏面前炫耀了好几回。
贾赦听了一笑而过,根本不把贾政的话放在心上,贾珠不过就是会读点书,他家瑚哥儿可是文武双全,将来肯定会比贾珠有出息。至于张氏,她现在的心思,泰半都在活泼调皮的小儿子身上,贾瑚天资聪颖,性格稳重,她对大儿子一向都很放心,才不会和王氏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而贾瑚本人,更是没把贾珠放在眼里,整天跟个小孩子计较,他多活的二十五年,岂不是白活了。
开春的时候,贾赦夫妇、贾政夫妇和贾瑚的二十七个月孝期满了,请人做过法事之后,西府众人都换下了素色衣裳。贾赦上了折子,正式给张氏请封侯夫人的诰命。张氏的三哥就在礼部任职,因此贾赦的折子呈上去,流程走得特别顺利,没两天就递到了御前。皇帝一看,张氏是贾代善的儿媳妇,还是张九莘的独生女,二话不说就准奏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为难人。
与此同时,贾政递上去的,给王氏请封五品诰命的折子,就跟石沉大海似的,半点消息没有。并不是有人为难贾政,而是三品以下官员给家中女眷请封,礼部都是分批进行处理,很不幸的是,就在贾政上折子的前两天,礼部刚刚通过了一批诰命、敕命的申请,要等下一批,可不就得费些时日。
看着张氏新到手的凤冠霞帔,王氏的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且不说贾政给她的请封还没消息下来,就是礼部通过了,她也就是个五品的安人,想当真正的诰命夫人,只能指望贾珠努力了。
时值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贾琏的生辰三月初九,贾瑚的生辰三月二十二,挨着就要到了,贾赦就跟张氏商量,在家办个赏花会什么的,不说给孩子们过生日,总归是要热闹一下。
虽然贾赦没说,但是张氏也猜到了,他还有层意思,就是想给自己庆祝下。张氏不是很爱热闹的人,不过他们家守孝两年多,和外界都快脱了节,寻个由头跟亲戚朋友搞个聚会,也是应该的。
贾赦和张氏商量好了,就去向史太君汇报。百善孝为先,无伤大雅的事情,他们尽量都让史太君拿主意,有人说起来,也是个好名声。果然,史太君听了贾赦的话很赞成,说要多请些姻亲故旧上门做客。史太君心里盘算的是,贾政出孝以后就去工部报到了,他以前只爱读书,跟家里的故交旧友,打交道并不多,如今入朝为官,要是能把从前的老关系都用上,对前途也有帮助。
到了赏花会当日,正如史太君想的那样,家里高朋满座。贾赦和贾政分别带着贾瑚和贾珠在前面院子招呼男客,史太君和张氏就各自带着元春和贾琏在后面花园招呼女眷,两处都是花团锦簇。
贾家军功起家,亲朋故旧以勋贵居多,可两府目前的当家人贾敬和贾赦,家中的妻室又都是来自书香世家,因此贾赦请来的客人,身份比较复杂,文官武将都有。而贾政请过来的,就只有几个工部的同事了,他见贾赦带着贾瑚和诸位宾客谈笑风生,心中百感交集,既埋怨那些人有眼无珠,又不好意思主动凑过去,完全浪费了史太君的一番苦心,却让贾赦在人前挽回了形象。
贾珠起初是跟在贾政身边的,可他不明白,家里来了好些客人,很多都是他们可以结交的,贾政不但不上前跟人打招呼,还一副“举世皆醉我独醒”的表情,难道他以为人家要主动搭理他吗。
虽说子不言父过,可贾政的做法,贾珠是真的想不通,他爹的官职是祖父临终前上遗本,皇帝赐下来的,本就没有人家直接考上的名正言顺,可他请了同事来家,却是爱理不理,伯父请了身份更高的宾客上门,他也不主动招呼,贾珠实在看不懂,贾政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错过这样的机会。
贾珠从小就被贾政训斥惯了,虽然觉得他的做法不对,可也只能在心内腹诽,面上并不敢有任何表示,他很羡慕贾瑚,可以在众人面前展现才能,他觉得自己不比贾瑚差,可他连机会都没有。
如果说前院的贾政父子,是自己躲到人群之外,那么在后花园,王氏就是努力想挤进众人的圈子,结果却被人忽略了。史太君是超品的国公夫人,张氏是超品的侯夫人,今天上门做客的女眷,并无公主王妃一流,她们的身份就算是最高的。因此年龄大些的,都和史太君说话,年轻一些的,便聚在张氏身边,王氏的诰命还没到手,除了她的娘家人,很难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贾家的三姑太太,抚顺侯卓云的夫人,在做客的年轻女眷里面,算是身份最高的。也是卓夫人运气好,贾代善去世后,老抚顺侯见昔年的老战友一个个都去了,不由悲从心起,他想着自己也是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下来的人,未必还能有多少日子,干脆就向皇帝上了折子,把爵位让给了儿子卓云,自己带着老妻回乡下老家休养去了,皇帝一向都很欣赏卓云,毫不犹豫就准奏了。
