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的改进工作不是试验成功就算完事的,若要想大规模地推广使用,还需要经过逐步的试点。只是这些,跟贾瑚的关系就不大了,一直以来,他主要从事的都是理论方面的工作,而且还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理论,随着他这两年对相关人员的理论知识进行了大量灌输,下一步的实验过程,已经不用他亲自指导了,或者说,他也没什么能教那些工匠的了,于是功成身退。
司徒衍对贾瑚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不止一次在朝上点名表扬他。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对给这个古老帝国带来的变化。为此,他一再增加对有新发明者的奖赏,有大臣对此表示不满,说不过是些奇技淫巧,不值得圣人如此重视。司徒衍当场驳回了写有这类说法的折子,相比那些新发明带来的农作物产量的增加,武器火力的加强,他真心不认为那些奖赏算什么。
还有人说了,自从水力织布机得到推广,江南等地就有商人开办大量纺织工场,聘用女工织布,而那些工场里,也是有做粗重活计的男工的,男女同工,有伤风化,应该严令禁止,大力惩罚。
司徒衍闻言没说什么,司徒景却反问道,大夏每年出口到海外那么多丝绸布匹,只靠女人在家织布能完成吗,只有那些配置了水力织布机的纺织工场才有这么高的产量,否则早就供不应求了。
涉及到钱银问题,顿时没有人敢说话了。当初,司徒衍一登基,就雄心壮志搞出一系列工程,把太上皇积累的银子花得精光都不够,还逼大臣们还了早年的欠款,又抄没了像甄家那样的巨贪,才勉强支应过来。圣人如此冒进,朝上不是没人担心过,昔年的秦始皇、隋炀帝,不也是想着做一番大事业,结果却导致秦朝、隋朝二世而亡吗,圣人执意如此,小心重蹈那两位的覆辙。
太上皇尚在,他老人家都对大手大脚的儿子没有意见,朝臣们的议论管什么用,好在司徒衍并不是那两位的翻版,随着这几年新式工具的出现和海外贸易的发展,国库的银子重新充盈起来。
只是这一次,贾瑚明确地告诉司徒衍,跟以往那些在原有基础上改进的器具不同,蒸汽机的可运用范围异常广泛,冶炼、纺织、机器制造等等等等,他甚至提出了火车的概念,就是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司徒衍见过蒸汽机的试用,对它的推动力大为观止,因此贾瑚说的那些话,他都是深信不疑,真要有了比马车更快更平坦的交通工具,他说不定也能全国各地到处走走。
此时,距离永和八年的春闱还有不到四个月,司徒衍让贾瑚旁的先别管,专心把功课捡起来,他没有正式入朝,他想给他点赏赐都不容易。贾瑚却趁机建议,司徒衍应该增加低等级官吏的进入途径。因为很多学有专长的人,他未必擅长四书五经,若因此将他们拒之门外,是朝廷的巨大损失。
司徒衍沉吟片刻,说他早有这样的想法,但他提出增加给专利发明者的奖赏,朝上就有人不满了,若是不考科举也能入朝,只怕引起全天下士子的不满,目前条件下,他开不起这个头。
贾瑚苦恼了,这个年代的教育普及水平实在不够,读书人不精杂业,精通杂业的呢,要么是没读什么书,要么就是读书成绩不好,可是这两种人,都是朝廷需要的,该怎么调和他们的矛盾呢。
贾瑚尚在皱眉,司徒景出了个主意,说给这些精通某一方面的人单设考试,比如户部需要精通算学的,就单独招考,工部需要懂水力建筑的,也单独考,然后招上来的人,根据能力划分等级,确定待遇,可不管待遇高低,他们都是只是吏,不是官,只做事,不管人,应该就能平复争议了。
贾瑚马上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现代部队军官和士官的区别,六级士官的待遇相当于团长了,可他还是个兵,小排长的军衔再低,人家也是军官,职能不同,分工不同,的确是个很好的主意。
司徒衍也觉得司徒景的说法可行,就让他自己理个章程出来,然后把他们打发出去了。
不用说,贾瑚肯定是要跟着司徒景去东宫的,要是知道他进了宫而没有去看他,司徒睿小朋友会生气的。司徒睿是欢欢的大名,是他三周岁生日的时候司徒衍给定下来的,喜喜的名字是涟漪,司徒涟漪。除了名字,龙凤胎同时还有了各自的封号,司徒睿是毓敏郡王,司徒涟漪是锦绣郡主。
不过贾瑚到了东宫,还没来得及行礼,司徒睿的那声“免礼”就先到了,然后小家伙就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径直冲到贾瑚怀里。司徒景曾经吃味地表示过,他亲爹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司徒睿回话说,不是他不想抱他,而是他上次跑得太快,差点把司徒衍给扑倒了,不像贾瑚练过武的,能接住他。司徒景无语地望了望天,心里却对司徒睿对贾瑚的亲近表示很满意。
