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去临风关,那里正在打仗,你就这么舍不得轩辕逸。”
一大早,慕容舒清才刚和祈睿说明去意,祈睿就一阵“痛心疾首”的呵斥。这让她哭笑不得,看来祈睿是怎么也不相信她和轩辕逸之间退婚之说。虽然她这次去,确实是冲着轩辕逸去的,但是和舍不得沾不上边吧!慕容舒清摇头轻笑道:“不是的,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祈睿可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他怎么能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祁睿紧紧握着慕容舒清的手,严肃而认真的说道:“我不同意。你一个女子,到那战火纷飞的地方去,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出门在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外公也不会同意的。”
手上的温暖和力度,让慕容舒清心里泛着甜蜜的波纹,亲人的惦念仍是她心中最柔软的弦。只是她已经不是那个不满双十,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了,慕容舒清回握着祁睿的手,柔声解释道:“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外公那里,昨天修书过去,他老人家已经同意了。”
外公同意了?祁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盈盈浅笑的慕容舒清,一种不寻常的气息让他有些不安起来,难道清儿这次去临风关,真的不是小女儿情怀这么简单?祁睿担心的问道:“清儿,告诉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玄天成对粮草被焚烧之事,目前还是保密,这样也好,越少人知道她已经给军营送粮,运送途中的阻碍就越少,相对来说,她也就越安全。
慕容舒清摇摇头,仍是平静的笑道:“没事。放心吧大哥。”
晨光映衬着温润平和的笑容,总能让人不自觉的信任,看一眼远远立于她身后的绿倚和那个面容冷酷却武功极高的黑衣男子,他的清儿已经是别人的信任和追逐了,有些艰难,却也十分欣慰的放开手,这就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悟吗?祁睿轻叹一声,终于还是点头道:“罢了,你不肯说,我就不问了,一路上要小心。”
“好。”慕容舒清才刚说完,远处传来急速的马蹄声,飞扬的尘土中,一缕黑色的闪电飞速行来,一声长嘶,已经来到慕容舒清面前。
“冰魄!?”慕容舒清惊呼,她简直不能相信眼前喷着粗气,兴奋地踏着前蹄的骏马就是冰魄,她昨日中午才让炎雨通知冯毅带冰魄来,怎么可能今天一早就看见它!!
冰魄的出现显然也是让炎雨大吃一惊,是它心有灵犀的早就跑来了,还是真的脚程如此之快?!然而发出惊异之声的不止他们,还有两眼闪着激动光芒的祁睿。
“好马!“那如黑缎般柔滑光亮的体毛,健硕高挑的身形,不可一世的气势,真正是匹不可多得的惊世良驹。祁睿正要上前细看,谁知一直腻在慕容舒清怀里,看起来倒也温顺的马儿感受到祁睿的靠近,忽然前蹄高举,用力的踢踏着地面,力透千钧,扬起一片尘土。高亢的嘶鸣声,也警告着想要靠近它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慕容舒清连忙抱着冰魄的脖子,安抚的轻抚着它的鬃毛,良久,冰魄才慢慢的安静下来。慕容舒清有些诧异,冰魄虽说一向桀骜,可是也不会这样的狂躁。这是怎么了?
细细审视它,除了躁动不安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外伤,冰魄仍是像往常一样用鼻子摩挲着她的掌心,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
祁睿虽然心仪这匹难得一见的好马,可是看它如此的狂躁,为了生命安全,他还是拉着净水倒退了几步。
慕容舒清全部的注意力还放在冰魄身上,忽然感觉炎雨如一阵风般的飞掠而来,立于她的身前,冷凝的气息排山倒海的袭来。好奇的抬头,转过炎雨宽阔的肩膀,她对上了一双依然冰冷,却闪耀着兴奋和火焰的双眼。
“莫残?”慕容舒清轻挑秀眉,她是第一次看见那双如万年积雪的冰眸染上其他色彩,能让他这样不同的竟是----冰魄。
轻笑的摇摇头,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依她看,是英雄难过骏马关,这天下,应该没有哪个女子能让轩辕逸沸腾,让霍子戚赞叹,让莫残兴奋吧,但是冰魄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轻拍着冰魄的头,它似乎有感应般,扬起了神气的脖子,也静静的睨了莫残一眼,然而不以为意的别开,继续在慕容舒清身上寻找它熟悉的味道。
莫残的靠近,让炎雨有些紧张起来,他不会忘记他那把血红的利刃架在慕容舒清脖子上的景象,他也不会让那幕重演。
祁睿也惊叹于这个墨衣男子的忽然出现,竟然无人察觉,这人和清儿之间,又是怎样的纠结?!
莫残并不理会炎雨一身的冷凝的蓄势待发的流星刀,走至慕容舒清身旁,冷硬低沉的问道:“你执意要去临风关?”
慕容舒清随意的点点头,回道:“是。”
她等着莫残接下来的话,可是等了一会儿,仍不见那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慕容舒清抬头,只见莫残已经不在她眼前,正翻身利落的上了一匹深棕的烈马。轻扬缰绳,马慢慢的向前方走去,在离慕容舒清马车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怪异的举动让慕容舒清低问道:“你这是?”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黑黑的长衫,血红的长剑,背对着看不见表情的脸,还是那样冷傲的低沉嗓音,却震得慕容舒清久久无语。
马蹄滴滴答答的敲击着石子路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慕容舒清靠坐在车厢内,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没有春的生机,夏的繁茂,秋的收获,留给冬的似乎只有无尽的萧索。偏偏,慕容舒清迷恋上了这一份孕育灵性,储蓄新生的神秘。轻敲着窗帷,看向身后走过的路,总能看见那一袭黑影相随。已经几天了,他一直默默的跟随守护,莫残,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胡思乱想中,已是夕阳西下,炎雨找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客栈,这已经是这两天来最好的客栈了,一行人决定今晚就在这悦来客栈休息。
下了马车,慕容舒清在客栈门前居然看到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不确定的轻唤:“紫鸳?”
紫鸳本就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看到慕容舒清,马上迎了上去。
绿倚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紫鸳了,开心的拉着紫鸳的手,兴奋的问道:“紫鸳姐姐你怎么来了?”
紫鸳轻笑着回握绿倚之后,向慕容舒清行了一个礼,笑着解释道:“小姐,冯管事说,你让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第一批粮食已经运抵军营,后面陆续还会送到。这次去临风关凶险无比,紫鸳希望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已经第四天了,总算有惊无险的送到了一批粮食,慕容舒清松了一口气,看眼前也是一脸风尘仆仆的紫鸳,无奈的笑问:“家里还好吧?”
紫鸳连忙点头回道:“很好,少爷小姐有红袖照顾着。”
看她面露忧色的看着自己,慕容舒清苦笑的不知道说什么。早知道会被责骂,还来干什么,这些丫头,真的是被她宠坏了,一个绿倚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紫鸳,原来以为最听话的人,现在看来,倒是最不听话的。轻叹一声,慕容舒清摆摆手,说道:“好吧,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紫鸳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欢天喜地的拉着绿倚,嘴里甜甜的回道:“谢小姐。”
懒得理会身后笑得开怀的两个疯丫头,慕容舒清笑着回了房间。
吃过晚饭,慕容舒清打发绿倚和紫鸳休息去了,自己随意的翻看着随身带的书籍。平时爱不释手的书,今日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她的兴致。索性放下书,慕容舒清出了房间,向马房走去。这次看到冰魄,总觉得它有些不对劲,总是放不下它。
月光下,这间不大的马棚一览无遗,三三两两的马匹正忙着低头吃草,只有冰魄仰首对月,轻踏着前足,它身上没有马鞍,缰绳等枷锁,也没有将它拴住,那仿佛随时可以飞奔而去的自由显得更为吸引人。
马棚边上,高大的树木只剩下枯枝,慕容舒清踏着满地的落叶,信步而去,只是在那树木阴影处,不期而遇上一个暗黑人影。
定睛一看,慕容舒清轻笑着调侃道:“你打算偷我的马吗?”
第81章魑魅
“确实有这个打算。”冷漠的男声认真的回道。
原来他这样有幽默细胞,慕容舒清耸耸肩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笑言:“请便。”
莫残一向冷酷的嘴角轻轻扬起,没有看向慕容舒清,盯着冰魄的眼里,满是赞叹。只是他并没有上前,轻靠着身后的大树,低低的叹道:“它和你很配。”
他说的低浅,慕容舒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和冰魄会配吗?人们不是常说骏马应该配英雄吗!她别说不是英雄了,就连骑术也只是勉勉强强而已。风起轩就曾笑言,冰魄很可怜,不能配英雄就算了,至少也该配个倾城美女,跟着她就是浪费。
慕容舒清轻笑着点头回道:“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很有趣。”
莫残没有在意慕容舒清自嘲笑言,向左移了两步,正好为慕容舒清挡住迎面吹来的夜风。与她对面而立,那双深沉的眼睛里,除了一贯的冷然之外,还闪耀着难解的光芒。那震动心弦的低吟,在舒清耳边轻轻响起:“都有一个不被羁绊,渴望自由的灵魂。”
一直浅笑着与他对视的慕容舒清,瞬间如遭电击一般愣住了,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之所以这样纵容冰魄,就是想要保有那份她最看重的自由不羁,也是她自己渴望追求的,而这一切,他竟是知道的!
