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公孙兰气的脸色都变了,飞身上前一步,抬手捂住公孙陵的嘴,瞪眼龇牙道,“你说什么呢?妹妹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啊?你……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把他想成什么样了!他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呢!”
“还没大婚呢,胳膊肘就向外拐了?”公孙陵有些郁闷的说道。
公孙兰立即用肘撞了哥哥一下,“你瞧,我这胳膊肘,不一向都是朝哥哥拐的么?”
公孙陵摆摆手,看着嘟着嘴,却遮掩不住满脸喜悦的公孙兰,心头有种隐隐约约,难以诉说的失落感。但却不想影响刚回到京城的妹妹的心情,便也咧嘴笑着,“回来就好,你看你,都瘦了,好好补补,好好休养休养!”
说完,才十分不顺眼的看了看杵在一旁的虞淼,“虞将军也跟着来吃点儿吧?”
这分明是送客嘛!虞淼拱手道:“不必了,我也要回府看看,圣上刚赐下的府邸,还尚未回去看过。”
先前的国舅府已经查封,被圣上收了回去。如今虞淼凯旋,圣上重新赐了虞将军府给他,他一回来就被公孙兰拉着来了公孙将军府上,真是脚不沾地,还没回过自己的家里。
公孙陵也不留他,连忙起身相送。
待虞淼走了之后,公孙兰才挤眉弄眼的看着哥哥,“原先我不同意嫁的时候,哥哥不是还说他人不错,各方面都好,十分赞成圣上赐婚的么?怎么如今又好似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了?哥哥是故意要和我做对吧?”
公孙陵黑着脸,抿着嘴,“你一个小娘子,怎能轻浮,怎能上赶着,追着他?西北是什么地方,鸟不拉屎,苦哈哈的,你怎么就在哪儿呆了那么长时间?你是不是……”
“好了好了,你别问了,没有就是没有!我还没见过嫂嫂和我的宝贝侄儿呢!我给我的宝贝侄儿带了礼物还在车上!回头哥哥在说教我吧!”公孙兰懒得和哥哥争辩。她这将军哥哥,若是唠叨起来的时候,比女人还能说,她可不想刚回来,就被数落。
西北是苦,可是西北也有西北的好,有京城里寻不到得不到的东西。她在西北,受了很多的苦,但是也学到了在京城里,一辈子都学不到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这近一年的时光,在西北过的很值得!
沈四娘瞧见公孙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兰儿长高了,晒黑了,也瘦了!”
公孙兰嘻嘻一笑,上前看着小床里的小宝贝,冲沈四娘挤了挤眼睛,“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哥哥刚这么说,嫂嫂也这么说!嫂嫂就没看出,我的气质更成熟了?人更出挑了?”
沈四娘瞧她情绪很好,丝毫没有抱怨在西北过的不好的意思,连连跟着点头附和。
公孙兰似乎在西北跑得比以前更野了,在家里呆不住。回到京城的第二日,便去了齐王府。见到一岁多的小世子,她喜欢的不得了,连原本计划好的同沈昕娘坐下好好说会儿话的功夫都没有了,只抱着小
世子,踩高上低的玩儿。
一岁多的小孩儿还真能折腾,别人家的孩子一岁多,能走路走的稳稳当当已经了不得了。小世子可不同,他不仅能走,还能跑!爬假山,翻水渠,上树,刨土,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干不出的。哪里像个一岁多的小孩儿,简直像个不受控制的小恶魔。
可沈昕娘连个大点儿声的呵斥都没有,只叫人跟着他,别叫他出了意外就成,衣服刨脏了手脏了脸得跟个小花猫似的,根本不是个事儿。
就算不小心从湖边上系着的小船上,翻掉水里了,也只是瞧他吓坏了没有,给他洗洗换换干净衣服,又撒手让他玩儿去了。
“昕娘,你这那是养孩子呀?你这是养混世魔头呢!小心长大了给你惹是生非。”公孙兰第一次发现看孩子也是顶顶累人的活儿,难怪小世子身后跟着五六个腿脚麻利的小丫鬟,一个人根本看不住他!看着小世子,简直比她在西北时候还累!
沈昕娘笑着摇头,“我相信,人的自然天性是向着善的,不去限制,只充满关切的往正确的方向引导,他是不会向着恶来生长的。就像树苗总是向着阳光,向着温暖的地方,人也是一样。给他爱,给他温暖,他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是绝对不能做的。”
公孙兰眯着眼睛,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在西北过的怎么样?还要回去么?”沈昕娘问她。
公孙兰立时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我哥哥嫂嫂那儿我都没敢说!生怕他们知道了,拦着不让!”
