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起床了要去请安,到了正厅才知道,今天寿宴,每个人都忙着准备,请安也免了。慕容舒清看前厅里已经堆了一些礼物,待会儿应该还会有更多人来道贺送礼。
不想待在前厅,慕容舒清打算回到叠翠小宿继续睡一觉,等下午寿宴开始了,再出来贺寿就好。一路回去,碰上一些道贺的达官贵人,慕容舒清不想与他们寒暄,正打算绕道走,却看见了一队人正朝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是初晴公主和进京路上与霍家同行的李忧雨,而她们并不是慕容舒清驻足不走的原因,和她们一路行来的,还有一位华服俊朗的翩翩公子,他就是在清风楼时跟霍子戚坐在一起的人。
那日过后,她就让炎雨查过男子的身份,他是与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玄天邢,很受当今圣上器重,在民间的名声也很好。想不到今日皇家的代表居然会是他和初晴,看来朝廷对祁家仍很重视,同样也说明,皇家依然还很忌惮祁家。
这一会儿的迟疑观望,让慕容舒清错过了最佳的离去时间,待她再想走时,已经来不及了。
“是你?”初晴微微惊讶的声音拦住了她后退的脚步。
既然已经撞上了,躲也无用,慕容舒清只得欠身行礼道:“舒清见过初晴公主、荣宁王爷。”行礼过后,慕容舒清对一旁的李忧雨点头笑道,“李小姐,好久不见。”
李忧雨也没有想到会遇上慕容舒清,欠身回道:“是啊,好久不见。”
初晴本来对慕容舒清就没有什么好感,只是看她品貌如此平凡,并未把她放在眼里,谁知那日轩辕哥哥居然留下她不管,送慕容舒清回去,这怎么不叫她气恼?
看她仅穿着一件淡绿素衣,下着墨绿丝裙,长发也只绾了一个松松的发髻,素净得还不如自己身边的宫女,今日有机会不羞辱她一番,怎么解她心头之气?初晴绕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故意叹息道:“今日是祁相大寿,慕容小姐穿成这样,有失祁家的身份吧。”
慕容舒清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和初晴的流金锦缎、李忧雨的粉红绫罗相比,她的打扮确实素净了些,可是今天的主角是祁家人,她也没有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慕容舒清不说话,仍是淡笑而立,倒显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初晴的骄傲让她不能忍受这样的忽视,她微扬着头,将公主的尊贵展示得淋漓尽致。她说话也就更加尖刻起来,“虽然尊贵的身份不是靠穿着打扮装得出来的,有些人就算再怎么细心装扮,仍然还是出不得大雅之堂。但是慕容小姐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穿着,不然不仅你慕容家会丢脸,祁家脸上也无光。”
她的话激怒了慕容舒清身后的绿倚,她怎么可以这样羞辱小姐?正要说话,慕容舒清拍拍她的衣袖,上前两步,仍然笑而不怒,不卑不亢地回道:“谢公主提点,舒清会注意。”她怎么会看不出初晴是存心羞辱她,只是她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小事和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作无谓的口舌之争。
初晴过激的语言让身边的玄天邢都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也让他对眼前的素衣女子好奇起来。慕容舒清的名字他不是没有听过,多年前轩辕逸曾经说她刁蛮可恶,不久前霍子戚说她聪颖奇特,前两日初晴说她平庸无趣,今日看来她却是淡雅从容。面对这样明显的挑衅羞辱,她既不羞愤尴尬,也不气恼回击,本来对这些小女孩间的争吵十分反感的他,现在也颇具兴味地看下去。
李忧雨就是看不得慕容舒清那副闲适的样子,若不是她,霍子戚一定会住在她家,都是让慕容舒清破坏的。今天既然公主都想要整治她,她当然要推波助澜了,于是来到初晴身边,柔声羡慕地说道:“公主说得有理,您佩戴的这条珍珠项链圆润光盈,颗颗匀称饱满,绝非凡品,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像公主这样名贵的华服首饰的。”说完,还不忘有意无意地向慕容舒清看去。
初晴听得李忧雨的夸奖,心里很受用,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每一颗都有拇指般大小的珍珠项链,傲慢地笑道:“你说的也是事实,若是慕容小姐没有,本公主可以赐你几件,也不至于这么失礼。”
初晴那施舍的样子,让绿倚握紧双拳,说道:“我家小姐不需要。”
绿倚冷硬的语气让初晴一愣,旁边的李忧雨上次在进京的路上就为丫鬟的事和慕容舒清起过冲突,现在看绿倚这么无礼,马上皱眉叹气道:“公主,慕容家的丫鬟就是这样的,可以和主子同桌而食,主子说话的时候也可以随便插嘴,完全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来人,给我掌嘴。”初晴本来就存心找慕容舒清麻烦的,现在听李忧雨这么一说更是不快,连个丫鬟都敢这么和她说话,今天她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是。”身后的宫女恭敬地行礼后,向绿倚走去。
慕容舒清将绿倚拉至身后,挡在她的前面。绿倚这是怎么了,平时乖顺温柔,进退得宜,怎么几句气话就让她失控了?