寒风伴着落叶,在这月光不明的夜里肆意的旋转飘摇,就连它们交汇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声声都好似落在心里一般。慕容舒清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嘴,却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忽然,莫残一个近身,揽着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顺势两人的身影也完全隐没在树荫的暗影里。他突然的举动虽然吓了慕容舒清一跳,可是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于是也默不作声的隐身于黑暗之中。只是身后莫残强劲的心跳震动得她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果然,很快两个黑影鬼祟的靠近马棚,他们缓缓的向冰魄靠近,就在快要进入马棚的时候,冰魄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一记长嘶,冲出了马棚,在空地前停下,后足猛蹬了几下,掷地有声,一双迥然的黑目圆睁,盯着面前的两个黑衣人。
两人似乎也从冰魄矫健的速度上缓过神来,又被它的气势给镇住,对看一眼后,拔出了随身带着的长剑。利剑出鞘的声音,听得慕容舒清心惊,冰魄却丝毫没有临阵脱逃的想法,依然是傲然而立,眼中的轻蔑展露无疑。
慕容舒清真是哭笑不得,这时候冰魄要是跑走,这两人肯定是追不上了,可是它显然是打算迎战了,然它面对的是手执利剑的武林宵小,慕容舒清还是有些担心,腰间突来的力量让她回头,可是黑暗中看不见莫残的表情,莫残收紧手臂,将慕容舒清更深的掩藏在黑暗里,贴着她的耳边低语:“别急,有我。”
黑暗中,慕容舒清也只能微微点头,视线却是不离空地上的冰魄。
两个黑衣人也有了动作,挥舞着手中利刃,一齐向冰魄刺去,慕容舒清的心提到嗓子眼。只见冰魄后退几步,一个纵身,竟能跃出近丈高,从两人的头顶掠过,冰魄后腿猛蹬,踢中的一人的后背。这重力的一击,被踢中之人当即口吐鲜血。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冰魄这样的勇猛,马棚的动静也已经引起客栈中人的注意,两人看形势不利,搀扶着迅速离开。
他们离开后,冰魄才优哉游哉的回到马棚,只是不断轻踏的前蹄,显示着它的兴奋和躁动。
慕容舒清微微皱起眉头,看它刚才应付的游刃有余,难道冰魄的狂躁是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吗?不知觉低喃出声:“他们想干什么?”
莫残已经放开了环着慕容舒清的手,看她苦恼的样子,不禁低笑的回道:“也看上你的马了。”
慕容舒清缓缓摇头,眼中跳动着揶揄的火花,笑道:“我看应该自觉一点,他们是看上我了。所以——”将视线调向莫残,慕容舒清轻咳了一声,才故作郑重的笑道:“你就比较辛苦了,保重。”说完,便轻松的转身,进了马房。
莫残轻扬剑眉,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这到底是谁的命!她看起来倒是清闲。
冬日的晨光,少有这么灿烂的,淡淡的金黄色,散发着柔和的热度,让人忍不住想要置身其中,感受它的温暖。慕容舒清在窗台前深吸了一口气,一早的好天气,让她的心情也颇为舒爽。
紫鸳端着水盆,才进屋,就看见慕容舒清面带微笑的注视着窗外,将手中的毛巾递过去,笑着招呼道:“小姐,早。”
平常这些事一直都是绿倚在做,忽然看见紫鸳,她还有些不太习惯,接过毛巾,慕容舒清也微笑的和她点头。换了衣服,自己也打理的差不多了,仍是不见绿倚,慕容舒清有些奇怪的问:“嗯,绿倚呢?”
紫鸳收拾着床榻,回过身来,轻声回道:“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我让她休息了。”
不舒服?怕是这几天天气寒冷,她一路上随着自己颠簸,身体也收不了了吧,也真是难为她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慕容舒清问道:“对了,冰魄为什么会忽然跑来?”他知道冰魄的脚程很快,可是也不可能仅用一夜的时间就从花都赶到京城。这说明,冰魄最少提前了一天出的慕容家。
紫鸳摇了摇头,也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道:“我也不清楚,冰魄一向是不栓的,您说让管事带它来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慕容舒清微微思索了片刻,也不再问,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去看看绿倚怎么样了。”
两人走进绿倚的房间,就看到她已经起来了,正收拾着自己的随身衣物。慕容舒清细看,她除了看上去有些疲倦外,一切都还好。
跨进屋里,紫鸳走了过去,轻抚绿倚的额头,有些不赞同的低语:“绿倚,你怎么起来了。”
绿倚轻轻摇头,扬起一抹有些牵强的微笑,回道:“小姐,紫鸳姐姐,我没事,就是有些头疼,可能是着凉了。”
身体怎么能当儿戏,慕容舒清看她连笑都那样勉强,不禁心疼的说道:“找大夫看看吧。”
绿倚连忙走到慕容舒清面前,一边摇头,一边保证道:“不用了,我们不是赶路吗?我真的没事,待会在马车上躺一下就好。真的。”她跟来是照顾小姐的,可不能成了累赘。
慕容舒清回道:“好吧,紫鸳,收拾好东西,待会到镇上再看大夫。”这山野之地,也不会有什么好大夫,还是到镇上好好治吧。
“小姐~~”绿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容舒清有些严肃的声音打断:“你要是不愿意就养好了病,我们再走。”
知道她的坚持,绿倚不敢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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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丰镇,是方圆几百里中最大的城镇,相对而言,颇为繁华,商贸流通也比较常见。镇上最大的药堂门前,停着一辆纯黑的宽大马车,不奢华,却是难得一见的大气。
紫鸳有些着急的拉着老大夫,担心的说道:“大夫,您给看看,她病了很多天了,吃药也不见好。”
慕容舒清立于门旁,心里也很是担心,绿倚一路上看过不少大夫了,可是都不见好,还越来越疲倦,好像总睡不醒似的。
老大夫把了一会脉之后,一脸的了然,一边捏着花白的胡须,一边自信的笑言:“气血太虚了,又感染风寒,不过别担心,老夫给她开两剂药,回去好好休息,保管药到病除。”
“是啊。多吃两幅就可以见阎王了。”
就在老大夫挥毫写着药方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句不轻不重,颇为傲慢的嗤笑声。
门堂的小童最快反应过来,冲到门边,厌弃的喝道:“哪里来的臭乞丐,快滚。”
慕容舒清移步,看见光鲜的药堂门庭前旁,斜倚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不修边幅,藏青的长袍让他看起来却是有些像乞丐。
男子轻笑着起身,撇着明堂中的众人一眼,潇洒的离去。是的潇洒,虽然他一身的窘迫,可是却散发着洒脱的魅力,慕容舒清走出两步,唤道:“先生留步。”
清润的嗓音挽留了离去的步伐,男子缓缓转身,上下打量了慕容舒清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慕容舒清有礼的欠身之后,也不多言,说道:“请指教!”
男子仍是盯着慕容舒清猛看一阵,才幽幽的抛出一句:“她中毒了。”
第八十二章醉心
中毒?这是她没有想过的问题,绿倚为什么会中毒,如果要真有人下毒,也应该是冲着她来才对,难道是绿倚在无意中带她受过吗?慕容舒清在行一礼,说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给绿倚解毒。
“好。”男子倒是也不啰嗦,爽快的便答应了。
一行人回到客栈,绿倚对于自己中毒之说也很费解,她只是觉得很累,其他的并没有什么感觉,怎么可能就中毒了呢?虽然心里也很害怕,但是她相信小姐一定会有办法的。她也庆幸,中毒的是她不是小姐。
才进了房间,慕容舒清有些着急的问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可以解吗?”
男子细看了绿倚一眼,又为她把了一回脉,确定了之后才回道:“毒倒不是很厉害,就是很奸险。”这种毒已经很多年没有存在。
“会对绿倚造成很大伤害吗?”奸险?听到这个回答,倒叫慕容舒清更为紧张了,虽然男子说的轻松,可是她仍是总觉得这毒似乎很不简单
。
紫鸳坐在床前,双手用力的握着绿倚的手,也有些六神无主的问道:“是啊,这中的是什么毒啊?”
不过是个丫头,想不到她会这么紧张。男子起身离开窗帷,走至窗下,才回道:“一种草,叫醉心。”
一听这个名字,莫残原本冷硬的眉忽然皱了起来,脸上也瞬间结了霜。
男子看到了莫残异常的脸色,在心里笑叹,原来还有人知道醉心,男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种毒,发作需要一定的时间,她的沉睡就是毒素发作时的反映,她每天沉睡的时间会一天比一天长,过几日就会完全昏迷,不省人事。昏迷七日之后就会醒来,这时候她已经完全受困于
施毒者。四十九日之后就会身亡。”
“是否可解?”慕容舒清现在关心的只是这个。听他这么说,最后是要毒发身亡的。
什么?天啊,男子的话,吓得绿倚一张俊俏的脸面无血色,她中了这毒,要是受困于人,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什么伤害小姐的事情,这可怎
么得了。这毒若是无解,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悄悄将手伸到枕头下面,那里有一把她昨天本来打算为小姐绣荷包用的剪刀,后来因为实在
太累了,没有绣完就放在了枕头下面。握紧手中的剪刀,绿倚深吸了一口气,等待这男子的答案。
感受到屋里的气氛变得凝重,男子也不做赘言,说道:“没有完全沉睡之前解毒很容易,它要完全发挥作用,必须要毒素走遍全身,只要这
位姑娘能三日内强迫自己不睡,那毒素便不攻自破了。但是若毒素已经进入七经八脉,就是无解了。”
原来有人想利用绿倚来杀她,这确实奸险,还好发现的早,不然绿倚就太可怜了。这醉心草如此可怕,难保不会有人再受其伤害,慕容舒清
听了男子的解毒之法,似乎找到了重点,问道:“也就是说,这醉心草要在人不知不觉中慢慢毒发。”
“对,只要知道自己中了醉心,有意志之人都不会受其控制。最怕就是以为自己是风寒,休息就会好,最后昏迷,就是神仙也无解。”这也
是这种毒奸险的地方,既会让人在毫无所觉下中毒,还是借刀杀人的利器,最后还要赔上性命。
也就是说,只要有所防备,醉心草是不能超控人的。慕容舒清知道绿倚不会有生命危险,暗暗舒了一口气,思索片刻,问道:“还有一事请
教先生,这醉心草产自哪里?”
