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姐姐,听闻小世子胖嘟嘟的很是可爱。”黄帅印挡住丹心去路,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扣在一起,微微似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问道,“你喜欢小世子么?”
丹心瞪眼看他,“当然喜欢了!娘子的孩子,便是没有这般可爱,我也一样是顶顶喜欢的!更可况,小世子真是太讨人喜欢了!看见他红扑扑圆润润的小脸儿,让人就想轻轻掐一把!唔,不过我不敢就是了。”
“那……丹心姐姐就,就不想……”黄帅印不知为何脸上竟热辣起来,口中更是吞吞吐吐的。
丹心皱眉看他,“黄道长,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那个……你就没有想过以后么?”黄帅印说完,就咬着牙瞪着眼,呼吸都凝滞了。
丹心上下打量他一眼,轻笑了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想没想过以后,同你有什么关系?”
“呃,我……没、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随便问问。”话音落地,黄帅印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分明开始的时候不是这么计划的,不是想这么说的啊!
丹心冷笑一声,“你随便问问而已,我可不能随便说啊!快起开,娘子还在里头等着伺候呢!”
黄帅印自是不肯让开,“丹心姐姐,我,我……我想……”
“丹心姐姐,您怎么送了紫阳真人离开,就一去不复返了呢?”金香的声音,从回廊里传了出来。
丹心应了一声,抬脚就要绕过黄帅印。
金香脚步快,闻声就寻了过来。
“哦,原来黄道长也在这儿呢!难怪丹心姐姐不回去!”
“他在不在这儿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人宽体胖,挡了我的路罢了!娘子寻我了?”丹心轻嗤一声,抬眼问道。
金香点了点头,“今日满月宴,好多夫人们都要来看望小世子,娘子房中忙着呢,丹心姐姐还是快去帮忙吧!”
丹心点头就要同金香一起走。
瘦高的黄帅印却有些着急,“丹心!”
连“姐姐”两字都丢到了一边了。
丹心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我的往后,我想了,我是要守在娘子身边的,我是娘子的婢女,这辈子都要好生伺候娘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顺着游廊往上房而去。
前来寻她的金香倒被她扔在了后头,金香笑嘻嘻的看了一眼黄帅印,哼着欢快的小调儿转身而去。
独留黄帅印一人,在游廊中怅然叹息。
听闻哥哥太高兴,喝了许多的酒,公孙兰正打算自个儿送嫂嫂回家。却不想刚来到二门外,就瞧见哥哥目光灼灼的等在二门外的马车旁边,他脸庞通红,眼睛却分外有光亮,浑身虽有酒气,可脸上哪有半分醉态。
“哥哥,没有喝醉啊?”公孙兰一面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沈四娘,一面取笑道。
公孙陵瞪她一眼,上前从她手中接过沈四娘,亲自小意扶了,在沈四娘踩着马凳上马车
的时候,还不断叮嘱道:“小心,小心,慢着点儿,不急。”
公孙兰在一旁,忍不住的笑,“可叫我知道哥哥紧张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
沈四娘一脸的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
公孙陵在她耳边低声道:“可你肚子里有个小孩子啊!”
沈四娘脸上一烫,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他,分外羞怯的躲进马车里去了。
公孙陵脸上怎么都藏不住欢欣,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去了,也不去上马,就站在马车边上,看着自己的妹妹,“你整日里毛手毛脚的,日后可要小心着些!”
公孙陵的话音未落,沈四娘就在马车里头挑开车窗帘子,红着脸对公孙兰道:“别听你哥哥乱说,哪里就那么矜贵了?快上车吧!”
公孙陵嘿嘿一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上车,上车,回家再说!”
公孙兰心里不知怎的,在这一刻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们才是一家人了,日后这一家人会更热闹,更美满,有小小儿郎绕在膝头,爹爹娘亲的叫着。而自己,却像是个并不该有的多余存在。
她咧嘴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不似平日里那么明媚张扬,“哥哥嫂嫂先回去吧,我去遛马!看来哥哥定然不会骑马回去,哥哥的马就借我骑了。”
公孙兰说完,也不等公孙陵同意,就转身向前,将小厮牵着的公孙陵的马给夺了过来。
公孙陵无奈的摇摇头,“你小心些,早些回去!”
