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坠儿已经熟门熟路的,分别往那几个太监手里,各塞了一锭银子,太监们登时笑的更欢实了。
撩开盖在铠甲上的绸布,登时一片尊贵的银白,印入了眼底。
竟是一身雪色的铠甲,也不知使用什么材料制成,内部,皆由一条条坚固的金属丝线,网络而成,看似轻巧,却是坚固异常。因为是专门为女侯定制,所以这铠甲,除了防御系统强大外,设计铠甲的师父,显然在女性的柔美上,也下足了功夫。
即英气非凡,又完美凸显了她高挑笔直的身材。长发挽起,一只精巧的头盔,与整个铠甲,瞬间完美契合。
胸前的银白金属上,还细心的绘有一朵朵精细的莲花印。
背后则系着一条鲜红似血的披风,将色彩的浓重与炫丽,搭配到了极致,亦完美到了极致。
“哇,简直就是翻版的光明女战神,太拉风了,”唐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在看旁人,眼底皆是一片惊艳。
就连那一味献媚的内务府管事太监,此刻也忍不住由衷的赞叹,“……这铠甲,果真是为忠勇侯量身定制。”
楚行云自是心情大好,在送走内务府的人后,她照着镜子又仔细欣赏了片刻,才命人将这一身英气的白银盔甲,给卸了下来,坠儿也不禁跟着可惜,“小姐,这么好看的铠甲,为何不穿了?”
“四方军营近日缓和了几分,我既正好得闲,便出门办点私事。”
褪下铠甲,楚行云自顾自的着了一件月白的常服,说是常服,其实更偏中性,窄袖云靴,长发挽起,是她最喜欢的利落装束,随意别了跟简单的玉簪,就出门了。
最近,楚行云这忠勇女侯,正是名声大噪之时。
驱马刚走到长街,就听到路边一名男童正声嘶力竭的大哭,一名妇人,扯开嗓子就骂:“……你还有脸哭看,在哭?就把你丢到忠勇侯府,那女侯可是专门吃小孩子的。”
那男童立刻惊怕的止住了哭泣。
闻言,楚行云一个打跌,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她何时成了吃孩子的妖精了?
“小姐,都是无知妇人……”月奴生怕楚行云会因此生气,毕竟,那个女子不爱护自己的名声。
楚行云当然不会在意,有时候,拥有一个贤德的名声,远不及一个恶名来的有用,反正她也不打算给自己给立贞节牌坊,妖精就妖精,她不在乎。
纵身下马,转眼,楚行云就进了一片陈设脏乱的贫民窟。
月奴表情微愣,她早已从坠儿的口中,知道楚行云与这片平民窟的种种联系,只是想不到,如今封王拜相,风光无限了的小姐,还能重临此地,这份心境,实属难得。
一时心中,又多了几分钦佩。
只是她这次似乎来的不巧,刚绕进一条小巷,就见几名出身豪门大族的贵奴,皆身着绫罗绸缎,态度倨傲围拢在那里,看样子,似乎在争吵什么。
“……这位大爷,昨天不是刚说通融了吗?怎么今日又来了?我们,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这是老铁头的声音,只是这平日虎声
虎气的老人,今日似乎充满了一种小心的试探。
“哼,这上面有变,我们有什么办法……赶紧的,两日之内前,必须卷铺盖卷离开,”那绫罗绸缎的贵奴,恶声恶气的道。
这下,老张头几人也绷不住了,气的大骂道:“你们说话不算话,难道昨日我们那三十两白银,都喂进了狗肚子了不成,怪不得平日都说你们是狗奴才,狗奴才,果真都是一副狗性。”
“放肆。”
那几个贵奴大怒,顺起旁边的棍子,就要动手打人。
可老张头几人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是被生活所迫,才低声下气,若是被激出一身血性,可是敢操刀子杀人的。
眼看气氛就要紧张,楚行云忍不住蹙眉厉喝一声,“住手,发生什么事了?”
“大,大小姐……”
几名老人,愕然望去,似乎想不到,如今在京中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居然还会来他们这片脏乱的地界,一时心中感动,但同时,他们眼神闪烁的又想隐瞒什么。
但楚行云却早已不似从前那么好糊弄了,她直接几步上前,就将一双肃然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几个贵奴的身上,喝道:“你们是哪家的?来这里做什么?”
那几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几个贵奴,一见楚行云这通体不俗的气派,骨子里天生的奴性,令他们下意识的就矮了三分姿态,却依旧表情疑惑的问:“你,你是何人,胆敢管我庆国公府的事。”
“大胆。”
月奴一声低喝,饱含了几分内力,“此乃陛下钦封的忠勇女侯,还不快快跪下行礼,”对付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可是半点没跟他们客气。
忠勇女侯?
