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到下人来报,说王氏把官中的银两挪出去放利钱,每个月赚取高额利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王氏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也敢去做,她不想活了是不是。
更让张氏气愤的是,王氏这么做,一旦被人发现,害得可不是二房,至少也是整个西府,要是牵连再广一点,把隔壁东府拖下水也是有可能的,张氏气得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稍微缓过劲来,张氏就命人去请贾赦回来,这件事实在太大,不是她一个人能处理的,必须两个人好生商量,想出应对之策,稍微哪里收拾不好,就是祸害子孙的事情。
贾赦一向不爱出门,除了视察家中的产业,也就逛逛古董铺子能让他提起点精神来。
今儿他好容易出趟门,刚看中一个宋朝的汝窑天青釉剔花瓷盘,正拿在手上把玩,还没跟老板谈妥价钱,张氏就打发人过来寻他了,说是让他快些回去。
见到神色匆匆的自家下人,贾赦颇有些意外,张氏经常劝他多出门走动,可他就是不爱动,难得出来一次,张氏根本不会催促,随便他喜欢逛多久,多在外面逛会儿才好呢,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出门还不到一个时辰,张氏就派人来了。来人见了贾赦,并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说家里有急事,太太请老爷速速回去,贾赦放下瓷盘,跟老板交代了声就赶紧走了。
火急火燎赶回家里,贾赦见张氏好端端地坐在屋里,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摞账本子,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纳闷道:“太太,发生什么事了?急急把我叫回来,吓了我一跳。”
两个儿子跟着太子去了江南,估计是玩得乐不思蜀,贾赦听说家里有事,唯一想到的就是张氏或者史太君的身体不好了,才不管不顾跑了回来,可眼下看着,却是不像。
张氏先把闲杂人等打发出去,才拿出设法让人换回来的借据给贾赦看,“老爷先看这些,可都是从咱们府上出去的。”直到此刻,张氏的心绪都还平静不下来。
贾赦不过看了两眼,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追问道:“太太,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贾赦并不是多能干的人,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还是有根线的。放利钱这种事,收益看着是高,但是阴损得很,更重要的是,重利盘剥很容易成为把柄,被政敌用来攻击自家。
贾赦虽然没有实职,可他有个能干的儿子,贾瑚在皇帝和太子面前都很得脸,看不惯他的大有人在,要是被人抓住这些漏洞,可是会影响他的前程的,张氏想到的,贾赦也都想到了。
张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冷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的那位好弟妹。”张氏死活想不明白,王氏为何胆大妄为至此,她不是没有嫁妆,经营好了,收成也很可观,何苦非要发这种绝命财。她也埋怨自己,过去这些年,只顾着跟史太君赌气,除了大宗的钱银开支,就没认真查过府中的细账。
当年,史太君让王氏暂时管家,理由就是张氏需要休养,她可不敢明说不让长媳管家的话。若是张氏愿意,从旁监督并不难,可她不想跟王氏打交道,就真的没管,从而让王氏钻了空子。
贾赦握紧拳头,沉声道:“不行,这件事我得跟老太太和老二说道说道。”他早就绝了上进的心思,只把希望寄托在贾瑚和贾琏身上,若是让二房拖了贾瑚的后腿,贾赦如何肯依。
眼看贾赦就要急着出门,张氏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咬唇道:“老太太素来偏疼二叔,弟妹又有了身子,便是这件事闹出来,只怕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贾赦猛然回首,惊诧道:“怎么可能?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私下放利钱,被人告发上去可是重罪,老太太再是偏心,也不能不顾全家人的死活。”再者说了,这件事是王氏做的,贾政是否知情还是疑问,便是知道,也能推到王氏身上去,史太君还没糊涂到为了保住王氏而牵扯贾政的程度。
张氏眉心微蹙,沉吟道:“依照我的想法,老爷先别去找老太太说这件事,你去隔壁府上,和敬大哥哥商量了再说。他是族长,此事由他出面,可比我们更加恰当。”
