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过新登基的前几个月,司徒衍把选秀女进宫的事提上了议程。
他虽然没有立后封妃的打算,可司徒景的东宫,总不能空旷无人,还有司徒律,他比司徒景长上一岁,却是正妃、侧妃俱无,今年的选秀,务必要把他们两个的媳妇问题给解决了。
六宫无主,司徒衍把选秀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皇太后,反正也要给她儿子挑王妃,让她出把力,再是恰当不过。给司徒律选妃,褚太后不会有顾忌,可是太子妃的人选,却让她有点为难。
毕竟,褚太后只是司徒景的继祖母,而非亲祖母,除了平日的请安问礼,跟司徒景打交道并不多,也没个人帮她参详,她如何知晓选出来的人,是否符合司徒衍父子的心意。
褚太后感觉为难,就跟太上皇说了,他老人家心思粗犷,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只让太后放心大胆地选。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把沈太妃和陈太嫔也给叫上,大家一起帮着选,只要是有好的人选,就通通都留下来,让司徒衍和司徒景自己定夺。如此一来,就不愁他们会有不满了。
只是选定候选名单,褚太后顿时觉得轻松了,她带着沈太妃和陈太嫔,接连看了好几回,从内务府报上来的百余名秀女名单里,精挑细选了十余个出来,呈到司徒衍面前。
最终名单到了司徒衍手上,名单上的那些姑娘,除了苏家和简家的,他是一个也没见过,不过她们的祖父、外祖父、父亲、叔伯,舅父,他却没有不认识的,个个了如指掌。
司徒衍略加斟酌,划掉了两个他认为不合适的,就把剩下的名单给了司徒景,让他自己选一个。不想终生大事,司徒景竟然毫无兴趣,说让司徒衍做主就是,他保证乖乖成亲。
司徒衍无奈,便问他苏悦如何,苏悦是苏怡的胞妹,比司徒景小两岁,两人幼时曾见过面。
司徒景想了想,说苏家表妹文墨精通,倒也还可以,太子妃的人选就这么定下了。太上皇见司徒衍最终挑了苏锦然的女儿为儿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太子妃选定了苏悦,褚太后随即也给司徒律定下了缮国公府的嫡长孙女石氏为英王妃。
沈太妃和陈太嫔尽管也给儿子选了侧妃,但都是从身份更低一层的秀女中选出来的。因此最后这份名单上,除苏悦和石氏以外的女孩子,就各自回家,由父母做主进行婚配了。
娘家有势,自身位高,且膝下有成年皇子,沈太妃和陈太嫔早年不是没想过储君的位置。不过她们经历过当初东宫的动乱,倒也沉得住气,除了在娶儿媳的时候,都选了能给儿子带来助力的,旁的事却也没做过,不过是静观其变。尹美人和司徒征事败,司徒衍的身体大有好转,并顺利登基。沈太妃和陈太嫔也就不做多想,给儿子选的侧妃,都是不起眼的小官之女,只看颜色品性。
听说太子妃选定了苏家的女儿,贾瑚心里闷闷的,还隐约感到有些不安。
据他所知,苏家人的身体,似乎都不是很好,不仅苏皇后早逝,苏怡的祖父和父亲,也都不是长寿之人,便是苏怡本人,也不是很康健的样子,他的同胞妹妹,能好到哪里去。
贾瑚实在担忧得很,还向张氏打听过,张氏跟苏怡的姑母,在闺中时就有往来。张氏笑着说,苏家的老太夫人身体不好,连累了儿子女儿,不过苏家的后人并非个个像她,像苏怡的姑母,身体就很健康,并未受到影响。至于苏怡的妹妹,现在不是刚开国那时,身体不好的女孩子,哪有可能在选秀中过关,圣人自己就吃了这样的苦,不可能再坑儿子,苏悦的身体,绝对是没问题的。
贾瑚闻言放心了些,可他随后又想到,苏悦的姑祖母是司徒景的亲祖母,他们的血缘似乎有些近了,但是君无戏言,太子妃的人选一旦敲定,如无大事,绝不可能变更。
为此,贾瑚很是惆怅了好几天,连司徒景都看出了他的情绪变化。终于,贾瑚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是在担心苏悦,而是在羡慕她,因为从今往后,她就是正大光明站在司徒景身边的人。
太子大婚,绝非小事,从筹备算起,没有两三年的工夫,是走不到婚礼那一步的。
大婚的筹备工作,自有礼部和内务府的人负责,司徒景这个准新郎,根本没有什么要做的,每天还是该读书就读书,该听朝就听朝。盛夏过后,他跟贾瑚说了,自己想要南下江南的打算。
由于司徒景此前没有透露过这样的意思,贾瑚不禁有些疑惑,好奇道:“殿下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江南了?”最近一两年,江南没有什么新闻,司徒景想去看什么,难道是单纯玩玩。
司徒景抿了抿唇,沉吟道:“我可不是突然想起,是想了好些年,只不过以前年纪小,我说要单独出门,父皇和皇祖父肯定不允许,如今我都是太子了,他们总不能让我在宫里一辈子。”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殿下能这么想是好事。”贾瑚先是表达了个人对司徒景想法的支持,随即又问道:“只是殿下,你跟圣人和老圣人提过这件事吗?”司徒景不仅是太子,还是司徒衍的独子,贾瑚很难想象,太上皇和皇帝会允许他走那么远,想要出宫,在皇城的内城逛逛就不错了。