“冰岛。”好个聪颖的女子,思绪这么快就理清楚了。
冰岛?!冰岛在燕苪境的最北端。那里不但常年寒冰,而且因为冰岛盛产一些名贵药材,燕苪是不会让普通人进入冰岛的。用这种毒的,会
是燕苪的人吗?如果是,她死对燕苪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不是,那么苍月为什么要用燕苪的毒来害她,是陷害,还是另有所图?这一切,显得
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他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男子朗声说道:“告辞了。”
慕容舒清回过神来的时候,男子已经走到客栈中庭的院子里了,慕容舒清跟了出去,问道:“先生高姓?”
男子潇洒的回身笑道:“我一个浪荡游人,你就不需费心了。你我今日也算是有缘。”
“有缘?”慕容舒清轻笑,缓步走到男子面前,笑道:“这缘分,怕是先生创造的吧。”从昨日她们下马车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她们,今
日尾随着到药店,最后出声引起她们的注意,这也叫缘分的话,她和太多人有缘了。
慕容舒清的直言不讳,男子显然没有想到,微怔之后,朗声大笑道:“呵呵呵,好,不愧是瑞凤之身,扶国之臣啊!”他当初跟着她,实则
是被她身上的不凡命格所吸引,有凤凰命数的人他见过不少,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而这明明是女子,身上竟隐含将相之气这就奇怪了,然这
两种截然不同的命数竟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就更是闻所未闻。
男子的话,让慕容舒清心下一惊,这种命理学说,历朝历代都是很敏感的。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士听到,宣扬出去,不管结果是信还是不信,
对她来说,都绝对是一场灾难。慕容舒清坦然的直视男子,淡然的说道:“先生,有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
男子敛下笑意,细细的打量眼前始终淡定轻语的女子,听了他的话,既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惊恐不安,看来,她能身带异象命格,定有其
独到之处。就不知道她是不信命理之说,或是不从命理之意。男子也欣然与之对视,细问道:“你是不信还是不愿。”
玄天成已动了纳慕容舒清为妾的念头,西烈月也明确表示要用她为相,所以这瑞凤之身,扶国之臣之说,别人或许觉得不可思议,又或者荣
幸之至,然对她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没有正面去回答男子的问题,慕容舒清收回目光,看向客栈后院旁的一棵枯木,干涸的枝干,完全失去了生命的力量。在这有些纷扰的客栈
中,尤为突兀和萧索。慕容舒清漫步而去,直到在枯木旁的石凳上坐下,才清幽的回道:“我曾听闻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也很信服,倒是
可以和先生讨论的。”
男子随着她,来到院后的石凳旁,并未坐下,立于枯木下,笑言:“愿闻其详。”他很想听听,这女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命运的变化如月亮的阴晴圆缺,无损智者大雅。”慕容舒清清清浅浅的低语,似乎是在说与男子听,似乎只是自己品评低叹。不大的声音
,几乎被寒风吹散。
淡淡的一句话,让男子随意观察小院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这个只能用清淡来形容的女子身上。她没有大言不惭的蔑视命运,没有义正言辞的
宣扬与命运抗争,只是随意的一个比喻,已经说明了命运是会改变的,无需太过于执着在这上面。他猜想,她该是不凡的,不然不会有这样的
命数,只是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她,对于命运就已经有了最简单也是最明智的回答。缓缓点头,男子作了一个揖,真诚的说道:“好个命运
无常,智者无虑之说。姑娘高见,受教了。”
男子一身的道骨仙风,也一定是世外高人,慕容舒清见他如此认真的作揖行礼,连忙起身,欠身回礼,笑道:“先生客气。”
男子轻笑,这难得一见瑰丽女子算是让他长了见识了,这趟下山,不虚此行!不再赘言,男子抱拳干脆的说了声“告辞”,便大步离去。
慕容舒清久久立于院内,看着男子潇洒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
第八十三章粮食
临风关的冬夜,更为寒冷些,呼呼的风在空旷的营地上吹着,有些像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听得毛骨悚然。附近零散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
响,更是助长了这冬夜里鬼魅的气氛。营区里大大小小营帐整齐有序的排列着,不时来回巡视的队伍,让整个军营看起来井然有序,也纪律森
严。
最大的营帐里,或坐或站着几个人,有人悠闲的品茶,有人焦急的来回走着,有人一言不发的沉思。气氛既可以说是紧张的,也可以说是放
松的,只是偌大的营帐里,没有人说话。
这时,帐篷外传来一声短促响亮的声音:“报!”
“进来。”轩辕逸低沉的嗓音响起,随后进来一个年轻的士兵,小跑进入营帐中,朗声报道:“将军,第三批粮食已经运到了。”
“恩。”轩辕逸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风起轩悠闲的放下手中的茶,起身整了整衣服,笑道:“既然三万石粮食已经全部送到,那么风某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轩辕将军,各位将军
,告辞,后会有期。”
悲彻也跟着起身,挽留道:“风公子何必急着走,不如留下来助我军一臂之力。”这次苍月的战术和以往大不相同,焚粮就可以看出,尤霄
此人诡计多端,阴狠狡诈,在战场上两军对垒,他们是胜券在握,就怕尤霄又会出什么阴招。这时候,有一些武林高手相助,就更有备无患了
。
风起轩拱手笑道:“裴公子太看得起风某了,一介武夫,帮不上各位将军什么忙,只怕越帮越忙。”
风起轩的推脱,裴彻不是没有感觉到,但是这时候他还是要争取,裴彻诚恳的说道:“风公子何必过谦,军中正需要像公子这样的高手助阵
。”
他的诚恳,让风起轩也收了那套虚礼敷衍,坦诚的回道:“风某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久留,见谅。”现在的形势诡异凶险,他不能不回
慕容家,那里还有两个孩子。
“那这次送粮的三十暗士~~~”既然风起轩已经明确表明不可能留下,裴彻将主意打到押运粮草的暗士身上。刚见到那些暗士,裴彻就被他们
身上刚毅傲然的气势吸引,这两天的接触,更是感觉到了他们纪律严明,身手不凡。
一般的江湖人士,都是相互比较,认为自己的武功更胜一筹,就算一起行动,多大都会各显神通,如一盘散沙。但是这些暗士不一样,他们
身上有着很好的相互协作的精神,他看重的也正是这一点。
风起轩摇头笑道:“他们并不听命于我,我要用他们,就得问——慕容舒清了。”说完有意无意的向一脸冷傲的轩辕逸看去。轩辕逸也不说
话,转身背对着他们,不知道是在欣赏繁星还是想念伊人。
“慕容舒清?那个野蛮的女人?”营帐里忽然爆出一句惊异的男声。
野蛮的女人?风起轩好笑的挑了挑眉,看向裴彻身边那个壮大像座山一样的男子,二十不到的年纪,黝黑的皮肤,微圆的脸型,一脸的憨劲
,一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不过他的这个说法还真是有趣,如果她是野蛮的女人,那这世上应该就没有优雅的女人了吧。
“李鸣!”裴彻呵斥了口无遮拦的李鸣,余光查看着风起轩的脸色,现在可不是得罪慕容舒清的时候。还好,风起轩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们,没有变脸的迹象。
风起轩已经如此表态,裴彻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轻叹道:“既然如此,裴某就不强求了。”
“告辞。”风起轩也不啰嗦,利落的起身,出了营帐。不一会儿,一片整齐强劲的马蹄声传来,很快,声音渐行渐远。
李鸣看了沉思的裴彻和轩辕逸一眼,有些不服气的问道:“为什么要问那个慕容舒清?”那个女人他几年前在将军家见过一面,无理去闹,
自以为是,傲慢无礼,一无是处。裴彻居然为了这么个女人呵斥他,这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裴彻不在意李鸣的激愤,在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就在李鸣得不到回应,就要走过来和他理论的时候,裴彻才不紧不慢的丢出一
个问题:“你以为这次为大军送粮的是谁?”这茶还真不怎么样,还是慕容家的龙诞让人不能忘怀。
李鸣连思考都不用,直接开口:“慕容家咯!”这次送来的都是慕容家粮仓的粮食,每一包上都打着标记,这还用问?!肯定是慕容老爷怕
将军不要他那个野蛮的女儿,趁机巴结将军,虽然这次的粮食及时送到,解了大军的燃眉之急,可是这样一来,将军岂不是欠了慕容家好大一
个人情?
