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倚平复了一下刚才被吓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从慕容舒清身后走出来,正想到马车里给紫鸳拿一件衣服,慕容舒清却抓住了她的手,绿倚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只是拉着自己,眼睛却是眺望远处的群山。慕容舒清才如叹息般地说道:“看来,我们没有这么容易下山了。”
慕容舒清的话音刚落,原来颇为空旷的山道上,跃出了二十多个黑衣人,出现得这样无声无息,该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的。
原本就不是很宽敞的山道变得拥挤,莫残站在慕容舒清身后,默然无语,并不看向这些黑衣人,一双比这漫天风雪更为寒冷的眼,流连于崇山峻岭间,但是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冰魄感受到黑衣人的杀气,鼻子不断喷着粗气,炎雨也似乎早有准备般,与冰魄并排而立,神色不变。
形势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绿倚自觉地退到慕容舒清身后,她不会武功,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别给小姐惹麻烦是她现在最应该做的。紫鸳还站在马车旁一动未动,绿倚以为她是吓傻了,着急地对她说道:“紫鸳姐姐,快过来。”
紫鸳久久没有动,只是平时温婉带笑的眼正犀利地盯着还在赏雪听风的慕容舒清,她这样诡异的眼神,让绿倚觉得可怕,不自觉地抓紧慕容舒清的衣袖。
慕容舒清回过头,握着绿倚的手,微凉的手掌没有能够带给绿倚温暖,但是紧握的力度,却能让她安心。安抚了绿倚不安的情绪,慕容舒清环视了一眼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黑衣人,才将视线移到紫鸳身上,淡淡地说道:“你选了这么久,才决定在这里动手,看来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了。”
紫鸳一边摇头,一边笑道:“我这么小心,还是被你看出来了。”语气中透着无奈,还有说不出是欣赏还是兴奋的情绪。
完全不同于紫鸳清润柔和的嗓音却从紫鸳身体里发出来,绿倚睁大了眼睛,“紫鸳姐姐……”
“她不是。”慕容舒清小声地解释着。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紫鸳素手轻扬,一块薄如蝉翼的脸皮被掀开。
面皮下,是一张苍白而平凡的脸,毫无血色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五官毫无特色。如果一定要说出一样特别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无情而犀利。
“紫鸳在哪里?”她曾修书回去问过冯毅,他只说紫鸳是忽然失踪的,并没有和他提过要去找她,紫鸳不是这样一个没有交代的人,这让她起了疑心;再则,紫鸳两年前意外受伤,她的右手几乎用不上力,只是她平时不愿提起,所以少有人知道。
那夜遇袭,她查看紫鸳右手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女子的易容术也算是登峰造极了,不仅把紫鸳的面貌描摹得分毫不差,就连神态说话也毫无二致。
“死了。”女子冷漠地丢出一句话。
她的话,让慕容舒清皱起了眉,也把绿倚惊得脸色惨白。慕容舒清并没有失态,依然从容地说道:“她没有死,而且你还把她藏在附近。”
“何以见得?”女子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挑衅的笑意。
“你做事小心谨慎,力求完美,所以你一定会留着紫鸳,从她身上知道更多,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一日未成功,她就一日不会死。”她的心很紧张,希望她的猜测没有错,这女子会留着紫鸳以防万一。
女子轻拍手掌,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仿佛人命在她眼中多么的不值一提,“精彩,不过是个丫头,死了就死了,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留着无用。”
紫鸳没有死,她的话透露了这个信息,只是那丫头一定受了很多苦,想到紫鸳会受到的磨难,慕容舒清一直淡然清雅的脸,也蒙上一层寒霜,她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清晰地问道:“她在哪里?”