司徒景挑眉笑道:“当然说过,父皇也允许了,不然我怎么会告诉你们。”
贾瑚转念一想,惊喜道:“殿下的意思是,我们也能去?”既然得了司徒衍的许可,司徒景喜滋滋地跟他们说起这件事,多半就是要带他们随行了,贾瑚的心情瞬间变好了许多。
“那是当然。”司徒景颔首道,随即又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小怡要考试,不然他也能去了,他一直说想去江南的。”司徒衍定在八月初出发,刚好撞上乡试的时间,而且以苏怡的成绩来看,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高中,这样明年他还要参加会试,若是来回一趟江南,可就没有时间温书了。
想到能跟司徒景去江南游玩,贾瑚的心情大好,说话做事都是面带喜色。贾琏听说贾瑚能出去玩,羡慕得很,还悄悄问他,能不能带上自己,他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远门。
贾瑚想了想,司徒景此番去江南,主要目的是游山玩水,没有什么正事要办,他假公济私,带上贾琏应该不算什么,反正他们老家也在江南,正好让贾琏见识见识。
贾瑚有把握在司徒景面前说捎带弟弟的话,可他拿不准,贾赦和张氏是否会让贾琏跟了他走。毕竟贾琏还不到十岁,头一次出门就没有长辈,便是跟着太子,他们也未必能放得下心。
谁知贾琏刚问了句,张氏就允了,乐得贾琏直蹦跶。贾瑚感到好奇,就问张氏什么原因。
张氏笑着说,男孩子就该多出门走动,整天关在家里做什么,她养的又不是闺女。贾瑚不服气,说自己小时候,张氏就不让他出门,不然他早两年就能参加童生试了。
张氏抬手戳了戳贾瑚的脸,笑骂道:“谁让你没福气,占了老大的排行,你兄弟年纪小,要是没你带着,我能放心他走那么远,你小的时候没人带你,可不就只能待在家里。”
贾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哀叹自己碰上了个宅男的爹,生平最大爱好就是宅在家里。
正如贾瑚所料,他跟司徒景说,想趁此机会,带弟弟回老家看看,司徒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他还告诉他,司徒律听说他要去江南,就说也要去,太上皇同意了,就让他们叔侄同行。
八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婚嫁,宜出行。这日清晨,贾瑚第二次踏上了南下江南的道路。
太子和亲王出门,便是所谓微服,在贾瑚看来,携带的人员和行李也都很可观,浩浩荡荡装了数十只船,跟他当年回乡考试,兄弟三个也就四条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贾瑚兄弟出门后,西府发生了几件事情。先是王氏老树开花,竟然查出有了身孕,喜得史太君直念阿弥陀佛。她虽然给贾政塞了丫头,可要是王氏能生,嫡出的孙子她肯定更喜欢。
这件事本来和张氏关系不大,她按例送了份礼给王氏,面上过得去也就行了。
谁知王氏没了贾珠,对这一胎就格外看重,兼之她上了些年纪,怀相也不如当初怀着贾珠和元春的时候,还要管家理事,精力就显得不足,史太君便让张氏接手。
张氏当初说是生产伤了身体,可养了这么些年,早就养好了,不过是史太君不想让她管家,她也懒得计较,才相安无事到了今天,如今突然接手,倒也难不住她。
张氏素来是个仔细的,她当年交给王氏的账本,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下再要接回来,肯定也要交接清楚,不然出了什么纰漏,责任该如何划分,还得提前说好才是。
受了贾瑚这些年潜移默化的影响,张氏如今做事,再不会亲力亲为,都是让手下的人去办,自己总揽全局就是,既不会累着自己,事情也办得干净利落。
由于官中的银两有限,王氏就是想挖墙角,也无从下手,因此账本查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人说,府中这些年发月钱,是一月比一月迟了。
张氏听了觉得奇怪,就让那人说得更明白些。那人便道,长房这边可能要好些,像他们账房,还有厨房、针线房等,原是每个月初五之前,就能把月钱领到手的。不知从何时起,月钱就没准时发过,先是迟了两三日,渐渐是七八日,再后来是十几日,如今已是拖到快要月底了,也不知怎么回事。
张氏闻言大惊,府中的产业近些年收成不错,贾赦从来不短缺官中的银子,每年年初都是划得足足的,若有大事,还能另外支取,根本不存在支应不过来的情形。
既然如此,王氏为何还要推迟发月钱的日子,莫非那些钱放在手上,还能多长几个出来不成。张氏想着不放心,就命人悄悄去查,结果却发现,王氏真的是用银子生银子去了。
今天还是瘦小的一章,为了公积金的事跑了一天,终于是搞定了,明天会有肥厚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