偷偷看了一眼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背对着他们,仰望星辰的轩辕逸,李鸣叹了一口气,要娶那样的女子,真是为难将军了,难
怪他一晚上都不说话呢!
李鸣一会皱眉,一会轻叹,脑子里想什么,裴彻也猜出了七八分,好笑的摇摇头,看来他是把轩辕定位在为了大局,委屈自己的角色上了。
懒得打断他的悲情异想,裴彻转头,对着轩辕逸的背影问道:“轩辕,你怎么看?”
轩辕逸仍是那样看着头顶上的星空,对于裴彻的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轩辕逸久久不回,裴彻也没有自讨没趣的继续问下去。喝完杯中最
后一口茶,裴彻潇洒的起身,对身边还愣愣的等待轩辕逸回话的李鸣说道:“我们走吧。”
“可是~~”将军还没有说话啊?!
“走。”裴彻拉着他,出了营帐。
偌大的营帐,只剩下轩辕逸一人,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清儿此次送粮,是被朝廷所逼,还是出于自愿,他可以认为,她这么做,是为了他吗
?想起那张浅笑清吟的脸,轩辕逸又有些自嘲的摇摇头,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起来。不管她这次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都应该好
好的谢她,至于他和她之间的事,她答应等他,而他也答应给她答案。
轩辕逸鹰般桀骜的双目,在繁星明月中穿梭,这场仗,怕是没有这么快结束了,尤霄的奸险,也成为他目前为止,遇到最棘手的敌人,这样
也好,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上一仗了。回身来到两军对垒图前,轩辕逸的思绪也陷入了眼前的地形图中,窗外的月亮已经偏西了。
月光已经偏西了,今夜的月很是明亮,又是十五了吗?!慕容舒清站在院前,久久的凝视着这一轮明月。月光洒落一地,为原本平常的青砖
也镀上一层荧光,就连那已经失去生命力的枯木,也显得柔和妩媚起来。难怪,古今中外,文人骚客,对着明月都寄寓了无限的柔情和溢美。
紫鸳拿着披肩,站在慕容舒清身后,柔声说道:“小姐,夜深了,您也早点睡吧。”
慕容舒清轻声的问道:“绿倚怎么样了?”
紫鸳回道:“三天已经熬过来了,应该没事了,这三天您也每天休息好,小心身体。”绿倚三天三夜没有睡,她也几乎三天三夜也没有睡过
。
“我知道,你先去睡吧,我一会就睡了。”绿倚没事,她也算放心了,不过这样的凶险,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很多,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让绿
倚和紫鸳留下的决定是否正确。
“恩。”紫鸳将手中的披肩为慕容舒清披好,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悄悄的退了下去。
紫鸳刚刚退下,一抹暗黑人影随后出现,恭敬的递上一个黑色的密函,说道:“主子,风雨楼的密函。”
慕容舒清赶快接过来,她让沈啸云查的事,有眉目了?!快步走回房中,借着烛光,慕容舒清展信阅读。
寥寥几行字,却让慕容舒清本就纠结的眉头更是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果然也来凑这场热闹!
第八十四章蓉城
黑色的马车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两边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马车走走停停。绿倚休息了几天身体已经见好,轻轻扬起布帘的一角,有些好奇
外面的热闹。慕容舒清也往窗外望去,这里应该只是官道必经的蓉县,说大不大,只是地理位置好,所以周边的小村落都会到这赶集。道路两
边,是青砖砌成的房子,路边,都是镇上人家摆的小摊点,卖什么的都有,人们争相选购,人声鼎沸,倒未见得多这么繁华,却是一派祥和。
绿倚看到外面还挂了些花灯,人们脸上也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不禁被这样喜庆的气氛感染,笑问:“小姐,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今天是冬至啊!”紫鸳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将竹帘放下,这样既可以看见外面,寒风也不会这么直接的吹进来。
“冬至?”慕容舒清轻叹:“一年又过去了吗?”不知不觉,这已经是第四年了。习惯性的抚上腕间的镯子,她真的还有机会回去吗?!爸
爸妈妈还有哥哥们的身影那么清晰的印在脑海中,可是也那么遥远,仿佛永远也触及不到。
“小姐,到了。”紫鸳的轻唤让慕容舒清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慕容舒清轻点了一下头,下了马车。
眼前一座青砖小院,门前已经站了十几个人,都是恭敬的候着,这是慕容家的产业,在镇上有几间布艺绣房,一间茶楼,当时是看在这里是
交通要道,人流大,贸易交换比较频繁,所以在这里置了产业,她还没有来过呢。
这时,人群最前面迎上来一个布衣男子,微壮的身材,三十出头的年纪。毕恭毕敬的向慕容舒清行了个礼,声音洪亮的说道:“小姐,房间
已经准备好了,您梳洗一下就可以用餐了。”
“嗯。”慕容舒清轻笑的点了点头,随他走了进去。这人还是这样,当年给她做车夫的时候就是这身布衣,这把嗓子,三年了吧,还是没有
变。前两年听说娶了妻,还以为会没有这么木杵,结果还是一样。
一群人梳洗完毕,已经是华灯初上。
慕容舒清和绿倚、紫鸳走进饭厅的时候,莫残已经坐在那里,冷漠的眼注视着已经被黑暗吞噬的晚霞,面无表情的冷脸,让家丁侍女们不知
如何应对,之得远远的站在旁边。
一桌人落座之后,菜也很快上齐了,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是做的倒是很精致讨喜。慕容舒清看周荆垂首谦恭的站在旁边,笑着说道:“周
荆,让夫人孩子们也一块出来吃吧。”
周荆连忙摇头说道:“这可使不得。”
这个周荆什么都好,就是一块木头,慕容舒清仍是轻松的笑道:“今天过节,人多热闹。”
“这——”周荆一脸为难,脚还是不肯挪动一下。
绿倚知道他的顾虑,自古主仆之分,贵贱有别。身份不够,连话都不能说的。更别提同桌吃饭了,只是这条规矩到了小姐这,就废了,她也
是三年了才渐渐适应。
绿倚笑着劝道:“好了周掌柜,您就别别扭了,小姐出门在外,您就让她出来陪陪她,热闹热闹。”
周荆不为所动,甚至还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有些无奈又坦然的说道:“可是拙荆她-----”
“别可是了,她这个人我听说过,就是没见过,既然来了,当然要见见的。我还饿着呢。快去!”慕容舒清笑着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他的妻
子她听说过,是这蓉城的名妓,周荆几乎倾尽所有,才将她赎出,并娶她为正妻。这民俗中,娶妓为正妻,是要被笑话的,有些所谓名门,更
是称之为败坏门风之事。因此,很多人都劝他放弃这门婚事,不然以他慕容家掌柜的身份,娶那女子为妾,也未为不可。
只是这周荆的硬脾气还真是倔,不理会所有人的反对,执意娶那女子为妻,为此还得罪了不少人。那时候还有人报到她这来了,让她阻止周
荆的“执迷不悟”。这让她哭笑不得。
她当时既不表示支持也不反对,若是周荆受不了人言可畏,那么那女子不嫁他,也是万幸,若是他心若磐石,无需任何人多言。
“好吧。”周荆最后还是点头,向后院走去。娶穆儿为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他之所以不让他出来迎接小姐,是怕小姐千金之躯,到
时怪罪下来,也委屈了她。既然小姐不是俗人,他周荆更是希望天下人都知道穆儿的好。
不一会儿,周荆手上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孩,身后跟着一女子,素色的鹅黄棉袍,身材娇小,却也看得出玲珑有致。进了厅来,女子得
体的走到慕容舒清面前,半跪欠身行礼道:“景慕见过小姐。”
慕容舒清起身,扶起她,微笑道:“不必多礼。”这跪拜的礼节她想她怕是永远也不会习惯。
女子终于抬起头来,慕容舒清细看,果然是个美人,虽不能说是国色天香,倾城之貌。但是那温柔婉约的气质,水灵秀气的样貌,落落大方
的举止,已经足够担得上美人这一说。
一群人才刚落座,绿倚就看见周荆怀里的小孩,赞道:“好可爱的娃啊!紫鸳姐姐你快看。”说着迫不及待的抱在怀里。
紫鸳细看这下,这小孩子五官柔和,皮肤晶莹,在绿倚怀里甜甜的笑着,一点也不怕生,心里也喜欢的不得了,一边逗弄着小孩的手,一边笑
问:“周掌柜,她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取呢。”周荆无奈的摇摇头,他自小父母双亡,穆儿也是无父无母。他又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偏偏穆儿说这名字要当家的取
,他怕误了这娃儿,一直不敢取名字。看一眼一直微笑的看着娃儿的慕容舒清,周荆一个抱拳,诚恳的说道:“周荆斗胆,请小姐赐一个名
字。”小姐是有学问有本事的人,让她给娃儿取名字,再好不过了。
“我?”慕容舒清一愣,她可不会取什么名字。但是众人热切而期待的眼神,让慕容舒清不知如何拒绝才好,尤其是对着周荆那憨实淳朴的
眼睛,她更是说不出话了。罢了,慕容舒清点头回道:“好吧。”
再次细看绿倚手中的孩子,眉清目秀,灵气逼人,叫什么好呢?希望她可以永远保持这一份清灵美好,慕容舒清想了想,浅笑道:“叫若水
吧。”
一直不语的景穆忽然开心的赞道:“上善若水?!好名字。”夫君常和她提起,这慕容家的小姐多么的能干,多么的不俗。今日初见,只觉
得是个相貌平平,温柔祥和的女子。除了那淡然的气质外,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现在看来,会想到取上善若水之意为名者,心胸定是宽大,
性情必是坚韧之人。
慕容舒清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明白她的意思,两人相识一笑,都为这默契感到愉悦。
“夫人也说喜欢!那就这个吧!”最高兴的,莫过于周荆了,这名字是小姐取的,难得的是,穆儿也赞同,实在是太好了,若不是今天小姐
刚巧来了,这娃儿的名字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取上。
皆大欢喜,这饭也吃得愉快。周荆忽然想到今天是冬至,难得的灯会,于是提议道:“小姐,今晚有灯会,很热闹,您也去看看吗?”