慕容舒清的维护让宫女有些为难,也不敢再上去。毕竟这里是祁府,动手打祁家的人,要是伤到祁家的小姐也不好交代。
宫女站着不动,初晴喝道:“你们还等什么,掌嘴,奴才就是要教训的。”她就不信,她堂堂公主要教训一个奴才都不行!
初晴动怒,宫女再不敢迟疑,扬起巴掌向绿倚脸上挥去。
一双纤长素手抓住了宫女的手,慕容舒清皱眉,为了一句话就要打人,这皇家威仪还真是气势凌人,这样的力道打在脸上,非肿好几天不可。拦下宫女,慕容舒清迎上初晴傲慢不满的眼睛,不失恭敬,却已然有些动怒地说道:“公主教诲舒清记下了,我的人就不麻烦公主调教了。”
她居然公然顶撞她,初晴正要开口呵斥,玄天邢在一旁悠然说道:“晴儿,我们是来祝寿的,不是来惹事的。”
除了皇帝哥哥,邢哥哥是她最忌惮的,母后最宠邢哥哥了,要是他在母后面前说她的不是,母后说不定就不让她出宫了。收敛了嚣张的气焰,初晴撅着嘴,拉住玄天邢的衣袖,撒娇道:“皇兄,人家哪有,我只是看不得这些奴才不懂规矩而已。”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的慕容舒清,不想再与他们周旋纠缠,微微欠身,说道:“不打扰各位贵客,舒清告辞了。”
说完,看也没看这些公主王爷一眼,带着绿倚,翩然离去。
她无礼的行为,惹得初晴睁大双眼,气得顾不上公主的威仪直跺脚。而一旁的玄天邢则满眼含笑,若有所思地注视那抹墨绿青影离去。
一路走回叠翠小宿,绿倚都默默跟在慕容舒清身后,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慕容舒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小丫头心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别扭的事了,刚要安慰她别为公主的言辞生气,小宿门前两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向她走来。
定睛一看,是轩辕逸和裴彻,按理说他们不在前厅送礼,到她这闺阁后院干什么?
“清儿。”轩辕逸刚开口说话,原来跟在慕容舒清身后低头不语的绿倚忽然抬头,脸上满是委屈气愤,冲到他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大骂,“你来干什么,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小姐怎么会受这样的侮辱,公主就了不起了吗?小姐身上的素衣每一件都是天蚕银丝所制,不知道比那些锦缎玉帛名贵多少倍。像那样小的珍珠,送给星月小姐玩,我们慕容家都嫌小,总之都是你的错。”
绿倚一口气说得又急又乱,轩辕逸听得满脸暗黑阴沉,裴彻则是一脸不明所以。慕容舒清一愣过后,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你能想象一个名震天下的将军被个小丫头劈头盖脸痛骂的样子吗?真的很好笑。
绿倚骂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不知是气愤还是尴尬,满脸通红地冲进了叠翠小宿。
裴彻好笑地看着脸色阴沉的轩辕逸,问道:“绿倚这是怎么了?”
慕容舒清好不容易缓了笑意,听裴彻这么一问,忍不住嘴角又勾了起来,似笑非笑地指指天空,说道:“没事,天气太热了。”
天气热?见鬼了,都快深秋了,哪里热
?这事还是问绿倚比较容易,裴彻留下一脸笑意的慕容舒清和脸色发黑的轩辕逸大眼瞪小眼,自己走进了叠翠小宿。
轩辕逸的脸色阴晴不定,慕容舒清也不想去招惹他,勉强收住脸上的笑意,打算越过他,回叠翠小宿再睡上一觉。
可惜她还未抬脚,轩辕逸冷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初晴为难你了?”
