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满满扭头看了一眼乖乖趴着的安乐,稍稍松了口气后才说:“把她带回府去。”
这里人来人往,这血腥的一幕,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看到的好。等齐满满回了别院,安乐不让齐满满抱,但是却抱紧了齐满满的小腿,一刻不松。
到底还是吓到了孩子,齐满满牵起安乐的手,一路软言细语的跟安乐说话,说些轻松自在的。
安乐虽然不知道刚才出了什么事,但是齐满满那一瞬间脸上的惊惧那么明显,就是小孩子,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等齐满满终于把安乐哄睡着,自己也是累的筋疲力尽,她现在的身体真的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差别,到底不如怀安乐的时候那般能跑能跳。
即便是在怎么想睡,但是还是得先见见那个女人,这般不要命一般的人,齐满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对于那女子的身份,齐满满大概也是能猜到的,只等她自己来确认一下。
碾断的手指已经无法接回,还好乾熠担心齐满满会有什么不舒服,在别院里就安置了大夫,这会子,那女子的手已经经过包扎,止了血。
齐满满见到她,也不想啰嗦什么,淡道:“你是苍鹌。”
她用的是肯定句,并无半分怀疑。
苍鹌这还是第一次距离这般近的见到齐满满,不得不说齐满满绝对算是个绝色美人,至少在苍鹌的眼里是这样的。
肤白如脂,身姿有些圆润,显得很慵懒。一双秋水一般的眼睛迷迷蒙蒙的,让人沉迷。
苍鹌想,她自己也许是明快的,也许是热烈的,但永远不会是这般娇柔的,一时心里有些戚戚。
齐满满是真的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看着这位公主大人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瞧,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烦,孕妇大人的心情从来时好时坏。
“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那本王妃就先走了。”齐满满站起来就想走。
苍鹌这才从自己的迷思中解脱出来,慌忙的说:“不是的,不是的,我今日来是想求求您,救救阿沣。”
齐满满勾了勾唇角,“阿沣?”
苍鹌的脸色微微泛红,“就是您的七哥齐沣。”
“他怎么了?”齐满满一句废话都没有,对他们的爱情故事更是没有半点兴趣。
只因眼前的人姓苍,当年雍州破城之时,她虽是女子,但也是其中一员。
苍鹌被齐满满直接的问法弄得有些难堪,但是还是知无不言,她也明白到了这一刻,她在摆什么公主架子都是没用的了。
“他失踪了。”苍鹌焦急的说:“我哥哥说他在齐家大营里,可是大易这边说根本没有找到齐沣,是北冰人抓了他。”
现在两军还未正式开战,还处于打嘴仗的阶段,为什么不直接打。因为苍鹄的先头部队只来了五万,他还没有能打赢的把握。
而乾熠,怕是也在部署些什么,还是冷兵器时代,战争远没有那么快。
“你认为,他在哪?”齐满满问。
苍鹌显然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傻住。
要说起来,苍鹌的模样真是太吃亏了,刚才遭了那么大的罪,手指头都断了两根,怎奈她长得五大三粗,彪悍的紧,尤其是这时一副傻住了的呆样,更是让人看着气闷。
齐满满脑子里开始回旋那日齐沣说过的话,她那样的女子我怎能看得上,我定是要娶几个大美人回来的。
看,你苍鹌身份尊贵,痴心一片,为了齐沣不惜把自己作践成这幅模样,但那个男人却从未对你动过半分真心。
这又是何必。
齐满满不想多留,站起来就走,她今日能把苍鹌带回来,并且给她治伤,已算是仁至义尽,没有什么旁的义务去跟她分析爱情。
谁知齐满满还未走两步,那苍鹌就扑了过来,她身材在女人中间算是魁梧,这么一扑,吓得随邢一个窝心脚就踹了过去,开玩笑,现在的王妃肚子里还有小主子,若是被这女人伤到了,他也就不用活了。
苍鹌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人会对她下这么狠的招数,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齐满满是真的不愿在见血光,脚步不停的往外走,苍鹌已经站不起来,可还是声嘶力竭的吼道:“求求你,告诉我齐沣在哪里,要是我问不到,我哥哥会活活折磨死阿峰。”
齐满满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只问:“阿峰?”
齐满满以为是乾熠这边的人,要不然苍鹌干嘛说出来,难道不是为了威胁人。
苍鹌猛咳了几下,又吐出一口血,声音凄惨的说:“阿峰是我哥哥的贴身侍卫官,为了我,他放走了齐沣,这次我哥哥来,抓了他。我哥哥说了,要是我问不到齐沣在哪里,他就弄死阿峰。”
“我不能看着阿峰死,不能!”