灯会?不外乎就是几盏灯和一大堆的人吧。刚想回绝,就看见绿倚和紫鸳都是眼睛一亮的样子。慕容舒清不禁好笑,她怎么忘了,这时代没
有什么娱乐,尤其是女子,青楼又去不得,这灯会、庙会什么的,就是她们难得的娱乐时间了。绿倚身体也好些了,就让她们出去走走吧。
慕容舒清笑道:“好啊。吃了饭就去。”再看一直冷面不语的莫残,慕容舒清扬起一抹微笑,说道:“莫残,你也一起吧。”
莫残握着筷子的手停了一下,久久,才几不可见的清点了一下头。他讨厌这样人多的地方,可是不跟着她,他又不放心,他这是怎么了!
第八十五章灯会(上)
蓉城不大,却因为它的交通枢纽位置,这看灯的人倒是不少,各地的方言也都汇集在这里。其实沿街的花灯并不是很多,也不见得多么精巧
,只是刚好是冬至佳节,图个气氛,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切也就自然显得格外的融洽。
慕容舒清一行人一路上走走看看,漫步在这淳朴而热情的小镇,感觉上却比徜徉京城繁华的大街来的惬意。路边的小摊上卖的都是些粗糙的
手工艺品,或者是从附近交换来的各色摆件,虽然没有昂贵的精品,慕容舒清却看得有兴趣,还会选一些特别的样式送给绿倚和紫鸳,惹得两
个丫头开心不已。
绿倚看见路边挂着的一个莲花彩灯,笑着对慕容舒清说道:“好漂亮的灯啊,小姐你快看。”
慕容舒清细看,确实很精细,做成六瓣莲花的形状已是创新了,还在这盏灯每一瓣灯叶上写了一首描写莲花的诗,在配上或万全开放,或含苞
未绽的莲花图,更是相得益彰,锦上添花。慕容舒清点头真心赞道:“恩,很漂亮。”
这时,前方一群人围在一起,不时发出阵阵惊呼和喝彩声,看不见里边在表演的是什么,不过从观众们的掌声中,可以猜到表演应该很精彩
。绿倚拉着慕容舒清的衣袖,轻轻的摇晃着,小声问道:“小姐,前面有耍杂耍的,我们去看看吧。”
慕容舒清轻轻点头,绿倚等到她的首肯,拉着紫鸳就往人群里钻。这丫头很少这么兴奋,看来这段时间还真是闷坏她们了。看她们像条鱼似
的在人潮中穿梭,慕容舒清稍微扬起声音,说道:“别走散了。”
“好。”嘴上说着好,身子还是使劲往里边挤。慕容舒清无奈,只得跟着她们往前面走,莫残一直站在慕容舒清身后,如磐石般的立在那里
,用身体和双手,挡住了人群的推挤,慕容舒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对于这样拥挤的人潮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她是家里和图书馆两头
走,人多的地方她从来不去。今天为了这两个丫头,她也只好凑一回热闹了。
慕容舒清好不容易挤进去,才站稳,就听见绿倚的惊叹声:“好厉害哦,他是怎么变出来的。”
往场内空地看去,里面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二十出头,和一般耍把式的不一样,既不是打拳杂役,也不是耍猴唱曲,只见年
轻男子将一块黑色的锦缎盖在空空的手上,再掀开时,手中却握着一朵花,将手中的花送出去之后,再盖上,又是一朵,这仿佛源源不断的鲜
花惹得所有看客惊呼不已,还不停的拍手叫好。
绿倚转头看向身后的慕容舒清,疑惑的问道:“小姐,他是怎么做到的?”
慕容舒清轻笑,她怎么解释呢?这应该是最初级的魔术表演吧,虽然技法还比较拙劣,但胜过这个时代没有过,物以稀为贵。想了想,慕容
舒清说道:“其实这些东西早在他身上、袍子里藏着,用布盖着的时候动作要快,将花拿出来,只是一些障眼法而已,这花也不会真的变不完
。”
绿倚了然的点点头,这时一个干瘦的布衣男子忽然用力的朝绿倚撞了过来。拼命的往外挤,经过慕容舒清面前时,被莫残一把抓住,提着他
的后衣领,莫残一双冰眸冷冷的盯着他,从男子宽大的袖袍下拿出一个绣着精致荷花的淡绿锦袋。
绿倚摸了摸腰间,脸色忽的一暗,接过莫残手中的锦袋,说道:“是我的钱袋。”
慕容舒清轻抚腰间,暗暗松了一口气,楚吟交给她的玉玲珑还在。这玉玲珑对于楚吟来说,是无价之宝,对于解开莫残的身世之谜,也是一
条重要的线索。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是随身携带,实在是不知道放在哪里更好些。慕容舒清轻叹,这世道,不管在哪里,都有小偷强盗的存在。
布衣男子已经感受到莫残那冷凝的寒气,在市道上混了那么久,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他还是知道了,当下不敢再挣扎,立刻哭丧
着脸,痛哭道:“大爷,我,我错了,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我-----”
那男子估计是经常上演这样的戏码,所以说的也很顺口,后面一定还有更加凄楚可怜的身世,可是慕容舒清却很想笑,这人编故事也要结合
实际吧,他看样子最多不到二十岁,哪里来的八十老母啊!?莫残也是一脸的不耐,冷冷的丢出一句“滚”,就将男子扔到一边。
男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呐呐的说道:“谢大爷,我马上滚。”一边连滚带爬的往小巷子里冲去,很快消失在他们眼前。一场闹剧落幕
了,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慕容舒清看着绿倚和紫鸳,轻问道:“不早了,回去了吧?”
“好。”两人齐声回道。被小偷这么一搅和,她们也没有了再逛下去的兴致,好在也逛的差不多了。
今天是节日,街道上人很多,不大的道路早就被人潮堵满了,慕容舒清并没有乘马车出行。几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慕容舒清一路不语的与莫
残并肩而行,耳边听着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不禁扬起一抹笑容,有时人真是一种感性的动物,在这样祥和喜庆的节日里,就连平时冷
冽的寒风,似乎也被人们的热情驱散,变得和煦起来。
莫残有些不解的看着笑得幸福的慕容舒清,他感觉的出来,她和他一样,并不喜欢这样拥挤繁杂的环境,但是为了两个丫头的喜好,她就欣
然前往?!他从来不觉得什么人是重要的,就连他自己,也一样可有可无。心中有所牵绊,是否也是一种幸福?!
感觉的身边的目光,慕容舒清转头与之对视,只见莫残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只是透过她看别的东西,轻轻拍他的肩
膀,想问他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没有开口,莫残眼中忽然闪现一股杀气,手臂迅速揽着慕容舒清的腰,一个闪身,来到道路的最边上。
慕容舒清刚站定,就看见炎雨也迅速飞身而出,将绿倚和紫鸳带离道路中央,这时,一群暗黑的影子由远及近,速度飞快,步伐轻盈,放眼
看去,将近十人,但是却没有什么声响,如鬼魅般闪动的身影,不断逼近。
慕容舒清有些惊叹于他们的诡异武功,感觉上像是东瀛的忍者,若是冲着她来的,那么这一仗,怕是会很辛苦。身后的莫残瞬间绷紧的身体
和那已经抚上赤炼的手告诉她,她的认知没有错,这群人会很棘手。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他们已经逼近眼前,莫残、炎雨严阵以待,慕容舒清静观其变。
就在要与他们交汇时,慕容舒清才看清,那群全身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影,是在追逐一个人,那人与他们一样,也是一身的黑衣,只是脸上没
有罩衫面巾,同样诡异和迅速的身影渐渐被身后的鬼魅影子逼近,就在与慕容舒清他们擦身而过时,被那群暗黑影子包围在中间。
暗黑影子包围着黑衣人站定之后,在发现道路边上,居然还站着另外一行人。瞬间有些迟疑,不过很快,他们分成两组,大部分人依然围着
黑衣人,其他三人紧紧的盯着她们。
莫残、炎雨将她们三人护在身后,两人本就冷傲不羁,这时更是将自身冷残气势释放了出来,尤其是莫残,面无表情,冷凝平静的双眼,还
有月光下泛着猩红的长剑,他犹如死神一般的立在那里,就连站在她身后的慕容舒清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黑衣人也明显感觉出了莫残和炎雨的杀气,戒备的后退两步,不敢轻举妄动,莫残也只是以守为攻,这群人不好对付,慕容舒清她们不会武
功,真要动起手来,难免受伤。
被包围在中间的黑衣人也看出了形式的诡异,喘着粗气,以不变应万变。
就这样,三方人马,在这不大的官道上对峙!