卓云袭爵,卓夫□□随夫荣成了超品的侯夫人,令人羡慕不已。史太君没想到庶女能有如此的机缘,很是气闷了几日,王氏就更不用说了,卓夫人出嫁之前,她从没正眼瞧过她的,可是现在,她想跟卓夫人说话,都排不上队。此时,卓夫人抱着贾琏,正和张氏话着家常,“大嫂子真是会养孩子,瑚哥儿聪明稳重,琏哥儿更是口齿伶俐,比我家两个臭小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张氏抱着卓夫人的女儿卓婉言笑道:“琏儿就是会哄人,其实调皮得很,哪像你家婉姐儿,又乖巧又可爱,真是爱死人了。”张氏喜欢女儿,可惜她生贾琏的时候伤了身子,日后不能再生育,一直深以为憾,见到玉雪可爱的卓婉言,自然是喜欢得紧,抱着就舍不得撒手,还想留在家里住两日。
卓夫人闻言忙道:“既是如此,我拿婉儿换了大嫂子的琏儿可好?就怕大嫂子会舍不得。”
张氏忍俊不禁,笑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可你要是把琏儿带回去,没两天就能被他烦死。”
卓夫人和张氏不过是在说笑,贾琏却是信以为真了,他以为张氏要小表姐不要他了,就伸手扯了卓婉言一下,嘴里还嚷嚷道:“不换,琏儿不要换,琏儿要跟娘在一起,琏儿不跟三姑姑走。”
贾琏扯得太过用力,张氏没有抱稳卓婉言,往前扑了一下,虽然没摔着,但卓婉言的手在空中一挥,打翻了面前的茶碗,好在茶水已经凉了,不至于烫伤人,只是弄湿了张氏的卓婉言的衣服。两个孩子同时吓得哭了起来,张氏和卓夫人赶紧把孩子换了回来,先哄住不哭,随即就抱下去换衣服。
卓夫人见张氏还住在原来的院子,不由好奇道:“大哥哥已经承爵,你们怎么还没搬?”像他们家,老太爷让出了爵位,回头就和老太太搬去了后面院子,说是卓云已经承爵,就该住在正房。
张氏苦笑道:“老太爷去的时候,我怀着琏儿,不好挪地方,老太太说过后再说。谁知琏儿生下来,这话就没提过了,我和你大哥哥,总不能主动去叫老太太搬走吧,这话传出去也不好听。”
“她就是故意的,不想让你和大哥哥住在正房。”卓夫人压低声音道:“大嫂子,你要当心了,若是老太太自己住正房,也就算了,权当是你和大哥哥的孝顺。可她若是说什么跟着小儿子住,让二哥哥和二嫂子也搬过去,你和大哥哥就不能让步了。”卓夫人和史太君相处的时间更长,对她的性格也更了解,她从小到大,见过了史太君各种偏心的手段,知道她肯定还有后手。
张氏眉心微蹙,诧异道:“这、这不至于吧。”通常来讲,谁家的老太爷先去了,老太太不是主动让出正房的,就是开始没有搬,出了孝肯定也会搬的,像史太君这样不搬的,已经算是少见。张氏和贾赦不能赶她走,只能随她,毕竟是长辈,她非要住着正房,他们还能怎么办,可是贾政和王氏,他们凭什么,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啊,因此张氏听了卓夫人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
卓夫人见状又道:“大嫂子,你相信我,老太太真能做出这样的事。”史太君心机深,凡事沉得住气,可她只要出手,往往就是又准又狠,卓夫人也是出阁以后,才知道两个姐姐过得有多难。
张氏沉默片刻方道:“三妹妹,谢谢你,这些我都记住了。”卓夫人说得如此郑重,张氏不能不放在心上,她必须和贾赦商量好对策,不能真让史太君把二房给搬到荣禧堂去,绝对不能。
贾赦听了张氏的话半信半疑,他一向知道史太君是偏心的,可她再偏心,也不至于让承爵的大儿子住偏院,再让无爵的小儿子住在正房吧,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谁知赏花会过了没几天,史太君就把贾赦叫去谈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年纪大了,不想再管家里的事,想安心静养,荣禧堂是她和国公爷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很有感情,舍不得搬走。
贾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前几天张氏跟他说,史太君不想让他们搬去正房,他还不肯信,这会子竟然灵验了。贾赦回过神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说老太太就是家里的主心骨,爱住哪里就住哪里,他绝无多话。既然老太太喜欢住荣禧堂,那就一直住下去,不用搬走,他和张氏过两天就搬到荣禧堂的偏房住,好伺候她老人家。贾赦搞出的阵仗太大,反而把史太君给吓得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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