嫁到贾家这么些年,张氏对二房的不满程度可谓是日渐增长,以前都是小事,不过是银钱上吃些亏,他们看在史太君的面子上,也就忍了。但是这一次,王氏为了自身利益,把全家人都坑了,还牵扯到贾瑚和贾琏日后的前程,张氏实在忍无可忍,再不和二房划清界线,他们早晚被人连累死。
父母在,不分家,这是自古就有的规矩,世家大族更是如此,只要史太君还活着,张氏就不敢想贾政和王氏搬出去的可能,不过拿捏住他们,让他们不能再胡来却是必须的。
贾赦听了张氏的话觉得有理,就匆匆去了隔壁,王氏放利钱这个事,真被有心人利用了,贾敬和贾珍也是要被牵连的,让贾敬出面,就是有史太君护着,也能让贾政和王氏得到足够的教训。
果然,贾敬听了贾赦说的,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王氏那个蠢货,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就为了几个不义之财,她差点把全家男丁的前途都给毁掉了。
贾赦没有官职,也就没有贾敬清楚,贾瑚在皇帝和太子跟前的地位,现在是他年纪小,还没正式入朝,等到了出仕的年龄,肯定备受重用,前途无限。届时,贾珍、贾琏等人,只要自身的本事还过得去,都会跟着被人高看。贾珍上科会试没中,贾敬没让他补官,而是留在家里读书,等着明年再考,要是贾珍中了进士,王氏做的糟心事被人揭发出来,贾敬真是想想都来气。
堂兄弟两个聚在一起商量了很久,一边命人搜罗证据,一边讨论对贾政和王氏的处理办法。
待到证据齐整,就由贾敬出面,正式找上了贾政,贾赦还请了王氏的兄长王子腾过来。
对于王氏的胡作非为,贾政并非一无所知,但他一向自命清高,从不过问这些俗事,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和清客们吟诗作赋,高谈阔论,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当贾敬拿出王氏放利钱的那些借票,贾政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否认此事与自己有关。
贾敬闻言气得痛骂他一顿,堂堂一家之主,不知道自己老婆背着自己做了什么,真是无能。
贾政连呼冤枉,差点就要说出休妻的话,偏巧这个时候,王子腾赶到了贾家。他听了贾赦派人到家里说的话,气得狠狠摔了一通东西,要是王氏做的那些事情被人知道了,他们王家的女孩儿,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就是嫁出去的,说不定都要被人休回家来。因此王子腾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就来了贾家,而贾政见了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说要休妻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贾敬和贾赦不好直接去见王氏,就向贾政和王子腾问责,谁让他们一个不会教妻,一个不会教妹,竟让王氏做出这般不知死活的事情,贾政的脸色阵青阵白,不知是羞愧的,还是气愤的。
王子腾则是不断向贾敬和贾赦道歉,没办法,王氏是他妹子,是王家嫁出来的姑娘,不把她的问题解决了,他的闺女和侄女,以后想嫁人可就难了。王子腾一边道歉,还一边指责贾政,说王氏是女流之辈,外头的很多事情未必就能知道地清楚,他是男人,凡事就该提点着,可见也是没尽心。
外头的动静闹得太大,史太君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拄着拐杖,扶着丫头出来,见贾政被贾敬等人说的,都快钻到地缝里去了,心里很不高兴,就用力把拐杖在地上敲了两记。
史太君毕竟是长辈,贾敬和王子腾对她也还客气,中规中矩问了安,贾赦更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只说自己掌家无能,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直被人蒙在鼓里,要不是贾敬来家里说,只怕就是大祸临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贾赦边说边抹眼泪,一副自责到了极点的表情。
这是贾赦和贾敬商量好的说法,他是儿子,百善孝为先,直接对上史太君,完全没有胜势。
倒不如借用贾敬的名义,他是族长,而且在朝为官,如果他说是在外面听到风言风语,才命人去查的,史太君肯定会害怕,觉得这件事已经传到外面去了,从而不会太过袒护贾政和王氏。
史太君气呼呼地在椅子上坐下,喘息片刻方问道:“老大,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贾敬和王子腾都在,还个个都在指责贾政,他们该不是联手在欺负他吧。
贾赦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除了张氏发现王氏放利钱的事,余者皆无隐瞒。
史太君听了也是气得不行,可她反应极快,一口咬定此事乃王氏所为,与贾政无关。