慕容舒清突变的脸色,却换来女子放肆的大笑,只是笑声中,竟有些凄厉。女子终于收了笑,并没有说出紫鸳的所在,那张一成不变的脸恢复了原有的默然,只是眼里的犀利换成了淡漠。
她忽然闭上了眼睛,轻挥右手,黑衣人有了动作,一把把长剑森冷而无情地指向慕容舒清。
只是他们才刚要冲向慕容舒清,未等接近她的身边,已经被忽然所至的利箭穿胸而过,密密麻麻的箭雨,将他们逼退回去。女子猛地睁开眼,只见他们的上方,站在数十个蒙面的黑衣暗士,他们手中的弓箭正满弓地指向他们。
暗士的出现,让形势瞬间逆转,黑衣人及女子被围在中间,慕容舒清正打算再问紫鸳的所在,一个悠扬清润的男声朗声笑道:“我早说过,她如果这么容易对付就不叫慕容舒清了。”
慕容舒清抬头看向声音的出处,在群山环绕白雪皑皑的山石后面,瞬间出现了几十个人,这些人没有故弄玄虚地穿着黑衣,只是一般家丁穿着的深蓝布衣,但是能如此静默地出现在如此多的高手中,可见也是不凡。他们的中间,最为惹眼的,是两个男子,一人着淡蓝锦袍,长发用白玉冠别着,脸上是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身边,是一个着绛红布衣的男子,精瘦的身材,生人勿近的气息,那双眼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仿佛与之对视,都会被吸魂摄魄一般。
慕容舒清苦笑地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一群人,眼前的一切还真是印证了一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是真的不能善了了。莫残在察觉这些人之后,就将她拉到了身后。慕容舒清从莫残身后走了出来,和他对视一笑,并肩而立,看向蓝衣男子时,仍是那样地浅笑道:“要见燕王大驾,还真是难的。〔?〕”与宏冥一别三年,她以为和他不会再见,谁知今日还是对上了,如果对手是他,她没有把握,这人城府心机太深了。
宏冥轻轻挑眉,她竟还记得他,三年前的那一眼,他算是错看了这个平凡青涩的小丫头了。他温润有礼地笑道:“为了慕容小姐,值得。”
不愧是万民称颂的贤君啊,永远都是那样温润有礼,若是那双眼也能平静仁慈,才真是百姓之福吧,慕容舒清淡然对道:“燕王如此劳师动众,倒叫舒清受宠若惊了。”
“慕容小姐还真是客气。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慕容舒清笑着环视了一眼这几乎布满山头的人影,似笑非笑地调侃道:“那么今天燕王这么大阵势,还亲自出面,是来和我聊天赏雪的了?”
宏冥对于她近乎讽刺的轻笑也不恼,随意地捋了捋袖子,笑道:“有何不可?”
他们如老友相聚般地自然闲聊,似乎完全不被周边诡异的气氛和明显的杀气所阻,只可惜有人看不顺眼他们这样地笑里藏刀,暗潮汹涌,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啰唆够了没有?”
这人的声音和他的外形倒是很配,一样地如冷风过境。相较起来,慕容舒清觉得还是莫残的冷凝来得可爱些。人类性格的形成,与环境和际遇有着紧密的联系,慕容舒清不得不叹息,难道这噩运都让他们给撞上了?不过这人也真厉害,宏冥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了,他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宏冥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的气氛,才重新扬起他招牌式的笑容说道:“朕今日来,是想和慕容小姐谈一次合作。”
“你想如何合作?燕王是看出我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她倒想听听这样的形势下,他们有什么可以合作的,或者这位燕王想要两头通吃?
“想请慕容小姐到燕芮做客。”宏冥说得客气。
“然后?”慕容舒清却不会天真地以为仅此而已。
“再向慕容家借点东西。”
借东西?呵呵,慕容舒清笑了起来,他说得还真是含蓄,就是软禁她,进而控制慕容家吧。慕容舒清将被风吹乱的落发别到耳后,坦然地与之对视,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轻问道:“所谓合作,该是双方都有利益,若是单方面得利那叫胁迫,我看不出我的利益在哪里
?”
“你可以在我燕芮享尽荣华富贵,长命百岁。”或者纳了她是更好的选择,只要她成了他的人,慕容家自然就是他的了,而且今日看来,这淡然别致的翩翩风采竟是另一般的风情。
“慕容小姐意下如何?”
他言下之意和眼中跳动的火花,明白地说明了他的企图。慕容舒清轻笑着摇头,难道他们以为占有了她的身体或是随便给个名分,就能困住她吗!随手拍下肩头的雪花,慕容舒清回绝道:“你的合作条件不是很吸引我。”
她真的以为自己还有资格和他谈条件?宏冥状似随意地扫了慕容舒清身边的人一眼,身后的弓箭手立刻将箭指向他们,他语气轻柔,却让听的人觉得阴森,“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他们的命你也不在意了吗
?”
“燕王早用他们威胁我,也许已经事半功倍了,只是你真当我是未经世事的孩子吗?你来东隅不能让人知道,我去燕芮更不能让人知道。不管我的答案是什么,他们都一定要死。”若是她的屈从,可以换得他们的性命,倒也无所谓,反正去那里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以莫残和炎雨的能力,有了万全的准备,自然可以救她,只是这宏冥又怎么可能放着这些隐患呢!
