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外室,如今发现了,就将孩子打掉,纳进门来。”宁夫人说道,“李家也是大户人家,这正妻还未怀孕,就让外室有了身子,传出来,只怕你李家人也没脸得很。”
李布皱眉,“这……”
“这不行!”宁玉婠倒是先开了口,“孩子打掉,人送走!”
李布立时怒道:“你这是妒妇行径!”
“那你休了我?”宁玉婠瞪眼怒道。
李布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你休要猖狂!”
“是我猖狂?大婚前头,你怎么说的?早知你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人,你当我愿意嫁给你?”宁玉婠平日里人前还是十分温婉的,今日里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
宁春草好整以暇的换了个姿势,舒服的依靠在景珏的椅子上看热闹。
景珏却忽而拽着她的手,使她耳朵靠近自己。
“你这姐姐嫉妒你呢。”景珏口中呵气在她耳边,弄得她耳根痒痒的。
宁春草轻笑,“婢妾有什么好嫉妒的?”
景珏一脸得意,“你不在的时候,她总是偷偷看我,我寻着视线看过去,她就含羞低头。你一进来,她就狠狠瞪你,你说,你有什么好嫉妒的?”
宁春草微微一愣,侧脸向景珏看去。
他却猛的向前探了探身子,她侧脸之时,脸颊恰好擦着他的唇而过。
景珏似没想到,微微一愣。
宁春草则脑子轰的一声,赶忙站直了身子。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屋里头这么多人呢!
只盼着刚才的动作没有被人瞧见,她有些心虚,心跳隆隆。侧脸却是瞧见宁玉嫣眯眼瞪她,见她看来,冲她比口型道:“荡妇!”
宁春草脸上发烫,收回视线。
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屋里人的目光却是全都瞧向了她。
不会吧?那么不经意个小动作,都瞧见了?丢人丢大发了……
“春草,你说。”宁夫人开口道。
她说?说什么?
“春草……”李布温声唤道。
宁春草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景珏却是碰拍了桌案,面沉如霜,“李布,你再喊一声?”
李布面上一僵,气氛一时间更加冷硬。屋里头的人,皆连大气都不敢喘。
还是宁夫人压得住场面,起身赔笑脸道:“世子爷莫生气,一时口误,世子爷大人大量……”
没等她话说完,景珏冷笑一声,“你心里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你自己清楚。你背着自己刚娶进门的新妇,在外头如何沾花惹草,爷才懒得关心。可有些人,不是你能惦记的,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有时候,可是要命的。”
李布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宁春草垂眸不动,看到李布吃瘪,心中竟有些莫名的畅快。
前世自己一心一意的对他,真心喜欢他,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连命都被利用进去的欺骗。今世终于看清他人皮之下,是怎样一副让人作呕的心肠。
“这事情不是很明白了么?还有什么好说的?”景珏似有些不耐烦了,抬手握住宁春草的手,“你们不必问她了,那日小爷也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爷。”
宁家人和李布闻言,都有些忐忑紧张。
大约是没有想到,世子爷竟会如此护着一个小妾。
那日雅间里头发生的事情,宁玉嫣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再问宁春草,不过是想借一借世子爷的势罢了。
谁还敢真问世子爷不成?
“世子爷在场,那事情就再简单不过了。”宁玉婠缓缓开口,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我自从嫁入李家,自问孝顺公婆,伺候丈夫,并无大错。可竟受到这般背叛……我……”
宁玉婠哽咽起来,宁夫人怒拍着桌案道:“李郎还不表个态么?”
李布叹了一声,看着宁玉婠哄劝道:“你莫哭了,待她生下孩子来……”
话没说完,宁玉婠就猛的抬起头,“你一定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么?我难道不能给你李家添丁么?不过是个外室生养的贱种,你就这般稀罕,还不是舍不得那贱女人?”
李布一听这话,立时气的面红耳赤,“说谁贱种呢?那是我的种,哪里贱了?”
宁玉婠自知失言,也不和他争辩,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李布面上有些不耐烦。
宁夫人倒是擅长察言观色,“玉婠莫哭了,李郎也莫生气,今日来,不是为争执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往前看,如何处理才是要务。”
“和离。”宁玉婠忽而说道。
这一声,倒是叫屋里的人都是一愣。
宁春草也大吃一惊,二姐姐自打在庙里遇见李布之后,便很有些魂牵梦绕,非君不嫁。前世更是对李布温柔小意,就连李布更偏爱她,二姐姐为了哄李布开心,都忍了。今日她竟能主动说出和离二字来?
大概只有景珏一人不觉得惊讶,他翘腿坐着,直缀下摆斜耷拉在一边,脸上带着满是邪气的笑意。
“你说什么?”李布瞪眼向她看去。
宁夫人也怒道:“玉婠!不可胡言!”
宁春草虽然送去了睿王府做妾,可毕竟只是个妾。宁玉婠嫁到李家,那可是正妻!宁家和李家,才是真正的亲家。
宁夫人善于谋算之人,怎会叫宁玉婠如此任性,“这不可能,玉婠,母亲没有教过你,嫁为人妇,首先要学会大度么?”
宁玉婠竟抬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宁春草,又低下头去。
瞪得宁春草莫名其妙。
“那孩子打掉,杨氏女送出京城。”宁玉婠又说。
“休想。”李布冷声一哼,面色不善,“那是我的孩子,不能打。”
“只有她能生么?”宁玉婠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