贾敬来西府之前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倒也不争辩,只说放利钱这事,单独放钱尚可,事后也好描补,可要是为了收回银子惹出了其他官司,可就不好收拾了。而且朝廷在追究责任的时候,也不会只认一个人,而是一家子全都算上,别说贾政和贾赦,就是他,多半也要受到牵连,贾政推说不知情,他可不认,朝廷也不会认。贾政忙分辨道,自己真的不知道,事情全是王氏做的。
没等贾政说出休妻之话,王子腾就打断了他,承认王家教女无方,表示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王氏放出去的那些利钱,他也能帮着把事情了结,但是有一点,贾家不能休妻。
王子腾时任京营节度使,是四大家族的年青一代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他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贾敬和贾赦也不可能完全不给他面子,再说贾政自身,也有不察之罪。
史太君见王子腾愿意承担责任,也很满意,不管王氏好不好,她和贾政都是多年的夫妻了,前头还生了一子一女,突然把王氏休了,传出去像什么话。贾政一把年纪,官位也不显,再要继娶,可娶不来王氏这样的高门女子。况且王氏腹中还怀着孩子,好几个大夫看了都说,应该是个男孩,因此史太君对王氏再是不满,也没有休她的意思,就点头把事情答应了。
贾敬和贾赦的目的,并不在王氏本身,因此也没提出异议。倒是王子腾主动说了,这件事他会摆平,但是贾政以后,也要管好自己的老婆。要是王氏再惹出什么事,他就权当没有这个妹妹。
贾政没有反应,似是不明白王子腾的意思,史太君却是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见王子腾和史太君差不多达成了共识,贾敬表态了,说自己不是不顾情义之人,王氏这次做错了事,不管贾政是否知晓,都算失察,此事兹事体大,决不允许再有下次,否则族规伺候。
贾政回过神来,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想,都是王氏害得,让他脸面全无。
史太君随即又补充道:“老二媳妇怀着孩子,怀相也不好,家里的事,以后就不让她管了。老大,你回去跟你媳妇说一声,就让她多操点心,把府里的事情,上上下下打点清楚。”
虽然贾敬一直都说,王氏放利钱的事是他发现的,史太君却不太信,张氏跟王氏交接账本不过数日,这件事就被人翻了出来,要说不是张氏发现的,她根本不信。不过王氏犯的错太大,受惩罚也是应该,明年等她生下孩子,可要自己抱到身边抚养才好,千万不能被她给养歪了。
王子腾说话算话,他把王氏放出去的钱,大部分不收利息收了回来,实在穷得很的几家,连本金都免了,这才换回所有的借据。王子腾当着王氏的面,烧了所有的借据,还警告她说,同样的事没有下次,再敢胆大妄为,他是不会管她的,王氏又气又恨,却什么也不敢说,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因为免了利息,还免了些本金,收回来的银两就有欠缺,王子腾再帮忙也不会自己贴补,就让王氏看着办。王氏被逼无奈,只得掏出自己的嫁妆,把缺口给补上了,心里却是恨得要命。
不过王氏再恨也没用,那天过后,史太君就不让她出自己的院子了,还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她安心养胎。贾政也不再进她的屋子,而是天天往厢房住的两个丫头屋里钻。
为了不让王氏再起幺蛾子,她当初带来的陪房,尤其是帮着她放利钱的几个,更是直接被打发了出去。因此王氏就是再恨得咬牙切齿,也拿两个丫头没有办法,反而气得差点动了胎气。
唯一关心王氏的,可能只剩下元春,不过史太君不让她和王氏多接触,只是每个月逢五逢十,让她过去给王氏请个安。元春虽然于心不忍,可不敢违逆祖母的意思,也只得如此。
张氏重新管家,因为分工得当,责任划分明确,没几天就把家务理得井井有序。
她在心里盘算着,贾瑚今年十五,虽说成亲还早,相看媳妇却是可以了。再过几年,等儿媳妇进了门,她就能把主持中馈的活计交出去,自己也能享上几年清福。
张氏一心想着娶媳妇、抱孙子的事情,贾瑚却是跟在司徒景身边,心酸且快乐着。
由于性情不合,司徒景和司徒律纵然同行,也是各人乘坐一只船,平时各玩各的,隔几天碰头吃个饭。贾瑚和韩奇跟司徒景同船,贾琏自然也是跟着他们。司徒景的四个伴读里面,这次没来的简明和苏怡是跟随他时间最长的,贾瑚后来者居上,跟司徒景的关系,竟比简、苏二人还要亲密。只有韩奇,资历最浅,关系也最寻常,司徒景和贾瑚聊得尽兴了,很容易就会把他遗忘。
不过韩奇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遭遇,不仅不会感到不平,还会自己去找乐子。而这一次,他就找到了贾琏,韩奇家里姐妹很多,就是亲妹妹,都有四个,却没一个弟弟,见到被贾瑚忽略的贾琏,难免就上了心,带着他到处玩,两人很快就熟了。其实,不是贾瑚故意不管贾琏,而是他毕竟是太子的随行人员,一天到晚不呆在司徒景身边,反而去陪弟弟,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开始几天,贾瑚还很担心,贾琏第一次出远门,自己不能经常陪着他,真是有点过意不去,结果就发现,他弟弟有人接手了,而且是韩奇那个一直想要弟弟就是要不到的家伙。
