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贾政给了王氏一张三千两的银票,让她给贾敏添妆,王氏气得肝疼。贾政平时总说手头紧,虽然不会找她要钱花,也从来不会主动给她和两个孩子买点什么,倒是隔壁的贾赦,人家出门玩玩,都会给张氏和贾瑚带点新鲜玩意回来。张氏不是爱炫耀的人,但是贾瑚是,贾赦但凡做点什么,都要大肆宣扬一番,搞得贾珠有些羡慕,有回还悄悄问她,父亲怎么从来不去学里接他,大伯都去过好几次了,每次杨先生都会表扬贾瑚,他读书也很认真的,要是父亲去了,杨先生也会表扬他的。王氏听了能说什么,贾政那是心虚,才不会去学里的,只能设法安慰儿子。
看着贾政递给自己的银票,王氏真的是要气疯了,去年贾三姑娘出嫁,贾政毫无表示,她随便给了两根簪子就应付过去了,怎么到了贾敏这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而且是贾政主动提起的。
贾政就说,这是贾赦找他商量的,兄弟两个,一个人出三千两,他们就这么一个同胞妹妹,多给她点压箱银子也是应该的。贾政和贾敏,都是自幼跟在史夫人身边长大的,兄妹感情向来不错,贾赦的话又说得很有道理,贾政自然不会反对,史夫人时常补贴他些银两,拿出一些给贾敏添妆不成问题,还能讨得母亲欢心,何乐而不为呢。至于王氏和贾敏的矛盾,贾政是完全不知晓的。
听说贾赦也要出三千两,王氏再心疼也不吭声了,史夫人素来疼爱贾敏,要是她和贾政给贾敏的添妆远远不及长房,是会落得埋怨的,反正也是贾政的私房银子,不用她从自己的荷包掏钱。
其实,王氏也给贾敏准备了两套头面,一套赤金,一套白玉,都是她压箱底的好东西。王氏本就有点舍不得,见了贾政的三千两,就改了主意,已经给了银票了,何必还给这么贵重的首饰。
于是她就把头面收了回去,换了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尽管一只金步摇不打眼,可是还有三千两银子,放在一起还是很能看的。想到这里,王氏突然有点感谢贾赦,若不是他忽悠着贾政出了银子,她的两套好头面就保不住了,现在留下来,将来还能给元春当陪嫁呢。却不曾想,贾赦和张氏,竟然是分别给贾敏添妆的,贾赦给了银票,张氏给了两套上好的头面。
王氏是识货之人,她看得出来,张氏给贾敏的两套头面价值不菲,单是黄金,起码就是上百两,还有那些品相精致、晶莹剔透的红蓝宝石,要是再把人工费和损耗费算进去,没有三千两银子,绝对拿不下来,可是她的那只金步摇,撑死就值五百两,再说长嫂的添妆应该厚点,也没道理差距这么大的,眼看贾敏笑着给张氏道谢,王氏急得冷汗直冒,现在回去拿可是来不及了。
好在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王氏打扮地格外华丽,头上珠环翠绕就不说了,手上的镯子也是好几个,其中就有一对价值连城的紫玉镯子,这是王氏的嫁妆里面,最精致华丽的一样首饰,据说是王家的先辈跟着太、祖皇帝闯进前朝皇宫的时候得来的。王氏特别喜爱这对镯子,嫁入贾家好几年,就没带过两次,今天还是特意带出来的,不过眼下事态紧急,也由不得她舍不得了。
张氏给贾敏添了妆,下一个就是王氏,众人的目光立即移了过来。王氏除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步摇,还拿出了先前悄悄褪下的紫玉镯子,添妆太过简薄,惹人笑话不说,还会得罪了史夫人,这样的后果,她是承受不起的。贾敏原先以为,王氏给的东西,肯定不如张氏,不想只是数量少点,价值却是绝对不差,忙福了福身,给王氏道了谢,原来二嫂这个人,心思还是不错的。
此时此刻,王氏的心已经痛得滴血,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温婉的笑容。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张氏的添妆这么厚重,她就不该拿金步摇换了两套头面的,头面没了,以后花钱还能再打,可是那对紫玉镯子,却是花钱都不见得能买到的。王氏更恨张氏,已经给了三千两银票了,史夫人那关绝对能过,还给那么好的头面做什么,显摆自己有钱吗,就是她的关系,连累她丢了好东西。
王氏心里想些什么,贾敏可不知道,给她添妆的嫂子姐妹人数众多,她逐一道谢都来不及。而在第二天,贾敏就带着满满当当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嫁到了林家,从而开始了自己崭新的生活。
贾敏的出嫁,对贾瑚的生活影响不大,也就停了两天课,并在贾敏出阁当天,和贾珠一起充当了压轿童子,得了好几个大大的红包,其他也就没什么了,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的读书练武。
启蒙班教的东西都很浅显,贾瑚上辈子好歹也是帝都大学毕业的,虽说学的是到了古代完全排不上用场的电子信息专业,可是成年人的思维能力在那里摆着,杨先生讲什么东西,他听一遍就能融会贯通,很快就超过了班里所有同学,还拿了好几回月考第一。杨先生很喜欢贾瑚,经常说他天资聪慧,一点就通。和贾瑚相比,贾珠的成绩就要逊色一些,每次月考,不过排在中流。