第八十六章灯会(下)
无风的夜也让气氛显得更为紧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维持着诡异的平衡。暗黑人影中的一个男子忽然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其
他的人迅速有了动作,中间的几人向被围着的黑衣人攻去,招式迅速却变化多端,几乎看不见他们是怎么出手的。围着慕容舒清的三人并没有
动,只是紧紧的盯着他们。莫残将身后的慕容舒清推到炎雨身旁,一改刚才以防为首的姿态,手执赤炼,向面前的三人攻去。
慕容舒清轻叹,莫残这么做很冒险,可是却是最好的方法,这群人功夫奇高不说,而且还有很好的默契。若是让他们对付完黑衣人在联合起
来,到时候就更没有胜算了。不如趁现在解决眼前三人,早些离开的好。
莫残与三人纠缠在一起,剑的碰撞击打出阵阵火苗,虽然他们动作迅速,配合默契,但是以莫残的武功,应付起来仍然游刃有余,慕容舒清
并不担心,转而看向激战的一边。
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四十来岁,身形壮实,一双虎目在夜色下依然熠熠生辉。一人面对多个对手,依然能够镇定自若,只可惜,他额头不断
渗出的汗珠,粗喘的呼吸声,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浓浓血腥味,都显示着他已经深受重伤,现在几人一起围攻,他渐渐招架不住了。几个暗黑人
影占了上风,才几招下来,黑衣人已经被击中多处,血溅了一地。
结果已经摆在眼前,黑衣人已无力反抗,几个暗黑人影也停止了攻击,正要上前将他擒住,黑衣男子忽然口吐黑血,倒在了路中央。
慕容舒清暗叫一声糟糕,这人服毒自尽了。那么莫残就危险了。果然,几个人检查黑衣男子确实没有生息之后,立刻向莫残攻去。只是莫残
武功高强,他们一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看出慕容舒清她们似乎没有武功,其中几人调转身形,向她们攻过来。莫残分身无数,虽然着急,却
摆脱不开多人的纠缠。
炎雨也严陈以待,尽力护着她们,只是一拳难敌数掌,还是让暗黑人影有机可乘,其中一人一个闪身,捉住了紫鸳的肩膀,紫鸳惊叫一声,
努力的挣扎,可惜仍是被黑衣人牢牢的抓在手里,并将她的手反剪到身后。慕容舒清拉着绿倚迅速的退到炎雨身后,对莫残喊道:“莫残,救
紫鸳。”
她这一声叫唤让围着莫残的人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缠住他,让他不能脱身,已经擒住紫鸳的黑衣人也紧张的看向莫残,提高警惕,就在这时,
谁也没有想到,慕容舒清和绿倚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黑衣人身边,绿倚手中拿着刚才慕容舒清递给她的一块锋利的石头用力的向黑衣人后脑
勺砸去,慕容舒清一手拉着紫鸳,使劲的狠踹了黑衣人重要部位一脚,紫鸳也配合的用力踩了黑衣人一脚。黑衣人的心思全放在莫残身上,忽
然的腹背受敌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而且那锥心的疼痛也让他不得不放手,等他缓过劲来时,慕容舒清她们已经逃回炎雨身后。
三人喘着气,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慕容舒清拉着紫鸳上下查看,焦急的问道:“紫鸳!你怎么样?”她知道自己这次冒险了,一个疏忽,
她们三人都有可能没命。可是不这样,莫残和炎雨都分身乏术,难道她要看着紫鸳受伤!
紫鸳看着慕容舒清的眼闪着异样的火花,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怎么的,有些愣愣的回道:“我没事。”
想到刚才她被绞到身后的手,慕容舒清执起她的右手,轻抚检查,忽然,她皱起眉头,问道:“你的手?”
紫鸳好像终于缓过神来,收回手,笑着回道:“小姐,我没事。”
慕容舒清没有再说话,这才注意到,黑衣人已经不打了,只是那一群人都注视着她们脚边,慕容舒清低头,绿倚正好捡了起来,擦了擦,递
给慕容舒清:“小姐,您的玉。”
是楚吟给她的玉玲珑,一定是刚才不小心掉出来的,还好没有碎,不然她可不好和他交代。只是这群人眼神怪异而炙热的盯着这块玉,难不
成,他们知道这块玉的线索?!
眼神怪异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已经来到慕容舒清身后的莫残,他知道这块玉,是楚吟不离身的心爱之物,可是为什么会在她这?难道——
还是那名发号施令的男子,精锐的眼在盯着慕容舒清看了一会之后,低低的说了一声“走。”十几个黑影在一眨眼的时间内,竟消失的无影
无踪。
炎雨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也快走吧,这群人武功其高,而且诡异。”
握紧手中的玉玲珑,慕容舒清点头:“恩,走吧。”
在精心装饰的院落里,即使是冬天,也依然看不出萧索的痕迹。院落边上,植着几棵常青的乔木,虽不是郁郁葱葱,但相较于外面到处飘扬
的落叶,已是充满了生机。月影下,一道素白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扎眼。未梳的长发垂到脚下,如锻般的黑亮柔顺,与那莹白的长袍形成了鲜明
的对比。月华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慕容舒清握着手中的玉玲珑,对月观望,淡淡的紫光很是熟悉,和她腕间的镯子交相辉映。
这玉玲珑和她的镯子越看越像是同一种材质所制,它也有穿越时空的功能吗?那么怎么样才能让他发挥作用呢?要集齐上下阙吗?若是通过
它还能回去,她是回还是不回?还有今天那群诡异的人,他们是什么人,竟是炎雨和莫残都未曾听说过。他们又为什么看见这玉玲珑就走了,
这下阙和他们有关系吗?他们是敌是友?
这一大堆的问题堆在她脑子里,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喜欢独自在这暗夜中赏月,这会让她的心平静,只是今晚
,似乎未能如愿。慕容舒清走到小院中间的石凳上坐下,将手中的玉玲珑轻放在石桌上,慕容舒清对着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很久的人说道:“坐
吧。你找我有事?”
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莫残的视线都没有离开桌上的玉玲珑,低沉而肯定的说道:“这是他的随身之物。”只是而今,它却在她手上。
慕容舒清坦然的点头,回道:“是的。我受托找到它的下阙。”她给自己找了件苦差事。
莫残低问:“这块玉和我有关?”从他有记忆以来,楚吟就一直带着这块玉,经常出来抚摸,在他小的时候,有时候还会一边摩挲着玉,一
边盯着自己看,只是眼神散乱,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一直知道,这块玉应该和他的身世有关,只是没有想过,它还有下阙。听到这玉玲珑不是
楚吟送给慕容舒清的,他一晚上不安的心似乎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那下阙是他母亲之物,也可能与她的死有关,确实与他有关。可是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又与他何干呢?
楚吟这么多年来未与他说,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慕容舒清看向身边的莫残,笑问:“你想知道。”
莫残冷冷的声音无所谓的回道:“没兴趣。”身世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他自己是谁,他更是不在乎。
慕容舒清轻笑,这人永远都是这么酷,她似乎还没有见他笑过。不过从小跟着楚吟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她最好也别奢望莫残有温情的一
面。算了,难得今晚无风,坐在这小院里,也不觉得冷,仰头看向天空中明亮的皎月,慕容舒清淡淡的说道:“那就陪我赏月吧,难得今晚天
气好。”
莫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坐在她身边陪伴着她。
第八十七章危机
“小姐,您快看,下雪了。”绿倚的惊呼声,让随意翻动着书页的慕容舒清也抬起了头,掀开竹帘,外面已经是一片银白,慕容舒清笑道:
“恩,这是附近最高的山,过了这座凤山,就是凤城,离临风关很近了。”
他们上山之前,山下还没有下雪,想不到这山上山下的温差这么大,可见这山有多高。凤山附近山体众多,层层叠叠,官道建设的难度也很
大,所以要到临风关,走凤山是最快也是唯一的路径。
绿倚正想叫紫鸳也来赏雪,可是一回头,就看见紫鸳脸色有些苍白的闭着眼睛,绿倚马上来到她身边,担心的握着她的手,问道:“紫鸳姐
姐,你不舒服吗?”
