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冷眼打量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莫巴一家人,难怪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就算被整死也不值得同情。
军须靡怒火攻心,须其格得意忘形,他们认准了她是红杏出墙的贱女人,那幅道貌岸然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没错,她就是爱上了翁归靡,爱上了自己的小叔子,可是她爱谁关他们什么事,一个是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名义丈夫,一个是蛇蝎心肠的歹毒妇人,他们有什么资格评论她的不是。
好吧,既然要讲究个名义,那她就不能白白受冤,她跟翁归靡确实没有发生那种事,凭什么吃这个哑巴亏。
区区一个莫巴算什么狗屁证据,普通平民也敢挑拨王族的是非?明眼人一看就是须其格从中作梗,而军须靡那个昏君竟然也信她!也许军须靡想借机打压越来越得人心的翁归靡,所以不惜拿掉她这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刘烨气到内伤,表面上仍是笑靥如花,是的,她要笑,她干吗要哭丧着脸,错的人分明就不是她,看清楚了这些人的真面目,她确实该笑!
军须靡看她不以为然的样子,胸口那团怒火越烧越旺,厉声吼道:“笑,你居然还有脸笑?你是想存心气死我吧,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丈夫,我要给大汉皇帝上书,问问他礼仪之邦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公主!”
须其格跟着发飙:“可不是么,她算什么公主,简直给他们大汉抹黑,大汉皇帝送她来,是要后悔死的。我看她呀,这是破罐子破摔,彻底不要脸了……”
“你们不要再说了!”翁归靡再也无法容忍他们羞辱刘烨,索性将一切罪名揽到自己身上,“这件事与右夫人无关,是我请她去马厩的,你们怀疑也好,不相信也好,怎样都好,要怪就怪我吧!”
军须靡气得整张脸都变形了,指着他责问:“你,你竟敢维护她,你当真为了她鬼迷心窍?”
“哎呀,左贤王你怎么糊涂了呢,大王可不是针对你啊,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你只是被她迷惑了而已。”须其格忍住笑,装作一本正经地说,“她有什么本事,迷得你七荤八素,左贤王,你要想清楚了呀,为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放弃爵位值不值得!”
“不要说了!我说过,都是我的错……”翁归靡为扶玛的事烦不胜烦,现今就连军须靡和须其格也不放过他们,他全心全意为国为民,他只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他没想过伤害谁,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放过他。
“王兄,臣弟甘愿随你处置,这左贤王的封号请收回吧!”翁归靡万念俱灰,他信赖的军须靡不肯信他,他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既然如此,要这个封号还有什么用。
军须靡和须其格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想不到翁归靡居然为了刘烨放弃爵位,这可是无数人向往的崇高地位,而他想也不想就放弃了。
刘烨莞尔,她果然没有看错翁归靡的为人,他连爵位都可以放弃,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现在,是她出面的时候了。
“左贤王此言差矣,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放弃世袭爵位,你是想要大王做一辈子罪人吗?”刘烨坦然面向军须靡凌厉的视线,不慌不忙地说,“大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谁是谁非么?如果臣妾和左贤王真做过什么苟且之事,他为何不肯承认呢?连爵位都不在乎了,还在乎世人所谓的眼光?”
军须靡没有插嘴,静静地听她往下说:“乌孙王室的规矩是,除非亲王有谋反之罪,否则,就算是大王,也没有权利收回世袭的爵位!换句话说,哪怕左贤王光明正大地跟臣妾在一起,大王也是无可奈何的。当然,这得在臣妾同意的前提下。左贤王放着权力地位不要,心甘情愿做个平民百姓,难道就是为了毫无瓜葛的臣妾吗?”
军须靡看了眼落寞的翁归靡,不自然地追问刘烨:“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为了大王啊!”刘烨走近他,铿锵有力地说,“左贤王之所以这样做,完全都是为了大王,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明白,大王当真不懂吗?”
不待军须靡应声,刘烨以压倒一切的气势说道:“大王误信他人谗言,诋毁手足兄弟,污蔑左贤王与臣妾的清白,没查清楚真相就来兴师问罪,可见大王根本不信任他!如果大王信任这个经风历雨的兄弟,怎么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治他的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左贤王得不到信任,他留在朝中还有什么意义?”
军须靡开始心虚:“本王何时不信任他,本王一直视他为手足,若是不信任,又岂会找他商议扩建赤谷城之事!”
刘烨的语气缓和了些:“是啊,了解大王的人,自然晓得大王这么做出于无心。但要是不了解的,还以为大王嫉妒贤能呢!”