在贾瑚看来,贾珠已经很厉害了,他们这个启蒙班,除了他和贾珠,其他人最小的都有六岁,贾珠比同班同学小了至少两岁,多的甚至三四岁,却在成绩上压过一半的人,换成真正四岁的他,绝对做不到,他那个时候就会往喜欢的女孩子背心里放毛毛虫,吓得人家哇哇大哭,再找老师告状。
贾瑚暗自看好贾珠,贾政却不这么认为,凭什么贾赦的儿子次次都能考第一,他的儿子却连前三都进不了,贾政咽不下这口气,只能不停逼迫贾珠用功,贾珠又是个乖巧听话的,父亲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从来不会反驳,小小年纪的孩子,搞得跟个小老头子似的。还是贾代善看不下去,每天下午强拉着贾珠出来跟他练功,不然贾政那个逼法,真的是要搞出人命来的节奏。
贾瑚也觉得贾珠有点可怜,本身已经够刻苦了,还不停地被父亲责骂,要是贾政骂得对也就算了,关键是他根本就搞不清状况。为了不刺激贾政脆弱的神经,贾瑚在家一般都不读书,要不跟着贾代善习武,要不去找元春玩,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刚开始学说话,逗起来可好玩了。谁知就是这样,贾政还是不服气,动不动就骂贾珠,说贾瑚每天玩得那么好,他居然还是赶不上人家。
贾珠也是个左性子的,贾政越骂他,他就越刻苦,除了吃饭、睡觉,还有每天逃不掉的一个时辰练武,其他时间全部用来看书。这样的学习强度,不要说小孩子了,就是大人也坚持不住,贾珠没过多久就病了,病得还不轻,贾代善赶紧让人用自己的帖子请了太医院擅长小方脉的太医过来。结果太医看了就说,是心血太耗之故,这次幸好发现地早,问题不大,以后万万不可如此。
贾政目前就贾珠一个儿子,虽然望子成才,却也被吓住了,兼之贾代善和史夫人,各自痛骂了他一场,以后倒也有所收敛。可是贾珠每天的习武,也被他和王氏求着取消了,都说是太医说了,贾珠身体弱,经不得劳累,史夫人一看也是,贾珠和贾瑚只差半岁,个头看着却像差了两岁,贾瑚能习武,不见得贾珠就能练,取消了也好,小孩子体弱,好汤好药养着,也能养好的。
时间不急不缓向前走着,贾瑚满过四周岁以后,杨先生开始教他写字。贾珠比贾瑚小了半岁,本来是还要等半年的,不过贾珠好强,见贾瑚开始学写字了,说也要跟着学,杨先生劝不住,只好一起教了。别看年龄只差半岁,对十岁以上的孩子,这个差距不算什么,可是贾瑚四岁,贾珠三岁半,半岁的差距就很明显了。再说贾瑚两岁开始习武,手上的力量比起贾珠不知强了多少倍,拿笔写起字来,完全就是两个境界。杨先生擅长给孩子启蒙,晓得这是正常的,并不责罚贾珠,倒是贾珠自己,看着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心中下定决心,回家要努力练习,不能比贾瑚差了。
贾珠聪明,为人又刻苦,进入家学一年以后,就超过了班上除贾瑚以外的所有同学,只有贾瑚,是他无法逾越的高山。纵是如此,贾瑚看贾珠都是不敢掉以轻心了,不过他每天读书练武,还是照着自己的节奏来,不会像贾珠那样,刻苦地近乎拼命。因为在贾瑚看来,他们现在就是上幼儿园的年纪,每天要劳逸结合才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透支完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杨先生寓教于乐,启蒙班的孩子们,日子总体过得还算不错,不像四书班的胡先生,对学生要求是特别严格。贾珍就在四书班,贾代化跟他说了,两年之内必须念完四书班,考到进学班,不然家法伺候。如今一年多过去了,贾珍的成绩在班里不过排在中游,剩下来的半年要是不够努力,是肯定考不上进学班的。贾珍不笨,就是前些年无人管教,把心玩得野了,有点收不回来。
亏得贾代化发现问题及时,对家学进行了改革,硬生生把走歪的贾珍拽了回来,走上了正路。可惜就在贾珍还有三个月就要考试的时候,贾代化当初在战场上受的旧伤复发,竟然一病不起了。
贾代化年轻时候是在战场上拼过命的,身体外表看着硬朗,其实内里早已虚了,猛一倒下,病情迅速就恶化了。贾代化自知病重不起,拉着贾代善说了一宿的话,说贾敬年轻,没有官场经验,贾珍顽劣,定要有人管着,他先走一步,贾代善这个当叔父的就要多操点心了,不然他们兄弟都不在了,贾家的下一代,连个挑大梁的都没有。别看贾代善和贾代化平时攀比地厉害,这个时候却是没有虚话,贾代化说什么他都答应了。贾代善心想,贾敬好歹中了进士,东府也算后继有人,他稍加照看也就是了,倒是他们西府,贾赦和贾政都是靠不住的,他必须多撑几年才行。
低估了自己话唠的程度,便当一个都没发出去,下章一定发,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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