“慕容舒清,你身为女子倒是可惜了。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做无谓的抵抗?不能为我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宏冥的一声令下,场面变得有些混乱,原来跟着女子的黑衣人纷纷向他们冲过来,和炎雨、莫残交起了手,而她原来埋伏在山岭间的暗士也和宏冥的手下较量着,但是他们人更多,占据的位置也更好,暗士渐渐力不从心。不时向她和绿倚射过来的利箭都被莫残一一挡回去了。
慕容舒清看着眼前的形势,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完全没有胜算,她要打破僵局才行。风雪中,慕容舒清让自己尽量不被眼前的刀光剑影所影响,思索着该怎么突出重围。
宏冥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慕容舒清确实是他见过的最为出色的女子,这天下间的女子足智多谋者有之,坚强勇敢者有之,临危不惧者有之,然,如她般心怀温情、心智清明者,他还未曾见过。漫天飘落的雪花中,孑然而立的她,看起来竟然美得惊心。他还真不舍得她死。只是他身边的男子似乎并不乐见慕容舒清活着,只见他对一直立于身后的两个蓝衣男子微微示意,两人如鬼魅般的身形迅速地飞奔而出,直奔莫残而去。
两人的功夫都很高,在他们的纠缠下,莫残无暇分身,就在这时候,一支力透千钧的长箭以让人避无可避的速度射出,射箭者是一脸冷峻的绛衣男子,而他的目标,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慕容舒清。
这一箭,慕容舒清没有能力避开,就是她身边的莫残,也只来得及挥出一剑,剑气将长箭打偏了,但是它仍从慕容舒清的左肩穿肩而过,可见那力道是多么的惊人。慕容舒清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肩膀剧痛,一道强劲的力量将她往后带,她控制不住地后退两步,但是她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声惊呼,慕容舒清跌落下去,和她几乎同时跳下的,还有一道暗黑身影。
慕容舒清只觉得自己正失重地往下掉,不过很快,一个黑影迎面而来,然后就是腰间一痛,她停止了下坠。慕容舒清看清来人的脸,是莫残,他一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一手执剑插入岩石间,延缓下坠。她想伸手抱住莫残的脖子,以减轻他的压力,可是肩膀的剧痛让她根本抬不起手来,寒风凛冽,她疼得冷汗直流,鼻尖的血腥味让慕容舒清清醒了一些,她原来以为是她的血,可是脸颊的湿意让她知道,这血,是莫残的。
黑衣看不出他到底受了多少伤,慕容舒清正想开口,可是从山上不断射下来的利箭,封住了她的问题。莫残将她置于怀中,用坚实的身体紧紧地拥着她,她只听见耳边呼啸的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同时,莫残闷哼一声,这告诉她,他中箭了。
这样密集的箭雨,他不知道伤成怎么样!慕容舒清一动也不敢乱动,怕自己一丝一毫的扭动,对于莫残来说,都是最大的负担。似乎过了很久,箭不再下落,莫残微微放松了一些,慕容舒清才得以抬头,可是,刚从莫残怀里抬起头来,一滴血正好滴在她额间,温热而黏稠。他的背后——竟然插着四根箭,而且几乎根根当胸穿过,他抓着剑的手臂,也被射中一箭,结实的右手被血染红了,快要爆出来的青筋随着手的颤抖,忽隐忽现,可是那只拥着她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慕容舒清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一般,再加上肩膀的疼痛,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不忍看莫残这一身是血的样子,慕容舒清闭上了眼睛,掩下眼中弥漫的泪光,将脸靠在莫残怀里,低声说道:“莫残,放手吧。”这原本就不是她的世界,或者这样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好。
揽在腰间的手瞬间收紧,勒得她生疼,莫残和着粗喘的低哑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过,不会让你死。”
他连说句话都已经这样困难,又是何苦呢?慕容舒清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第一次,她有些暴躁地低吼道:“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你放手!你……”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再对上莫残布满血丝的双眼后,慕容舒清竟是说不出话了,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滑落。
他笑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笑,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他的笑会是什么样的,是依然如冰雪般寒冷,还是如雪融后的春风一样温暖?原来都不是,是如水般纯净而清澈,如火般灿烂而瑰丽,可是为什么,这样的笑容会让她看了心伤呢
?