军须靡眼神闪烁:“一派胡言,谁说本王嫉妒贤能!本王就是太相信他,才会来问个究竟,要是换了别人,本王才懒得多费唇舌。”
“看,现在说开了不是很好嘛!”刘烨朝军须靡行了个礼,“臣妾不忍心看到大王与左贤王兄弟反目互相猜忌,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大王见谅!臣妾深信大王并非令人不齿的昏君,从未怀疑大王对左贤王的信任,既然都说明白了,请大王和左贤王和好吧!”
“本王从没说过要削去他的爵位,都是他太冲动了。”军须靡不安地挪动双脚,换了个坐姿,咳了两声,说道,“左贤王,你这脾气可得好好管管,动不动就拿爵位开玩笑,本王看在兄弟情分上,这次就不追究了,但不许有下次了啊!”
翁归靡气还没消,但看到刘烨不停冲他使眼色,随即跪拜谢恩。
见状,须其格傻了眼,这和预想中的结果不一样呀,军须靡听那妖妇几句话怎么就变卦了呢,不是说好了要惩治这对奸夫淫妇的吗!
“大王,就算左贤王没有背叛您,那么她呢!”须其格直指刘烨,“莫巴一家人的话可不是假的吧,他们两个,肯定有一个先动淫邪的念头,要不怎么会成事哪!”
“成事?成什么事?”刘烨嘲讽地冷笑道,“左夫人也是有地位的人,别学那些粗俗的贱民,有话就要说清楚,含糊其辞可不作数。”
须其格咬着唇,恼羞成怒地叫道:“用不着你来数落我,我说的什么你心里明白。”
“那倒是,听不明白那是装傻,我只是想提醒左夫人,身份不同说话也是有讲究的。乌孙阶级分明恪守本分,难道左夫人嫁过来多年还没改掉原先的习气?”
须其格的脸红到发烫,军须靡也不好帮腔,他这个老婆娇纵惯了,确实不管那些规矩。
刘烨得意地笑:“好了,我们今天敞开天窗说亮话,谁也不用兜圈子,左夫人说我和左贤王无夫妻之名,行夫妻之事可有证据?不要跟我说莫巴一家人的话就是证据,这种下三滥的栽赃手段对我不起作用!”
须其格气急败坏:“谁栽赃了?莫巴一家人说的话怎么就不是证据?”
“也就是说,你只有这一个不靠谱的证据?”
“是证据就能治死你,你别想狡辩了,老实认罪吧!”
刘烨笑得轻蔑至极:“想治死我,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你说这就是证据,我就给你说说这证据怎么不靠谱。”
刘烨斜睨向莫巴一家人:“你们说我和左贤王在你家马厩行苟且之事,是吗?”
莫巴根本不敢看刘烨,颤巍巍地看向须其格,须其格狠狠地瞪着他,他打个寒战,然后点点头。
“哼,你在说谎!很明显这就是栽赃!”刘烨正视军须靡,朗声道,“马厩偷情这听起来不觉得太荒谬么!时间地点条件都不符合!臣妾贵为汉室公主,居然要在那种肮脏的地方献身,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更何况当时那匹母马奄奄一息,莫巴一家人时刻等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试问什么人能做出那种事!”
“这是污蔑!对大汉与乌孙王族的污蔑!臣妾支持大王上书皇叔,将此事彻查到底!事关臣妾清誉,皇叔必当严查,为了大汉的颜面,不惜一切代价!”
刘烨面无惧色,军须靡倒是慌了神:“公主稍安勿躁,这种小事用不着惊扰大汉皇帝,还是由本王来解决吧!”
“也好,希望大王能给解忧一个公正的交代,如若不然,解忧亲自上书皇叔,自有人来讨个说法!”
“公主放心,放心,本王向你保证,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军须靡死也不敢跟大汉皇帝作对,刘烨的态度如此坚决,他不信也得信了。
刘烨扫向做贼心虚的须其格:“下作之人只能想出这种下流的手段吧,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连累别人也当傻子,真不知道是何居心!”
“你说谁下作……”须其格话刚出口就慌忙捂住嘴巴,她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刘烨毫不掩饰对她的讥讽,朝军须靡一拜:“谁是谁非已经显而易见,一切全凭大王定夺!”
军须靡那张老脸红一阵青一阵,怒视着须其格:“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我……不是啊,不是我……”须其格现在只有狡辩的份儿了。
莫巴一家人吓破了胆,莫巴跪爬到刘烨面前,磕头求饶:“右夫人,右夫人,放过我们吧,我们贫民老百姓,禁不起吓唬啊,我们是被逼的……”
刘烨面无表情径直而去,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再也不要原谅那些对不起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