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司徒景对苏悦,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贾瑚心里酸溜溜地想到。他随即又安慰自己,司徒景这样也好,就算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若是彼此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挺可悲的。
进门以后,不等贾瑚给司徒景问安,一条弹幕就划过了他的脑海,苏悦应该会喜欢那两条帕子吧。贾瑚顿时感觉更酸了,他当初暗恋女神和男神,虽说都是单箭头,可女神的话,两个人的生活没有交集,告白被拒也就算了,男神那里稍微尴尬些,可他的告白毕竟没有说出来,而且男神向女朋友表白,已经是在毕业前夕了,他们随后不久就各奔东西,打交道的机会少了许多。
只有司徒景不同,贾瑚每日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父母兄弟都要多,晓得司徒景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友情之上的小心思,贾瑚就是暗恋,心里也是甜甜的,这回好歹能算是双箭头了。
司徒景身份特殊,是当今的太子,更是未来的皇帝,娶妻生子之于他的意义,和常人完全不同。因此贾瑚从来没有想过,要向司徒景告白,告白了又能如何,他们是不可能的。
纵然司徒景对他有心,不但不拒绝他,反而接受了他,贾瑚也不愿意和三宫六院分享自己的爱人。无论哪一世,贾瑚对爱情的要求都有一点,就是必须专一。所谓专一,不是说非得从一而终,咬定青山不放松,但是同一时间内,贾瑚只会爱一个人,同时他也要求,自己爱的人只爱自己一个。
无疑,司徒景是做不到这点的,所以贾瑚才会郁闷,自己怎么就看上他了。可惜的是,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然贾瑚早在初二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就已经脱单了。
贾瑚的特异功能每天只能用一次,他也就不知道,司徒景接下来想的是,要是苏悦不喜欢他送的题了词的帕子,他以后就让内务府的人帮他采买礼物了,什么贵重送什么,肯定不会出错。
贾瑚愣了愣神,方单膝跪地,向司徒景请安道:“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司徒景扭头看他,脸上笑意盈盈,冲贾瑚招手道:“免礼,你快过来,看这幅画。”
贾瑚从容起身,好奇道:“什么画?殿下收到哪位名家的画作了?”司徒景跟司徒衍一样,凡事追求实干,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对书画古玩一类,并不是十分关注,更说不上喜爱了。
司徒景摇了摇头,温言道:“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只是个西洋过来的画师画的。”
贾瑚凑近一看,摆在司徒景面前的竟然是一幅油画,画上画的是个十来岁的渔家少女,看上去惟妙惟肖,就连鼻尖的两颗小痣也没错过,不由赞道:“是油画啊,画得挺不错的样子。”
司徒景偏过头,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疑惑之色,问道:“你以前见人画过?”早在前朝,就有西洋的油画传到中原,可是那时传来的,都是已经画好的画,画师则是近年方有过来的。
贾瑚颔首道:“我见过,就是上次到金陵的时候,不过那个画师画的,没有这个好。”要不是上次见到的西洋画师水平太差,贾瑚都想给自己画幅自画像的,没有照相机的时代,真是伤不起。
“是么?”司徒景唇角微弯,笑道:“我已经让人去找这个小姑娘了,我想看看,真人和画像到底有多像。”自古以来,中国的人物画都讲究个神似,当世之人看着也就罢了,后世之人再看,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司徒景小时候曾看过流传下来的历朝皇帝的画像,看完整个人都呆滞了,他觉得很多人都长得好玄幻,要不是画像下面写着名字,他完全认不出来画上的人究竟是谁。
看出司徒景有和自己相同的心思,贾瑚笑道:“若是很像,殿下打算如何?”