莫残用尽全力,一脚蹬在微突的岩石上,翻转身形,将慕容舒清置于腿上,将手置于慕容舒清背后。慕容舒清从莫残的笑容中才回过神来,发现他的异常举动,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蔓延。莫残动作很快,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慕容舒清只觉得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劲力将她往上推,当身体腾空而起的瞬间,她忽然明白了莫残在做什么。
因为姿势的变化和用力过猛,支撑着他们的岩石也在慕容舒清起身后裂得粉碎,莫残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攀附其他的岩石,送慕容舒清上去,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慕容舒清只来得及再看下坠的莫残一眼。他依然带着那让人心碎的笑,消失在她眼中。
“莫残———”
夜幕渐渐降临,吞噬了光明,尽情地展露着它的鬼魅。精致华美的房间里,点着一盏小烛台,柔弱的烛光,未能看出房间的全貌,一张雕花梨木床上,隐约可见躺着一个身穿白衣、脸色苍白、被梦魇纠缠、不断低喃的女子。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宁静清雅、如玉般温润、如水般清澈的男子。
男子借着桌上并不明亮的烛光,随意地翻动着书页,每当女子辗转呢喃时,他都会为她擦拭汗珠,直到女子安静下来,他才又回到椅子上,翻阅他的书。
“莫残……”
“莫残!”慕容舒清忽然呐喊着睁开眼,额间的清凉让她看向为她拭汗的人。一个面容俊秀、一身清朗的男子正坐在床边,看到她醒来,他扬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如释重负地笑道:“你醒了。”
“你是?”慕容舒清很疑惑,刚刚清醒的脑子还没有恢复过来。
男子不语,只是笑看着她。
那双清澈宁静、灿若星辰的眼,还有那幅画卷……是他!“秦修之?”慕容舒清不敢确定地问道。他的长相和她上次看到的大相径庭,要不是那双眼睛,她根本认不出他。
“你还记得我。”秦修之平静如湖的眼荡起了一阵微波,一别大半年了吧,她竟记得他。
慕容舒清痛苦地想要揉一揉混沌的脑子,可是剧痛的左肩仍是未能动弹,肩上的伤让慕容舒清忽然想起了落崖的一瞬间,还有莫残的舍身相救。她紧紧抓住秦修之的手,激动地叫道:“莫残,莫残在哪里?”
秦修之任她抓疼自己的手,为了不让她太激动而弄伤自己,他扶住她受伤的肩膀,温和地问道:“什么莫残?你叫了两天的人吗
?”
慕容舒清一愣,急忙问道:“两天?你是说我昏迷了两天
?”
“嗯。”
慕容舒清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现在这样的她不能思考。好不容易缓了缓,她让秦修之帮助她坐了起来,急道:“我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吧。”秦修之找来靠垫,让她坐得舒服些。她的要求,只要他力所能及,他会做的。
“到凤山北面悬崖下,还有附近的山涧帮我找一个男子,他着黑衣,大概身高八尺,身受重伤。”两天,她错过了救他最重要的时间,就算莫残武功高强,掉下去没有死,可是他那一身的伤……
慕容舒清不敢想下去,无论如何她不能放弃寻找他的机会,她相信他也不会放弃。
秦修之朝窗外唤道:“袭慕。”
很快,屋里走进一个玄衣男子,颀长而健壮的身形,俊朗的面容,傲人的气势,目不斜视地在秦修之面前停下,抱拳行礼道:“主子。”
秦修之点头过后马上说道:“你带十人到凤山北面悬崖下,找一个黑衣男子,分头行动,明日申时来报结果。”
“是。”男子领命后,迅速离开。
慕容舒清惊道:“他们是你的人?”那个袭慕分明就是那日蓉城冬至之夜与他们交过手的神秘人士的领头人,他的声音和他的眼她都不会错认,可他们是秦修之的人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看见玉玲珑就走了呢?还是秦修之和莫残的身世有什么关联呢
?
还有她明明是被莫残抛上悬崖,为什么会在这里?宏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炎雨,绿倚,紫鸳呢?他们在哪里
?是生是死?
天啊,慕容舒清脑中一堆疑问,如缠绕的线头,找不到一个头绪,本来就疼痛不已的头,现在更是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拍脑袋,慕容舒清痛苦地低吟着。
秦修之抓住她自虐的手,让她靠在软垫上,安慰道:“你才刚醒,就别太伤神了,先养好身体吧。”
这时,一个青涩的青衣小童端着一碗粥,走到秦修之身边,小声说道:“公子,粥到了。”
接过小童递过来的粥,秦修之一面吹着还很烫的粥,一面劝道:“你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喝点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习惯别人喂食,慕容舒清轻轻别过脸,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想要接过粥碗。秦修之却没有给她,托着粥碗,将勺子放到她手中,“你的手受伤了,自己吃可以,但是让我帮你拿着。”
慕容舒清点头,没有再和秦修之较劲,她现在急于知道很多事情,她要从他口中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才能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拿起勺子,将粥送往嘴里,慕容舒清平复了有些纷乱的思绪,回了一直温柔地看着她的秦修之一个微笑,说道:“我一边吃,你一边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身边的人呢?”
眼前的她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是他在她眼中又看见了那如初见时淡定而睿智的光芒,这样的她让秦修之放心地点点头,知道她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她关心的人和事情,秦修之说道:“我在上个月接到月儿的信,让我在半月内赶到东隅,她说找到了你,还说你需要帮助,想尽快见到我,所以我就赶来了。”
慕容舒清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这西烈月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可是现在她还真得谢她,虽然她还不知道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现在能安然地躺在这里,秦修之一定出了很大力气。慕容舒清放下勺子,轻轻摇头,将秦修之的手推回,示意不再吃了。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专心地看着他,说道:“说下去。”