贾瑚从此再不担心,每天陪着司徒景玩得开心,两人没事弹弹琴、下下棋,虽然是司徒景弹琴贾瑚听,司徒景赢棋贾瑚输,倒也颇有意趣。不过若是写字作画,两个人就能共同合作了,贾瑚的那手字,是司徒衍多年前就赞扬过的,尽管最开始的时候,他认为他的人和字一样张狂,不适合进宫。
司徒律时不时会过来串门,褚为也跟着他来,由于简明不在,双方没有交手的可能,倒是比赛了好几次钓鱼,胜负各占一半,却是蒸鱼、煮鱼、烧鱼、烤鱼,样样吃了个遍。
在旅行的途中,贾瑚很惊讶地发现,司徒律出门散心的理由和司徒景差不多,都是婚事定了下来,心里有点不爽,想要出门透透气,贾瑚甚至猜测过,他们这是不是婚前恐惧症。
直到有一天,司徒景没让人通报,径直闯进了贾瑚的房间,他的原意只不过是想吓吓贾瑚,不想却让贾瑚意外地看到了他的心思。那一刻,贾瑚紧张地差点都要窒息了,怎么会是这样。
一直以来,贾瑚都觉得自己只有单恋加暗恋的命,喜欢女神那会儿,没有自知之明,就去告白了,结果被人发了好人卡。后来喜欢男神,犹豫了好久不敢去告白,好容易鼓足勇气,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幸好他没开口,不然朋友都没得做。最惨的是第三次,什么都不用想,他们完全没可能的,贾瑚连告白的想法都没有过,只觉得自己能默默待在司徒景身边就很好了。
然而今天,他却突然发现,司徒景对他,并不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想法而已。于是贾瑚吓坏了,怎么可能,司徒景怎么可能回应他的感情,是他理解错误吗。
“贾瑚,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也没听到。”司徒景皱眉,他这是吓人成功了吗。
贾瑚醒过神来,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拱手道:“不知殿下驾到,小民有失远迎。”
司徒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屋里就我们两个,你别这么拘束。”自从当了太子,司徒景就很郁闷地发现,包括贾瑚在内,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有所疏远,不由有些不满。
“殿下,礼不可废。”贾瑚小声提醒道。其实,他也不习惯对司徒景这么客气,可是对方已经是储君了,他们对他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放肆,而且司徒景对他,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的心思,他就更不能恃宠而骄,既不能惹了司徒景不快,更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否则他们两个就真的完了。
“你好无聊。”司徒景嗔了贾瑚一句,倒也没有生气,脸上仍是笑嘻嘻的。
贾瑚见他有话要说,就问道:“殿下,你这么早就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司徒景含笑道:“当然有事了,而且还是好事,你要不要猜猜看,猜对了有赏。”
“嗯?!”贾瑚眨了眨眼,突然灵光一闪道:“是乡试的成绩出来了吗?”
司徒景颔首道:“你猜对了,父皇送来的书信里说,小怡中了直隶的解元。”
“这么厉害!”贾瑚惊叹道:“苏怡这是第四元了吧,他该不会真的来个连中六元。”
“谁说不可能呢。”司徒景挑眉笑道:“不过你是没有可能了,哈哈哈!”
有好几次,贾瑚都在心里期盼着,他们坐的船永远不要到江南,这样他和司徒景就能单独相处更长的时间。那天之后,贾瑚留神观察了司徒景很久,证实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不过司徒景本人,似乎还没发现这些。所以贾瑚在司徒景的面前,把自己的感情掩饰地特别好,他不能露出任何端倪,只有保持普通的君臣关系,他和司徒景才有可能长期稳定地相处下去。
从江南回京,司徒景估计就要娶苏悦为太子妃了。到时候,张氏也会为他说亲,贾瑚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张氏为他选了哪家的女子为妻,他都要对自己婚姻负责,也对自己的妻子负责。
他和司徒景,只是两根不同平面的直线,连相交的可能都没有,就要渐行渐远。
经过一个月的航行,司徒景等人终于到了他们此行的终点,扬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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