抱着叽叽喳喳问自己话的司徒睿,贾瑚侧目看了司徒景一眼,目光意味深长。他知道,司徒景是故意的,要不同样是他的孩子,他跟司徒涟漪怎么就少有往来,小姑娘还没到需要避讳的年纪。
但是司徒景不承认,他说是因为他对司徒睿有救命之恩,还为他断了一条腿,所以他才跟他好的。贾瑚挑眉笑笑,没有再问了,司徒睿才多大一点,没有司徒景提醒着,他能记得是谁救了他。
司徒景为什么这么做,贾瑚心里很明白,他是怕自己将来走在他的前头,所以要他跟未来皇帝搞好关系,司徒涟漪是女儿,以后早晚嫁出去的,所以没有这个必要,他的心思他全都明白。
“睿儿,你都多大了,怎么不自己走?”见司徒睿扑到贾瑚怀里就没下地的意思,司徒景淡淡提醒道。皇家的孩子懂事早,司徒睿虚岁四岁就进了宫学,读书习武都很认真,人前看着小郡王的气势十足,也就在司徒景和贾瑚面前,还有几分孩子气。他被司徒景呵斥也不害怕,只笑嘻嘻地说,“永瑜好久没来看我了,今天就多抱一会儿嘛。”跟司徒景一样,他也叫贾瑚的字。
贾瑚也跟着帮腔道:“就是,我好久没见到欢欢了,今天多亲热一会儿。”贾瑚说完冲着小家伙眨了眨眼,自从司徒睿有了大名,欢欢这个小名就是他的专属了,贾瑚对此颇为得意。
司徒睿以鬼脸报之,气得司徒景快步走到了前面,真是不想看到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司徒景不是在吃儿子的醋,他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贾瑚,他跟睿儿都这么好,要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不知喜欢成什么样子,可就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了,贾瑚放弃了娶妻生子,连祖传的爵位,都准备传给侄子。
“哎呦,爹爹生气了,我还是不去招惹他了,先回书房写功课去。”司徒睿说着从贾瑚身上挣扎下来,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跑去,身后一堆人追着他喊“郡王殿下,你慢点跑”,可热闹了。
贾瑚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司徒景的书房走去,这个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司徒景没有坐到书案后面,而是在花窗下的炕上半靠着,见贾瑚进门就笑道:“看你们难分难舍的样子,我还以为得亲热好久呢。”他说着往身边的空地儿拍了拍,示意贾瑚过去坐。
贾瑚顺势坐下,浅笑道:“欢欢写功课去了,说是下午不过来。”司徒涟漪更是养在褚太后身边,平时都是司徒景过去看她,少有回来的时候,他们要在东宫做点什么,完全没人干扰。
听出贾瑚话里的意思,司徒景压低声音道:“现在还是白天……”白日宣那什么的,就是外面都是心腹太监,也是不太好的,司徒景一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夜里不见人的时候才能做。
贾瑚无奈道:“不是白天我能在宫里吗?”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了,除了去年秋天去了一趟别院,哪次不是在白天,晚上宫里要落钥的,贾瑚可不敢留下,被人发现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司徒景只是随口抱怨,对贾瑚要做的事还是很配合的,三两个月才能有一次,就不要太挑剔了。
云停雨歇过后,司徒景抱着贾瑚不撒手,还严厉道:“你回家好生温习功课,明年一定要考中。”
“考中了如何?能向圣人提亲吗?”贾瑚坐起身来,双手覆在司徒景手上,也舍不得放开。
司徒景无言以对,以为他是公主吗,还要金殿提亲,半晌方道:“等你考中了进士,我让你和苏怡给睿儿当老师。”司徒景想了很久,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司徒睿年纪小,也只是郡王,苏怡和贾瑚的话,教他是足够了,等到日后他登上帝位,帝师这个身份,对贾瑚来说是再安稳不过的。
“看来我需要努力了。”贾瑚松开司徒景的手,起身开始穿衣。苏怡是司徒睿是舅舅,又是连中六元的状元郎,他给小郡王当老师,一点不奇怪,司徒景非要捎上自己,心意他哪有看不懂的。苏怡将来是国舅爷,是不是帝师无所谓的,可他就不一样了,司徒景真是为他想得很周到的。
我没想到元旦节的合唱练习是天天都有,今天的双更实在赶不出来,先欠着,我看周末能不能补上,真是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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