实在是这四个字最近的名声太响亮了,真人忽然出现在跟前,还是这种场合,几个贵奴虽面上恭敬,但心中却是多有疑惑,就见楚行云已经是一声冷笑,“怎么,不信?还是想试试本侯的功夫。”
这个女人的眼神好可怕。
几个贵奴心上一凌,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赶忙上前行礼,却被月奴一脚踹在膝盖,疼的龇牙咧嘴,不得不行了个跪拜大礼,“小,小的……拜见忠勇女侯。”
“你们是庆国公府的人?”
不待那几个贵奴回答,就见旁上,老张头等几名有伤残的老人,已经面露难得,急忙道:“大小姐,你既都来,还是先进屋吧,管这等小人做什么?”
楚行云没好气的拿眼一瞪,“你们还想有事瞒我吗?这些日子我没来,你们既有难处,为何不到府上找我?”
她知道,这些人素来骨气硬,轻易绝不向人开口,但是,刚才之事,楚行云隐隐觉的并不简单,当即,目光严厉的扫向了几名贵奴,“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名贵奴,被那一脚踹的狠了,疼的半天才爬起来,神色间,隐隐已经对楚行云产生了一种惧意,只好小心翼翼的回答,“侯爷既知道我们是庆国公府的,就该知道这是官家之事,陛下已经朱笔将这片贫民窟画给了我们庆国公府,不日便会开工建造,正好与不远处的公府
连做一片,算作世子爷新婚之用,恐怕就是侯爷出面,也是改不了的。”
闻言。
楚行云一愣,“你庆国公府的世子成婚,就要侵占他人的家园,那好,就算这里要新建公府,那住在这里的百姓呢,总要有个妥善的安置吧。”
“安置?”
那贵奴仿佛看外星人似的,看了楚行云一眼,就道:“侯爷这是哪里话,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别说这片小小的平民窟,就是整个京城都是陛下的土地,既然陛下有令,他们自然是要尽快搬离,至于去哪里,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但楚行云却是被气笑了,不过却是冷笑,都说现代地产商黑心,可在黑心还给个拆迁费呢,古代可好,还是堂堂天子,如此行为,跟无赖又有何区别?
老铁头几人,也是无可奈何的深深叹了口气,自古民不与官斗,又有什么法子,“大小姐,不是我们不去找你,此事根本无解,若您真的想帮我们,就帮着跟庆国公通融通融,可否宽限几日,不然,这里好些个人都还没个着落。”
虽然上次楚行云给他们十万两银子,却奈何僧多粥少,也仅仅只是解了燃眉之急而已。就算现在还有余存,也都已经用在安置这里孤苦无依的人身上了,很难想象,若是没有她之前的银子,这里的情况,又该是如此的糟糕。
那几个贵奴见楚行云沉默了,忙不颠就寻理由告辞了。
良久,楚行云才褪去满面的阴霾,扭头,强挤出一丝安然的笑意,“放心,此事我定尽力周全。”
其实楚行云很了解,文成帝绝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平白推拒了庆国公府,而她这个所谓忠勇侯,不过也是听着好听,在朝堂之上根本毫无用武之地,所以此事无解,若想周全,必须另辟其径,这令楚行云心里很有压力。
她当然也可以甩手不管,但是,看到一张张苍老愁绪的面容,她又过不了良心的这一关。
几位老人在次忍不住唉声叹气,因着连日这些糟心的事,原本零星的白发,如今已经白了过半,“大小姐,您真的不欠我们什么,此事若能周全最好,若不能周全,小姐也万不可勉强……在说,您上次给的银子,还剩不少,若在节省一点,我们还是有把握安顿好的。”
……
离开平民窟的路上,楚行云坐在高头大马上,却是在没了之前的英姿飒爽,好像霜打过的茄子,无精打采。月奴看着心疼,忍不住道:“小姐,因为四方军营的事,您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偏生这件事又是求人说好话的事,恐怕没那么好办。”
楚行云何尝不知,无奈摇头,“我就压根没想过要去登门求庆国公那个老匹夫,这样吧,你去问问,城外郊区可有农庄什么的出售,虽然他们已经年老甚至伤残,但务农,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闻言,月奴瞬间霍然开朗,“咦,小姐,您好聪明。”
聪明个啥啊,这是死要钱的事,你要买农庄,就刚好有人出手,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所以楚行云已经做好了被人狠敲竹杠的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