为难应该算不上吧。慕容舒清不在意地笑道:“没有,公主只是和我讨论女子服饰的问题。”
在绿倚气急败坏的责骂声中,他基本也听出了一个大概。她不肯说,轩辕逸也不再多问,只是脸上依旧不快。
沉默片刻,轩辕逸说道:“申时我便要前往临风关。”
原来一直微笑的慕容舒清,听了他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十日前也听到消息,苍月国内有明显的兵马调动,只是没有想到,东隅竟然会因此派轩辕逸驻守临风关,慕容舒清有些不认同地说道:“苍月现在虽有异动,却未与东隅正面宣战,你这一去,不怕正好落人口实?”
轩辕逸少年成名,在四海之内名声响亮。他这时前往边关,只会让苍月以防御边疆为借口,明目张胆地派兵驻扎临风关外。
轩辕逸想不到她竟然也知道苍月纠集兵力一事,本来只是来与她辞行,现在不知不觉中居然也想要与她分析起来,“我这次只带三千人马,名义上也只是去视察边关。燕芮夺嫡之争已经愈演愈烈,不管谁坐上皇位,第一件事总是整治朝纲,调养生息,暂时不会与东隅为敌。而苍月国君一直野心勃勃,如今他又不知从何处得一猛将尤霄,不得不防。”
前两日他与皇上商讨的结果便是有备无患,决不可让苍月有机可乘,轩辕逸并不打算再与慕容舒清讨论这已成事实的结果,他的时间不多,申时就快到了,轩辕逸说出今日来此的目的,“我今日来,只和你说一件事。”
思绪还沉浸在苍月战事上,慕容舒清淡淡回道:“说。”
“等我回来。”
“什么?”慕容舒清微愕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眼前的轩辕逸,是她听错了吗
?
“我说,等我回来。”稍嫌冷硬却坚定霸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慕容舒清轻问。
注视着慕容舒清平静中略带疑问的脸,轩辕逸无语,慕容舒清也没有立刻追问,两人就此相视对立。久久,轩辕逸伸手,轻柔地将一绺被清风揉乱的发丝挂回她的耳后。
轩辕逸紧紧握住慕容舒清微凉的手,他常年握剑的手,粗糙而厚实,如鹰般锐利的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她为何要如此特别,他又为何始终放不下她?“愿得一心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等我回来,给你答复。”
他知道?那日她说的话,他,是真的记下了,只是这个男人就连要求别人等待,也还是如此的霸道。她想他未必完全懂得她要求的唯一、平等,但是为了他的那句“愿得一心人”,她的回答是,“好,我等你。”
轩辕逸走后,慕容舒清一直坐在叠翠小宿的亭子里,没有躺上舒适的躺椅,就这样坐着,手中清茶早已喝完却不放下手中的杯子,手不时轻抚杯沿。眼光一直留恋在前院的那簇白菊上,却又不像在赏花。
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她,让一旁的绿倚看不明白,轩辕公子特意赶来辞行,表示重视小姐,小姐现在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猜不懂她的心思,绿倚上前轻轻拿下慕容舒清握在手中却早已见底的茶杯,柔声说道:“小姐,老夫人让人来传话,请您到前厅去。”
慕容舒清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了,金丝般的阳光挥洒在叠翠小宿中,为它镀上了一层金光,遮掩了它的清冷素雅,让它展现了不一般的华贵而温暖的风情。他该已经出发了吧。
慕容舒清起身,轻轻地捶了捶有些僵直的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绿倚收拾着桌上的茶具,回道:“快酉时了。”
酉时,寿宴快开始了,慕容舒清踏出亭子,叹道:“我们出去吧。”又是一场无聊的宴会。
绿倚跟在她身后,快走出叠翠小宿时,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您不换件衣服吗?”那个公主存心和小姐作对,待会那么多人,若是她又借此发作,侮辱小姐该如何是好
?再说,他们慕容家,什么华衣锦缎、奇珍异宝没有,犯不着受这般屈辱。
慕容舒清停住脚步,回头笑问道:“你觉得我需要换?”