紫鸳靠着车壁,笑着摇摇头,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没什么,可能是太颠簸了,有些晕。”
慕容舒清淡淡的说道:“那就在前面休息一下吧。”
紫鸳小声回道:“谢小姐。”
马车在靠近山顶的一块较为宽阔的空地上停了下来,慕容舒清率先下了车,雪并没有停,只是小了很多,接下一朵缓缓飘落的雪花,看它在
手心中渐渐融化,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气,寒风和这雪气,让她有些受不了的轻咳起来。
最为兴奋的就是冰魄了,这样的天气是它最为喜欢也是最习惯的,所以从进入北边开始,它就一直处在激昂的情绪中,尤其是今天下了雪,
它就跑得更欢了。在附近绕了一大圈,冰魄终于安静了一会儿,在慕容舒清身边停下来,不停地用前额婆娑着她的脸颊,慕容舒清无奈的闪躲
,冰魄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弄得她好痒。最后只得拍拍它的头,接过绿倚递过来的人参喂它吃,才让它老实下来。
“小姐,您加件衣服,好冷。”绿倚一边哆嗦着给慕容舒清加衣服,一边看冰魄吃得欢畅,这大冷天的,它就那一身短毛,一点都不怕冷,
真让人羡慕。
绿倚一直生活在南方,一时还不能适应北方的天气,已经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袄,还是不停的摩拳擦掌。慕容舒清轻拍她被冻得发红的脸
,笑道:“你到马车上去吧,别着凉了。”
绿倚连忙摇头,把脖子缩进慕容舒清送她的紫貂围脖里,伸手接着不断飞落的雪花,开心的说道:“这里好美,我想看看。”她从来都没有
见过这样天地间一片雪白的景象,没有其他的色彩,纯净而单一,原来壮观也是种美,让人莫名的敬畏,她觉得自己在这天地间好渺小。不自
觉的上前一步,想要融入这片雪白当中,可是她忘了自己已经站在了边缘,这一步,差点踏进深渊里。
慕容舒清眼明手快的拉住绿倚的手臂,将她带离悬崖的边缘,担心的说道:“小心,这凤山四周群峰叠嶂,从这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
绿倚也是惊魂未定,看了看刚才自己站的地方,被她踩落的石块掉下去都没有声响,不禁咽了咽口水,再往后退了一步,躲在慕容舒清身后
,愣愣的点头回道:“哦。”
慕容舒清轻笑,看来这次把小丫头吓坏了。不过她很理解那种感受,就是仿佛不受控制般的想要靠近那似乎在眼前的银装素裹的世界。
“紫鸳姐姐,你好点了吗?”绿倚看紫鸳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们,不舒服应该在马车上多休息才是,这天寒地冻的,紫鸳姐姐和
自己一样都没有来过北方,还穿得这么少,难怪生病了。
绿倚平复了一下刚才被吓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深吸了一口,从慕容舒清身后走出来,正想到马车里给紫鸳一件衣服,慕容舒清却抓住了她
的手,绿倚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她只是拉着自己,眼神却是眺望远处的群山。久久,慕容舒清才如叹息般的说道:“看来,我们没有这么容易
下山了。”
她的话刚落,原来颇为空旷的山道上,跃出了二十多个黑衣人,出现的这样无声无息,该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的。
原本就不是很宽敞的山间变得有些拥挤,莫残站在慕容舒清身后,默默无语,并不是看向这些黑衣人,一双比这漫天风雪更为寒冷的眼,流
连于重山峻岭间,但是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冰魄感受到黑衣人的杀气,鼻子不断喷着粗气,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炎雨也似乎早有准备般
,与冰魄并排而立,神色不变。
形势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绿倚自觉的退到慕容舒清身后,她不会武功,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别给小姐惹麻烦是她现在最应该做的。紫鸳还
站在马车旁一动未动,绿倚以为她是吓傻了,着急的对她说道:“紫鸳姐姐,快过来。”
紫鸳久久没有动,只是平常温婉带笑的眼正犀利的盯着还在赏雪听风的慕容舒清,她这样诡异的眼神,让绿倚觉得可怕,不自觉的抓紧慕容
舒清的衣袖。
慕容舒清回过头,握着绿倚的手,微凉的手掌没有能够带给绿倚温暖,但是紧握的力度,却能让她安心。安抚了绿倚不安的情绪,慕容舒清
环视了一眼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黑衣人,才将视线移到紫鸳身上,淡淡的说道:“你选了这么久,才决定在这里动手,看来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了
。”
紫鸳一边摇头,一边笑道:“我这么小心,看来还是被你看出来了。”语气中透着无奈还说一点说出是欣赏还是兴奋的情绪。
完全不同于紫鸳清润柔和的嗓音却从紫鸳身体里说出来,让绿倚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低喃:“紫鸳姐姐~~~!”
“她不是。”慕容舒清小声的解释着。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紫鸳素手轻扬,一块薄如蝉翼的脸皮被掀开。
面皮下,是一张苍白而平凡的脸,面无血色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毫无特色的五官,若是在街上遇见,如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如果一
定要说出一样特别的地方,还是那双眼睛,无情而犀利。
“紫鸳在哪里?”她曾修书回去问过冯毅,他只是说紫鸳是忽然失踪的,并没有和他提过要去找她,紫鸳不是这样一个没有交代的人,这让
她起了疑心,再则,紫鸳和慕容舒清一起长大,小的时候,被慕容舒清用力关门时夹断过右手,紫鸳的右手是没有力气的,只是她平时不愿提
起,也不常用右手,所以没什么人知道。
那夜遇袭,她查看紫鸳右手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女子的易容术也算是登峰造极了,不仅把紫鸳的面貌描摹的分毫不差,就连神态说话
也毫无二致。
“死了。”女子冷漠的丢出一句话。
她的话,让慕容舒清皱起了眉,也把绿倚惊得脸色惨白,慕容舒清并没有失态,依然从容的说道:“她没有死,而且你还把她藏在附近。”
“何以见得。”女子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挑衅的笑意。
慕容舒清用着平静的声音淡淡的说道:“你做事小心谨慎,力求完美,所以你一定会留着紫鸳,从她身上知道更多,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不
一日未成功,她就一日不会死。”她的心很紧张,希望她的猜测没有错,这女子会留着紫鸳以防万一。
女子轻拍手掌,满不在乎的表情,仿佛人命在她眼中多么的不值一提,“精彩,不过是个丫头,死了就死了,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要了也没用。”
紫鸳没有死,她的话已经透露了这个信息,只是那丫头一定受了很多苦,想到紫鸳会受到的磨难,慕容舒清一直淡然清雅的脸,也蒙上一层
寒霜,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清晰的问道:“她在哪里!”
慕容舒清突变的脸色,却换来女子可以说是有些放肆的大笑,笑声中,竟有些凄厉。终于收了笑,女子并没有说出紫鸳的所在,那张一成不
变的脸恢复了原有的默然,只是眼里的犀利换成了淡漠,良久,她才低低的说了一句谁也不明白的话:“为什么没有让我早点遇到你?!”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轻挥右手,黑衣人有了动作,一把把长剑森冷而无情的指向慕容舒清。
第八十八章心伤
只是他们才刚要冲向慕容舒清,未近得她身边,已经被利箭穿胸而过,忽然而至的箭雨,将他们逼退回去。女子猛的睁开眼,只见他们的上
方,站着数十个蒙面的黑衣暗士,他们手中的弓箭正满弓的指向他们。
暗士的出现,让形式瞬间逆转,黑衣人及女子被包围在中间,慕容舒清正打算再问紫鸳的所在,一声悠扬清润的男声朗笑道:“我早说过,
她如果这么容易对付就不叫慕容舒清了。”
慕容舒清抬头看向声音的出处,在群山环绕白雪皑皑的山石后面,瞬间出现了几十个人,这些人没有故弄玄虚的穿着黑衣,只是一般家丁穿
着深蓝布衣,但是能如此静默的出现在如此多的高手中,可见也是不凡。他们的中间,最为惹眼的,是两个男子,一人着淡蓝锦袍,长发用白
玉冠别着,脸上是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身边,是一个着绛红布衣的男子,精瘦的身材,生人勿近的气息,那双眼已经不能用冷来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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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仿佛与之对视,都会被吸魂摄魄一般。
慕容舒清苦笑的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一群人,眼前的一切还真是印证了一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今天是真的不能善了了。莫残
在察觉这些人后,就将她拉到了身后。慕容舒清从莫残身后走了出来,和他对视一笑,与他并肩而立,看向蓝衣男子时,仍是那样的浅笑道:
“燕王大驾,还真是难得。”一别三年,她以为和他不会再见,谁知今日还是对上了,如果对手是他,她没有把握,这人城府心机太深了。
宏冥轻轻挑眉,她竟还记得他,三年前的那一眼,他算是错看了这个平凡青涩的小丫头了。温润的声音有礼的笑道:“为了慕容舒清小姐,
值得。”
不愧是万民称颂的贤君啊,永远都是那样温润有礼,若是那双眼也能平静仁慈,才真是百姓之福吧。慕容舒清淡然对道:“燕王如此劳师动
众,倒叫舒清受宠若惊了。”
“慕容小姐还真是客气。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慕容舒清笑着环视了一眼这几乎布满山头的人影,似笑非笑的调侃道:“那么今天燕王这么大阵势,还亲自出面,是来和我聊天赏雪的了?
!”
宏冥对于她近乎讽刺的轻笑也不恼,随意的捋了捋袖子,笑道:“有何不可?”
他们如老友相聚般的自然闲聊,似乎完全不被周边诡异的气氛和明显的杀气所阻,只可惜有人看不顺眼他们这样的笑里藏刀,暗潮汹涌,不
耐烦的说道:“你们啰嗦够了没有?”
这人的声音和他的外形倒是很配,一样的如冷风过境,相较起来,慕容舒清觉得还是莫残的冷凝来的可爱些。人类性格的形成,与环境和际
遇有着紧密的联系,慕容舒清不得不叹息,难道这噩运都让他们给撞上了?!不过这人也真厉害,宏冥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了,他说话还真是不
客气。
“慕容小姐意下如何?!”