司徒景挑了挑眉,得意道:“要是那个小姑娘,跟画像能有七八分相像,我就把这个画师请过来,给我们画幅画,再把他带回京城,给父皇和皇祖父也画上两幅,他们肯定喜欢得紧。”
“我们?”贾瑚惊讶道,他猜到司徒景想给自己画像,可他没想到,他要跟他一起画。
司徒景语调上扬,反问道:“怎么?你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自己画了。”
司徒景打听过,油画不好画,越是精致的,越是费时间,就是这幅渔家少女的,也是画了一个多月才完工。他们即日就要回京,便是从现在开始画,在抵达京城之前,也未必能画完。
贾瑚连忙摇头,否认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司徒景莞尔一笑,再没说话。
不多时,渔家少女就被人找来了,她穿着和画上一样的衣服,贾瑚和司徒景一看到她,双双都惊呆了。这哪是七八分像啊,说是一模一样绝不夸张,尤其是在少女摆出画上的姿势之后。
司徒景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送这位姑娘回家,记得赏她二十两银子,再把那位画师请过来。”渔家少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莫名其妙得了赏银,还是磕头洗了恩。
没等小姑娘离开,画师就来了,见到她还用荒腔走板的汉语打了声招呼,“你好,安琪儿。”
“你好,罗先生。”渔家少女对着画师福了福身,方跟着领她进来的人出去了。
有着黑色卷发和湛蓝眼眸的西洋画师走到司徒景面前,右手在前,左手在后,躬身道:“太子殿下,你好。”司徒景没有介意他不伦不类的礼节,右手虚抬了下,就让画师上前说话了。
“孤想让你帮我们画幅画像。”司徒景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贾瑚,继续道:“但是我们过几天就要回京,不会一直留在杭州,你可愿意跟随我们回去。”先礼后兵,这是司徒景的原则。
画师皱了皱眉,似是不太理解司徒景说的内容。片刻过后,他回过味来,表情变得惊喜不已,扬声道:“太子殿下,你的意思是说,要请我给你们画像,而且还要带我到京城去?”
司徒景默然颔首,画师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口中喃喃念道:“上帝啊,终于有人请我画像了,还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帝。克里斯,你知道吗?我就要去中国的首都了,我做到了。”
画师这番话是用他家乡的语言说的,不过上辈子选修过意大利语的贾瑚却听懂了,还不安地问道:“以前没人请你画过像吗?”怎么会是这样,他明明画得挺好的,难道是自己欣赏水平不够。
画师有些意外贾瑚能听懂他的家乡话,可还是老实地解释道:“我在米兰学画的时候,我的老师曾说过,说我的画没有灵性,就是单纯画得像,所以那些贵妇人,就都不请我去画画。我在国内待不下去了,就找克里斯借了笔钱,坐船来了中国,我本来是想去京城的,但是我的路费不够了,我想卖画赚钱,偏偏没人请我画,安琪儿那幅画,还是我求了她好久,她才肯让我画的。”
画师的汉语不是很好,说着说着意大利语就冒出来了,他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贾瑚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不要紧,在这个没有相机的年代,画得像也是一种才能,其他的他们不在意。
画师不小心抖穿了自己的老底,很担心司徒景和贾瑚会不让他画了,好在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司徒景还问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罗,不然那个渔家少女,怎么会管他叫做罗先生。
“我叫马蒂亚斯·罗西,你们可以叫我马蒂亚,也可以叫我罗西,都没问题的。”马蒂亚斯·罗西爽朗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长度让司徒景略有些不适应,贾瑚却知道,他已经省略中间名了。
“好的,马蒂亚,你先下去准备吧,明天过来给我们画像就可以了。”贾瑚很清楚,按照西方人的习俗,一般是该称呼姓氏的,无奈罗西这个姓,跟他的男神撞名了,所以只好叫名字。
马蒂亚退下以后,司徒景问贾瑚,为什么能听懂他的话。贾瑚愣了愣,差点说出了自己选修过意大利语的事实,幸亏及时反应过来,说是上次到金陵,跟个意大利来的传教士学的。
司徒景没有追问,只是感叹西洋各国过来大夏的人越来越多,由于语言不通,他们很难判断出那些人说的话,是否都是真话,若是能够多些人懂得他们的语言,可就方便多了。
贾瑚见司徒景不是怀疑自己,就脱口道:“这并不难,我们的汉语博大精深,那些西洋人来了,不是都能学会。他们的语言虽然种类繁多,可也有相通之处,殿下派人去学就是,不麻烦的。”
不料司徒景仍是眉心微蹙,轻叹道:“可是什么人愿意学呢,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吗?”