苍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像是着了魔一般,可是齐满满却觉得讽刺。
到底谁是情种?
齐沣对苍鹌是虚情假意,那么这位北冰公主此时又是什么意思呢。
齐满满在明白过来阿峰是何人后,完全没有任何留恋的快步走远,这些糟心事跟她没有半分的关系。
苍鹌只能望着齐满满的背影渐渐走远,一时间眼泪再也止不住,她也不想这样的。
青峰从小就跟着他们兄妹,对她更是照顾,在苍鹌心里青峰比她的亲哥哥还要在亲上几分,她爱上齐沣,最后求着青峰放走齐沣。
她从没想过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就去求青峰,更没有想过青峰在她决定离开的时候,会义无反顾的跟着她一起跑出来。
直到看到青峰被那些可怕的刑具狠狠折磨,她才醒悟,就是当初看到齐沣被这般折磨的时候,苍鹌都没有生出这般的绝望来。
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与青峰原该在一起的,可是她却没有在意,总是好高骛远的看着齐沣。
齐家军与北冰对战多年,不仅是在雍州,在北冰齐家军的声名也很大,苍鹌总想着,要是她能嫁给齐家人,以后就是贵族,看草原上那些贵族小姐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
她是被那些荣华锦绣迷了眼睛。
青峰不是没有对她表达过爱意的,草原上的男儿,哪里有婆婆妈妈的,可是苍鹌当时说了什么,我绝不会嫁给一个奴隶。
是啊,她这般长大的公主,若是再嫁给一个奴隶,那么将来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些昔日欺辱她的人。
可是到了今日,苍鹌才发现,最爱她的人,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被她固执的忽略了。
我发现爱情的时候,对方已经快要死了。
这是何等的痛彻心扉。
——
乾熠今日明显回来的早一些,进屋看到齐满满猫儿般的蜷缩着睡在床榻上,才略放下些心。
这才又转头出去听随邢的禀报。
听随邢原原本本的说完,乾熠脚步不停的去了安乐的屋子。
安乐在乾熠进来的时候,醒了。
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听到了脚步声,乾熠抱起女儿,吻了吻她的小脸蛋儿。
安乐小手臂伸出抱住乾熠,软软的叫:“父王。”
乾熠心都要化了,跟女儿脸对脸,问她:“今天害怕了没有?”
安乐的眼珠子光亮亮的,直直的看着乾熠,缓慢的点了点头。
“怕。”
乾熠的眸底闪过杀气,将女儿举得高一点,安乐刚刚在睡觉,小脚丫子还光着,乾熠张嘴就咬。
安乐痒的嘻嘻笑。
“这样怕不怕?”乾熠又问。
安乐摇头。
乾熠将女儿往空中抛了几下,然后接住。
“怕吗?”
安乐还是摇头。
乾熠这才说,“有父王在,什么都不怕的。”
安乐对乾熠说的话似懂非懂,但是父王能来陪她玩一会,她真的很开心的,这几天,她都没有见到过乾熠,见到父亲,安乐显得活泼了一些,跟乾熠打闹了一阵。
又因着慕琰清给安乐养成的习惯,乾熠又带着安乐出去骑了一阵马,安乐这才开开心心的跟着下人去洗漱,小安乐也是有洁癖的。
乾熠梳洗干净,重又回了内室,齐满满还在睡,乾熠看了看天色,还真怕她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
加之,一个人若是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睡着,总是令人不安。
齐满满是被吻醒的,气喘吁吁的睁开眼睛,看到乾熠,齐满满先是一笑。
“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不想我回来?”乾熠扶她坐起来。
“哪里会?”
齐满满要了杯水,乾熠先是用手背试了试,确定不烫后才喂她喝下去。
咽下水,齐满满才说:“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乾熠应了一声,转头就去拿粥。
因着中午见了那样的场面,齐满满回来后什么都没有吃,实在是有些反胃。
看齐满满不愿吃,乾熠柔着声音哄:“多少吃一点,你这样,我倒还是喜欢你害口天天折腾人了。”
至少看起来生命力旺盛,不像现在一天到晚昏睡,总觉得好似下一刻就会永远不醒似得。
乾熠心里有些没底。
她上一次生安乐的情形,实在是乾熠心里最大的心病,想起一次,就惊惧一次。
齐满满艰难的咽下几口,受罪一般的吃东西,乾熠看了就心疼。
终于吃完了一碗鸡丝粥,齐满满才问乾熠,“我七哥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