他言下之意和眼中跳动的火花,明白的说明了他的企图,慕容舒清轻笑着摇头,难道他们以为占有了她的身体或是随便给个名分,就能困住
她吗!随手拍下肩头的雪花,慕容舒清回绝道:“你的合作条件不是很吸引我。”
她真的以为自己还有资格和他谈条件吗?!宏冥装似随意的扫了慕容舒清身边的人一眼,身后的弓箭手立刻将箭指向他们。语气轻柔,却让
听得人觉得阴森:“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他们的命你也不在意了吗?!”
“燕王早用他们威胁我,也许已经事半功倍了。只是你真当我让是未经世事的孩子吗?你来东隅不能让人知道,我去燕苪更不能让人知道。
所以,不管我的答案是什么,他们都一定要死。”若是她的屈从,可以换得他们的性命,倒也无所谓,反正去那里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以莫
残和炎雨的能力,有了完全的准备,自然可以救她,只是这宏冥又怎么可能放着这些隐患呢!
“慕容舒清,你身为女子倒是可惜了。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做无谓的抵抗。不能为我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宏冥一声令下,场面变得有些混乱,原来跟着女子的黑衣人纷纷向她们冲过来,和炎雨、莫残交起了手,而她原来埋伏在山岭间的暗士
也和宏冥的手下较量着,但是他们人更多些,占据的位置也更好,暗士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不时向她和绿倚射过来的利箭都被莫残一一挡回去
了。
慕容舒清看着眼前的形势,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完全没有胜算,她要打破僵局才行。风雪中,慕容舒清让自己
尽量不被眼前的刀光剑影所影响,思索着该怎么突出重围。
宏冥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慕容舒清确是他见过的最为出色的女子,这天下间的女子足智多谋者有之,坚强勇敢者有之,临危不惧者有之,然
,如她般心怀温情,心清智明者,他还未曾见过。漫天飘落的雪花中,孓然而立的她。看起来竟然美得惊心。他还真不舍得她死。只是他身边
的男子似乎并不乐见慕容舒清活着。只见他对一直立于身后的两个蓝衣男子微微示意,两人如鬼魅般的身形迅速的飞身而出,直奔莫残而去。
两人的功夫都很高,在他们的纠缠下,莫残无暇分身,就在这时候,一支力体透千钧的长箭以让人避无可避的速度射出,握箭者是一脸冷残
的绛衣男子,而他的目标,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慕容舒清。
第八十九章寻找
夜幕渐渐降临,吞噬了光明,尽情的展露着它的魔魅,一间景致华美的房间里,点着一盏小烛台,柔弱的烛光,未能看出房间的全貌,隐约
可见,一张雕花梨木床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衣,脸色苍白,不是如被梦魇纠缠,不断低喃的女子,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宁静清雅,如玉般
温润,如水般清澈的男子。男子借着桌上并不明亮的烛光,随意的翻动着书页,每当女子辗转呢喃时,他都会为她擦拭汗珠,轻拍她的手背,
直到女子安静下来,他才又回到椅子上,翻阅他的书。
慕容舒清身边,是一片的黑暗和寒冷,她交替的轻搓着手臂,希望能够暖和些,没有方向的往前走着,前边,隐隐约约有个身影,慕容舒清
虽疑惑,还是走了过去,就要走进了,身影回头,是莫残,慕容舒清开心的抓住莫残的手,刚要说什么,莫残却对她笑,还是那样纯净而热
烈,依然让她的心如被揪着一般的痛。慕容舒清一手捂住疼痛的心脏,一手抓住莫残的手,可是莫残却一直往黑暗中隐退而去,慕容舒清拉不
住他,再一次,他带着那令她心伤的笑容消失在她眼前。
“莫残~~”慕容舒清叫着他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莫残!”慕容舒清忽然呐喊着睁开眼。额间的清凉让给她看向为她拭汗的人。一个面容俊秀,一身清朗的男子正坐在床边,看她醒来,对
她扬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如释重负的笑道:“你醒了。”
“你是?”慕容舒清疑惑?刚刚清醒的脑子还没有恢复过来。
男子不语,只是笑看着她。
那双清澈宁静,灿若星辰的眼,还有那副画卷!!是他!“秦修之?!”慕容舒清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他的长相和她上次看到的大相径庭
,要不是那双眼睛,她根本认不出他。
“你还记得我。”秦修之平静如湖的眼蕩起了一阵微波,一别大半年了吧,她竟记得他。
慕容舒清有些痛苦的想要揉一揉混沌的脑子,可是剧痛的左肩仍是未能动弹,肩上的伤,还有刚才那奇怪的梦境,让慕容舒清忽的想起了那
落崖的一瞬间,还有莫残的舍身相救,紧紧抓住秦修之的手,慕容舒清激动的叫道:“莫残,莫残在哪里??”
秦修之任她抓疼自己的手,为了不让她太激动而弄伤自己,他扶住她受伤的肩膀,温和的问道:“什么莫残?你叫了两天的人吗?”
慕容舒清一愣,急忙问道:“两天?你是说我昏迷了两天?”
“嗯。”
慕容舒清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现在这样的她不能思考。好不容易缓了缓。她让秦修之帮助她坐了起来,慕容舒清诚恳的
看着他,说道:“我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吧。”秦修之找来靠垫,让她坐得舒服些。她的要求,只要他力所能及,他会做的。
“到凤山北面悬崖下,还有附近的山涧帮我找一个男子,他着黑衣,大概身高八尺,身受重伤。”两天,她错过了救他最重要的时间,就算
莫残武功高强,掉下去没有死,可是他那一身的伤,还有这两天的日子,慕容舒清有些不敢想下去,可是她不能放弃寻找他的机会,她相信他
也不会放弃的。
秦修之朝窗外唤道:“袭慕。”
很快,屋里走进一个玄衣男子,硕长而健壮的身形,俊朗的面容,傲人的气势,目不斜视的在秦修之面前停下,抱拳行礼道:“主子。”
秦修之点头过后马上说道:“你带十人到凤山北面悬崖下,找一个黑衣男子。分头行动,明日申时前来报结果。”
“是。”男子领命后,迅速离开。
慕容舒清惊道:“他们是你的人?!”那个袭慕分明就是那日蓉城之中,冬至之夜,与她们交过手的那群如忍者般诡异的神秘人士的领头人
,他的声音和他的眼她都不会错认。可他们是秦修之的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看见玉玲珑就走了呢?还是秦修之和莫残的身世有什么关联呢
?
还有她明明是被莫残抛上悬崖,为什么会在这里,宏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炎雨,绿倚,紫鸳呢?他们在哪里?是生是死?!
天啊,脑子里一堆疑问,如缠绕的线头,找不到一个头绪。本来就疼痛不已的头,现在更是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拍
脑袋,慕容舒清痛苦的低吟着。
秦修之抓住她有些自虐的手,不许她再这样折腾自己,让她靠在软垫上,秦修之安慰着叹道:“你才刚醒,就别太伤神了,先养好身体吧。
”
这时,一个面带青涩的青衣小童端着一碗粥,走到秦修之身边,小声说道:“公子,粥到了。”
接过小童递过来的粥,秦修之一面吹着还很烫的粥,一面劝道:“你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喝点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习惯别人的喂食,慕容舒清轻轻别过脸,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想要接过粥碗。秦修之却没有给她,她左肩受伤,
左手行动不便,这粥又非常的烫,拖着粥碗,他也没有一定不让她动手,将勺子放到她手中,叹道:“你的手受伤了,自己吃可以,但是让我
帮你拿着吧。”
慕容舒清点头,没有再和秦修之较劲,他说的本就是事实,而且她现在急于知道很多事情,她要从他口中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才能决定接
下要怎么做。而在做这些之前,她都必须有好的身体。虽然她现在还是毫无胃口,不过二话不说,她拿起勺子,将粥往嘴里送。慕容舒清平复
了有些纷乱的思绪,她回了一直温柔的看着她的秦修之一个微笑,说道:“我还好,我一边吃,你一边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身边的
人呢?”
眼前的她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是他在她眼中又看见了那如初见时淡定而睿智的光芒,这样的她终于让秦修之放心的点点头,知道她现在迫
切的想知道她关心的人和事情,秦修之说道:“我在上个月接到太女也就是月儿的信,让我在半月内赶到东隅,说她找到了你,还说你需要帮
助,你想尽快见到我。所以我就赶来了。”
慕容舒清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她有些哭笑不得,这西烈月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可是现在她还真得谢她,虽然她还不知道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
了什么,但是她现在能安然的躺在这里,秦修之一定出了很大力气。慕容舒清放下勺子,轻轻摇头,将秦修之的手推回,示意不再吃了。调整
了一下坐姿,慕容舒清专心的看着他,说道:“说下去。”
秦修之看了一眼已吃了过半的粥,也不再逼她吃下去。将碗递给一直侯在一旁的小童,继续说道:“母皇担心我的安全,将国中最好的一直
暗军派来保护我。我到了东隅后,月儿告诉我,你已经不在京城了,我就沿着北行的路线找你,可是一路上也不太平,我到东隅并不久,不知
道是什么人一直跟踪着我,但是又不像要杀我,倒是像是在找东西。有一天一个刺客被袭慕发现了,就一路追了出去。回来之后,就告诉我他
看到有一个女子手中拿着和我一样的玉玲珑。他描述了一下女子的身形样貌,我猜那人是你。”
“你说什么?下阙在你这里??”慕容舒清惊问。她找了很久,和莫残身世息息相关的下阙居然在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