公孙兰摆摆手,“知道了,真啰嗦!”
可她心中却是酸酸的,只觉得日后这样对自己的“啰嗦”会越来越少,哥哥的目光,哥哥的心神会越来越多的在四娘身上,在四娘的孩子身上。日后,四娘的孩子越来越多,她在这家中就越发的多余了!
公孙兰整日里的打扮都十分利落,今日这身,便有些仿骑装的利落样式,正好不影响她骑马,她拽着缰绳走到人少的地方,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越过哥哥嫂嫂的马车,径直出来齐王府的大门,一路往城外飞跑。
热乎乎的风扑面而来,她越到城郊,人越是少,马儿的速度越发的快。
“驾——”她夹紧马腹,让马的速度快些,再快些,好似这样,烦恼和愁绪都会被丢在身后,随风而逝。
倘若是告诉和公孙兰相熟的小姐妹们,她也会有烦恼有愁绪,她的姐妹们一定会笑掉大牙。公孙兰混不吝的性子,像是根本没有什么事能搁在她心上的。
可今日看到哥哥那般温柔体贴,细心周到的照顾着四娘的情形,她的心头却有些酸酸的堵堵的。她告诉自己,这一天她早料到了,早就知道的,哥哥不可能永远是她一个人的哥哥,不可能永远只属于她。哥哥也要成家,要有自己的家室,自己的妻儿,因为她哥哥已经耽误了很久了,岂能继续耽误下去?
或许,是她长大了,她也该离开哥哥的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身边人,像哥哥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细心体贴的关怀着自己每一件小事。哪怕旁人都觉得她大大咧咧,也总有那么一个人,知道她内心的柔软,知道她也是需要人关怀,需要人保护的。
“驾——”公孙兰纵马跑的飞快,脑子里却不知怎的就冒出那人的样子来。
他如苍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他硬朗坚毅的五官,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说,若能同意,定不相负。
她无理取闹拿着剑咄咄逼人的时候,他只步步后退,分明轻轻松松就能反击,他却宁可用自己受伤,来保全她的颜面,结束无谓的僵持。
是比哥哥对自己更要细心周到的人吧?是比哥哥更能体贴她的人吧?
公孙兰的马儿在城外的山坡上撒欢儿的跑着,她的心情也不知不觉被带的愉悦起来。心里头不知怎的就从那酸酸闷闷之中冒出些思念和期待来。
他说一年后就会回来,可如今和突厥的战事不绝。这场仗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半年以后,他能平定了西北,扫灭了突厥,顺利返京么?
公孙兰觉得自己脸上竟有些热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热乎乎的。
她左右看看,郊外热乎乎的风里,明媚的阳光里,只有她一人一马,肆意的在山坡的草见晃荡。没有人看到她的怀春窘态。
其实他人似乎也不错,他哥哥谋反,却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他甚至和他的哥哥当面翻脸。虽说当初为了救治他哥哥的病,抓走了昕娘。可是昕娘说,她能够等到平安的等到被救出,也是因为他一直在虞泰面前斡旋拖延。他的本质和他哥哥虞泰是不同的。这样的男人,是值得托付一生的吧?
连哥哥都说,同他相处之后,觉得他人很不错……
公孙兰骑在马背上,傻乎乎的笑了起来,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刚才那种沉沉闷闷的心情,好似真的被风吹散,丢落在身后,而此时的心境已然开阔起来。
又溜达了一会儿,她便转身向回走去。
倘若她一直不回去,也不知道哥哥和嫂嫂还顾不顾得上担心她?管他呢,她一日未嫁,就一日还是公孙家的小娘子,就还是哥哥府上的人!便是讨人嫌,她也要回去。
这么想着,安慰着自己,她骑着马,踢踢踏踏的往城门口而去。
可渐渐的,公孙兰隐隐觉出不对劲儿起来,似乎,有人一直在不紧不慢的跟着她,暗中窥伺着她。
距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她跑出城门的不近,这一段地带几乎没有什么人烟,只能听到她马蹄踢踏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去看,只是“驾——”的一声,加快了马速。
那种被人跟着,被人窥伺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她的加速而离去,反而越发明显起来。
是谁在跟着她?跟着她做什么?
公孙兰心里没底,只是夹紧马腹,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