沈昕娘笑了笑,“虞将军在西北呆的时间比在京城长的多,听闻他小时候跟着他哥哥,就在西北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习惯了那里自由自在天高地阔的生活,更看多了那里的百姓受突厥人骚扰欺负的情形,如今那里就要变得和睦,变得安宁,变得富庶繁茂了。他怎么舍得不去看看,不去亲自感受那里的变化呢?若说京城是他的故乡,不若说西北才是他的家。而你,早就把心安在他身边了吧?”
公孙兰脸上一红,但很快高高抬起头来,看着被黄叶剪碎的阳光,笑的十分明媚,亦如此时的阳光,“是啊,我总是莫名的庆幸,庆幸自己那天午后,那么冲动,以为自己能够擒住那些暗中跟着我的人!庆幸被他们绑着一路到了西北。如果没有那一番遭遇,现在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还不是在京城里,靠着哥哥的庇佑,惹是生非,游手好闲?”
她笑着摇了摇头。
沈昕娘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有时候真的是这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兮,福所倚。”
公孙兰点点头,“在西北,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看到了自己的成就,看到我能为旁人,为大梁,为百姓做出的贡献,我觉得人生真是充满感动和惊喜的。我也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他说,回了京城以后,还要去西北的时候,我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哥哥说,哥哥他…
…好像不能理解。”
沈昕娘抬眼看着远处蹲在地上,不知又在扒蚂蚁,还是挖虫子的方离,轻笑道:“如果公孙将军知道,你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认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会理解你,也会支持你的。因为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你这一年来的变化,你的成长。”
公孙兰点点头,“希望他能像你说的这样。”
虞淼回京几日之后,圣上便下旨让他同公孙兰完婚。
说仓促也仓促,因为两人才刚刚从西北回来,婚期就定在一个月之后。说不仓促,其实也不算仓促,早在去年虞淼离京之前,这个婚事就是已经定下了的,如今不过走完最后一道程序罢了。
公孙兰反对的时候,公孙陵说她不懂事。
如今公孙兰喜上眉梢的准备着自己的婚事之时,公孙陵又闷闷不乐了。这兄妹两人,好似总不能步调一致。
纵然知道妹妹早晚要离开家,早晚要嫁人,早晚要成为旁人家的人,要在她公孙氏的前头,冠上夫君的姓氏,可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无比的不舍,无比的难受。自己当成宝贝一般照顾大,带大的妹妹,像妹妹,更像是半个女儿一半。长兄如父,此话不假,公孙兰要坐上花轿出门的时候,公孙陵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闷了好久。
一直到吉时拖得不能再拖,他才黑着脸出来,恋恋不舍的将妹妹送上了花轿。从此妹妹再不是公孙家的人了。
“他若对你不好,只管告诉哥哥!他若欺负你,你要记住你还有哥哥!哥哥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是跟你站在一起的!”公孙陵微微哑着嗓子叮嘱妹妹道。
公孙兰原本是笑着的,听闻哥哥的话,立时就哭了出来,她顶着红盖头,连连点头,“我记住了,哥哥放心吧,断然不会叫旁人欺负了你妹妹的!你妹妹是那没出息的人么?哥哥放心……”
“起轿啦——”喜娘将公孙兰搀扶上花轿,高声唱道。
公孙陵此时此刻真想像个娘们儿一样,大哭一场,眼里头酸酸的,尽是对妹妹的牵挂和不舍。可他最终只是看着妹妹的花轿,妹妹的送亲队,渐渐远去,让自己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圣上要在西北建西域都护府,统筹管理西北边境同突厥人的通边关系。西北除了突厥族以外,还有众多的民族,需要一个了解西北各族,并且能镇得住西北多族的人前往。
虞淼当即就向圣上进言,他愿前往西域都护府。
他在西北征战多年,没少受苦受累,如今凯旋,年岁已经不小了,却是刚刚成婚,他若不是主动请缨要去,圣上命他去,倒还有些不近人情。
可他上书十分诚恳真挚,言语没有丝毫恭维客套。
公孙陵听闻之后,当天就跑到虞将军府上,同虞淼大打了一架。将虞将军府上新建的凉亭都给毁掉了一角,可见其战斗的激烈。听闻后来还是虞将军夫人出来劝架,才将她哥哥给劝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