慕容舒清迎风而立,脸上舒缓的笑容平和而温暖,墨绿的长裙随风轻摆,飞扬的发丝灵动而飘逸,在这金光轻抚下,如翠竹般坚韧,如青荷般傲然,这样的小姐,何须那些冗杂的华服珠宝来彰显美丽和身份?绿倚思索片刻,轻咬樱唇,坚定地说道:“不需要。”
慕容舒清笑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是。”绿倚终于露出笑容,跟着慕容舒清出了叠翠小宿。
走在曲折的回廊上就听得人声鼎沸,慕容舒清行至前院,只见四五十张桌子一字排开,众人纷纷向今日的寿星道贺。祁钟霖身着暗红流金长袍,纯黑的锦绸腰带上绣着一只趴着的辟邪神兽,虽是趴着的,却仍让人感觉到它蓄势待发的勇猛。祁钟霖站在主位之上,向众人拱手谢礼,爽朗的笑声,依旧挺拔的腰杆,仍不输当年叱咤风云、翻转朝堂的风采。
今日能进祁家的人都非等闲之辈,慕容舒清在这不大的前院里,几乎看遍了朝堂之中三品以上的官员,荣德仁和林航也在其中。
主桌之上,除了祁钟霖、贺湘君外,还有荣宁王爷和初晴公主,现任丞相毕戊笙,祁云、祁雨夫妇。
祁家这么多人中,祁雨夫妇是慕容舒清最感兴趣的,少年将军与江湖侠女间的爱情故事总让人津津乐道,传闻他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从仇家打成冤家的。慕容舒清仔细看来,现在的祁雨和东若雪虽已经四十多岁了,岁月在他们身上也不可避免地留下痕迹,但依然是男的健硕俊朗,女的风姿绰约。两人时而低语交谈,眼神交汇间,默契十足,确实是一对璧人。环视周围也未见什么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可见,那离家十八年的祁风华仍是未归。
慕容舒清靠在院墙边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这喧嚣的小院,并不急于进入,而她一身素衣也没有引起这些贵客们的注意,她也乐得逍遥,继续看热闹。
祁睿正与一紫衣男子说笑,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那人该是绿倚提过的“风贤表哥”吧。他腰间别着流苏玉佩,长发未用金冠玉帛之类的装束,而是用湛蓝束带扎在脑后,一身的慵懒与奢华,祁家的人果然个个俊美。
“舒清,过来。”
慕容舒清正待转向另一桌继续观察这难得一见的名人齐聚,贺湘君的呼唤却让她成为众人关注的中心。既已进入众人视线,慕容舒清也只得向贺湘君走去。
有些不认识慕容舒清的,对这素衣女子很是好奇。素颜青衣,走在这华丽喧哗的寿宴上,闲暇得仿佛漫步在林间小道一般。素净与奢华、娴静与喧嚣,在她身上,似乎都可以融合,都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玄天邢玩味地看着悠然行来的女子,平常女子若是受了下午那般侮辱,再出现时必定盛装打扮,以雪前耻,就算不浓妆艳抹,也必定精心准备。再则慕容家的财力,除了安家,在东隅还未有哪个家族能出其右,想要在服饰装扮上独领风骚是轻而易举的事。这慕容舒清却当真是独树一帜,依然是那身素绿长裙,连发簪也仍是那支松木清簪。
难怪初晴气得把手中的丝绢都要绞碎了,慕容舒清面对她的挑衅,完全不予理睬,就好似两人对决,自己已亮出剑锋,对手却不屑于迎战,这无疑是给了初晴一个无声的耳光。
贺湘君慈爱地拉着慕容舒清至身边,说道:“坐到我身边来。”
慕容舒清来到桌前,欠身行礼道:“舒清给各位请安。”按理说,慕容舒清该一个一个地请安才合规矩,只是她嫌麻烦,一句“各位”就代替所有人了。
祁雨本就很少有机会回京城,更是多年未见慕容舒清,看她素衣墨发,淡然浅笑地立于众人之前,不免想起多年前的祁月,那个自己疼爱呵宠了多年的小妹。看慕容舒清的眼也染上了赞许和怜惜,朗声说道:“舒清不愧为月儿的女儿。”
祁雨爽朗的称赞,引得在场众人亦顺势恭维,这让本就不开心的初晴更是气愤,只见她盈盈起身,扬起一抹笑容,待众人都恭敬地看向她时,她朗声说道:“听闻当年祁小姐风华绝代,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琴棋书画无一不晓,轻歌曼舞更是京城一绝,慕容小姐想必尽得真传吧。今乃祁相大寿之日,不如表演一曲,以表贺寿,也让诸位有幸再睹风华。”
多年前,听说慕容舒清与轩辕哥哥有婚约时,她就派人查过慕容舒清,不过是个被人宠坏的商家之女,既无才艺,也不善诗词,今日她就是要慕容舒清丢脸。
这公主倒也不笨,将祁月夸得如此完美,祁家人自然受用,而为了维护母亲美誉,她这个女儿的确应该展露一番才华才是。只可惜她已不是十七八岁爱出风头的小姑娘,再说,她确实也没有什么才艺可以卖弄。慕容舒清大方地承认道:“公主谬赞了,舒清自幼顽劣,才艺平平,未及母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