“其他人不说,理藩院的官员总得会,不会的就让他们去学,学不会的就给会的让位置。”只有会外语的人多了,西方先进的科技才有可能被引进,因为那些东西,人家是不会主动送给你的。
司徒景若有所思,久久没有说话,他觉得贾瑚这个建议,虽然野蛮了点,可也是有道理的。
翌日,马蒂亚准时过来开工。他原本以为,今日就能开始画的,不想只是为了画上的造型,他就跟司徒景和贾瑚两个人拗上了。既然是给两个人画像,在马蒂亚的理解里,就该是比较亲密的,谁知道那两个人,中间却是隔着好远的距离。马蒂亚看不下去,就要他们靠近点,不然他画出来,一个人在画的一头,怎么可能好看。马蒂亚的要求不算高,却深深地难住了贾瑚。
他明白马蒂亚的意思,是让他坐到司徒景的身边去,可是司徒景是太子,他能跟他平起平坐吗。贾瑚犹豫再三,终于站了过去,马蒂亚却说不行,两人一高一低,画出来不好看。
“贾瑚,你好麻烦,直接坐下不就行了。”司徒景顺手一扯,拉着贾瑚就在身边坐下了。
岂料马蒂亚还不满意,指挥着他们的手脚分别挪了挪位置,才拿起了自己的画笔,开始作画。
说实话,也就是贾瑚是穿来的,骨子里对君权神授有着抵触心里,否则换了苏怡、简明他们,哪个敢搂着司徒景坐在一起,就是画像也没人敢的,虽然他不明白,马蒂亚为什么要他们这么做。
当油画模特是个很辛苦的工作,尤其是在搂着暗恋对象的时候,贾瑚紧张地全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好在马蒂亚很有分寸,知道司徒景的太子身份,不敢让他太累着,让他们坐了半个时辰,就宣布今天到此为止,他们可以自由活动了,他接着画就是,明天继续。
得到马蒂亚的赦令,贾瑚猛地收回了放在司徒景腰上的手,成功换来司徒景白眼一枚。要是他的特异功能还能用,显示的弹幕内容就会是,贾瑚你什么意思,缩得这么快,你是在嫌弃孤吗。
贾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殿下,我不太习惯。”话说司徒景的腰,好像还挺细的。
由于作画需要,同样的姿势贾瑚和司徒景摆了十来天,每天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不定,从开始的尴尬别扭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以至于有一天,马蒂亚说不需要他们再摆造型了,贾瑚还不习惯。
返航的船队经过扬州时,林如海和贾敏派人送了贾琏上船。当日,他在林家玩上了瘾,连贾瑚他们要去苏州都不肯跟着去,贾瑚也不勉强,就让他留下了,好歹也能跟着探花郎请教点学问。
回京途中,不停有金陵甄家的消息传来,司徒景留下的人手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搜出甄家罪证的,还是司徒衍暗中派来的那路人马,至于明面上的钦差,人家还在路上走着,还没到金陵呢。
贾瑚不停告诫自己,他对司徒景的想法必须打住,司徒景是个很敏感的人,画像那些天,他稍有失态都被他看在了眼里,要是他再不懂得收敛,被司徒景看穿了心思,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就在贾瑚的心理建设做得差不多的时候,马蒂亚很高兴地跑来告诉他,说他们的画像快要差不多了,只差最后几层上色,他要是忍不住,可以先睹为快,有什么问题,他也能试着调整。
贾瑚就跟着他去看了,然后就呆住了。为什么马蒂亚画的他和司徒景,眼神是那么的含情脉脉。贾瑚可以确信,自己的表情一向是很含蓄的,司徒景更是如此,绝不可能如此外露。
“马蒂亚,这就是你说的画得很像?”贾瑚强忍住自己想要砍人的冲动。
谁知马蒂亚却是得意地点了点头,骄傲道:“我画得当然像了。你看这里,你的眼睛、鼻子、嘴巴,太子的眼睛、鼻子、嘴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还有你们的眼神,我是揣摩到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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